书名:我和反派女配的美满人生[快穿] 作者:雅寐 文案: 反派女配真的坏,不洗白。 男主是个坏男人,会把反派女配(有时加上原男主和原女主)这样那样,黑心肝芝麻馅。 暗黑风,小故事包括: 1.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 2.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 3.归来搅风搅雨的白月光 一句话简介:恶人自有恶人磨 立意:做人要善良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快穿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荣 第一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一) 三月的清晨,天色灰暗,细雨蒙蒙,冷风刺骨,一个女生站在江大的男生宿舍门口,手里捧着包裹得精细的保温饭盒,痴痴地看着三楼305宿舍的阳台。 女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佟嘉凝。她的五官生得精致大气,皮肤雪白无瑕,脸型姣美,画着细致又合乎年龄的妆,浑身带着富贵人家富养女儿长期浸润出来的明锐与傲气,天然带着一股凌人的盛气。 但这么一个本该肆意张扬的女孩子,为了心爱的人却甘愿收起所有棱角,柔化成一汪春水,在如此寒冷的春天,只穿着一身贴身的细羊绒长版毛衣,裸露着匀称纤美的长腿,痴痴等候对方的到来,好比正要登台表演的美丽冻人的明星,明明冷得发抖还要保持自己最美的姿态,只为等心爱的人出现,给他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这时距离她又是发信息,又是打电话,告知她的未婚夫陈盛她已经到了,已经过了足足二十分钟。 江大东区的宿舍全是精装修的新楼,每个宿舍都是二人寝室,独立卫浴的房间,公共活动区。一个男生靠在内侧的墙上,看着楼下的佟·望夫石·嘉凝,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他叫聂荣,长相十分英俊,眉目修长,鼻梁挺直,嘴角总挂着一抹温和的笑,衣服的扣子永远只会解开最上面的一颗,看起来斯文端正,稳重可靠。 他隐晦的目光在佟嘉凝的脸和长腿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对还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不停打字,不时露出笑容的男主角——陈盛说:“大小姐在下面已经等你很久了。” 剑眉星目的陈盛立刻拉下脸,不满说:“天寒地冻的,她到底来干什么?” “给你送亲手做的早餐呗。” “她不来我就没早餐吃吗?她根本不是来送早餐,她是来宣示所有权,非得让全校的人都知道我是她的狗,她才高兴!”陈盛厌烦说。 “行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未来老婆又美又爱你,还带着一大把嫁妆,以后结婚了,整个佟氏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陈盛冷笑:“我是那种为了钱娶老婆的人吗?” “好吧,你们有婚约,你爱的是她的人……” 陈盛猛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黑着脸站起来往门口走,把宿舍的门甩得极响。 聂荣隐约笑了一下,拿起陈盛的手机,输入密码,打开微信。 置顶的聊天对象叫“明若秋水”,头像是一束侧放的手绘黄玫瑰。打开会话,聊天记录网上拉,长得仿佛拉不到尽头。聊天内容大多是日常,吃了吗睡了吗今天都干了什么,对方的用词很婉柔舒缓,陈盛的话温和耐心,虽然字里行间没有暧昧的字眼,但两人显然聊得十分投机,互相怀有好感。 最后的聊天记录是约见面的。 两人约在早上九点半,“明若秋水”的花店“水漾年华”见。陈盛还说要给“明若秋水”带早餐,“明若秋水”婉拒,陈盛严肃地训她“女孩子不吃早餐容易低血糖,万一晕倒了没有人在你身边怎么办”,“明若秋水”就乖乖听话了。陈盛发了一个温柔的摸头表情图,宠溺之情洋溢于表。 如果只看聊天记录,这两人俨然是一对感情极好,只差捅破一张纸的准恋人。 聂荣对两人最后的聊天记录拍了照片,保存在自己的手机里,又把陈盛的手机放回原处。 这时,陈盛下了楼,一路走到宿舍门口,收到很多人的注目礼,总觉得那些人在笑话他,说他是佟大小姐的狗。他的心情随之变得越来越恶劣,皱着眉来到佟嘉凝面前。 佟嘉凝看到他双眼一亮,立刻站直了,彷如一具精致的木偶被注入了生气,漂亮得仿佛会发光。 “阿盛,你来了!怎么不多穿一件外套?”她的声音柔得好像能滴出水来,眼底盛满关心。 “早餐呢?”陈盛不耐烦说。他正眼没有瞧她一眼,根本没注意她衣衫单薄,身上沾染了淡淡的水雾,秀气的鼻子冻得通红。因为下来的时候没有穿外套,他感到冷,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宿舍暖一暖身体。 佟嘉凝连忙递给他,“我做了你最喜欢的干贝粥,还有姜汁糕,天气冷,吃点姜汁糕可以暖胃,你的胃一直不太好……” “行了,少啰嗦。我收到了,你回去吧,明天不要再送了。”陈盛第一千零一次说,一点都不想每天都见到她。他觉得她在监控着他,这种感觉令人窒息。 “抱歉,我忍不住,我太想见你了……”佟嘉凝红着脸说:“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一毕业就要结婚了……爸爸妈妈都说了,在这之前,我、我们应该好好培养感情……” 陈盛的脸扭曲了一下,“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把这件事挂在嘴边?我们会订婚是因为陈佟两家的合作,纯粹的商业联婚……” “但我爱你啊,阿盛!你也答应了,和我订婚了,为什么你不试着爱我呢?如果你爱上我,我们会很幸福的。”佟嘉凝憧憬说。 我不爱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陈盛差点冲口而出。但想到病重的奶奶始终心心念念的就是他和佟嘉凝的婚约,他忍住了,心里却更厌恶佟嘉凝。任凭她表现得再爱他,只要一想到她利用家人的身体健康趁虚而入,逼他履行婚约,他就觉得恶心到想吐。 “随便你。”陈盛冷漠地扔下一句,拿着保温饭盒转身走了。 佟嘉凝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因为他不喜欢她走进他的宿舍楼,所以再冷的天她也只能在外面等。 虽然陈盛的态度很差,但佟嘉凝深爱他,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看他总戴着厚厚的滤镜。 他下来迟了不是故意的,没见他急得连外套都没有穿吗? 他不让她送早餐,是因为天气太冷了,不想她冷着。 他说两人是商业联婚,但她送的早餐,他都收了吃了,没有浪费她的心意。她为了加深彼此的感情做了那么多事,他虽然不积极,但也没有阻止过她…… 佟嘉凝坚信他或许还不够爱她,但绝不会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想着陈盛她的身体冷得打着啰嗦,心却是暖的,笑容也是暖的。 回到家里派给她专用的宾利上,被暖气一吹,她忍不住轻声打了个喷嚏。司机关心地问了一句,她吸吸鼻子,戴上墨镜,掩去虚弱,故作坚强说:“没事。” 司机想说什么又不敢吭声。 佟嘉凝打开手机,看到聂荣发给她的陈盛和“明若秋水”的聊天记录,为了陈盛一直保持的柔弱温顺立刻消失不见,气得猛地攥紧了手机—— 怪不得陈盛最近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原来有贱人从中作梗! 她在地图app搜到“明若秋水”的花店“水漾年华”的位置,立刻告诉司机:“我不回家,你带我去这个地址,马上!” 司机虽然好奇,但不敢多问。 佟嘉凝开始打电话,咬牙切齿说:“越哥,我需要几个人,帮我出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卑微求收藏,哭唧唧……本章留言都发红包 第二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二) 陈盛拿着早餐回到宿舍的时候,聂荣刚好把陈盛和“明若秋水”的约会聊天记录截去约会时间发给佟嘉凝。 见陈盛黑着脸,习惯性地要把保温饭盒扔进垃圾桶,他说:“你不吃给我。” 陈盛立刻把饭盒扔给他,像扔掉一个烫手山芋。 聂荣坐好,打开饭盒吃。干贝粥煮得又香又滑,每颗干贝至少有一元硬币那么大,姜汁糕甜度不重,姜味浓浓,咬一口嚼几下吞掉,从食道到胃部都泛起一股暖意。他满足地喟叹一声:“你真的太暴殄天物了,都说了你不吃给我啊,不要丢掉,怎么老记不住?大小姐的手艺太好了。” 陈盛恨不得和佟嘉凝撇清所有关系。他见不得她的东西常常出现在视线范围里,每次收到她给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扔掉,哪里记得住? 他脱口而出:“不如你连她也收了好了!” 聂荣诧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陈盛抿起唇。他知道他说了不恰当的话,但这无疑是他的真实心声。他对佟嘉凝的忍耐力已经越来越薄弱,已经不可自已地想,如果她爱上的人不是他,是别人该多好! 聂荣仿佛开玩笑一般说:“我倒是想,就怕你不舍得。” 陈盛摇头说:“我啊,是求之不得……” 聂荣眯着眼说:“这可是你说的啊。” 陈盛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佟嘉凝爱上别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实在爱惨了他,为了他什么都做得出。可惜,他不爱她。 把佟嘉凝打发走了,陈盛身心愉快,终于有心情捯饬自己,去赴另一个他十分期待的约会。 聂荣在心里啧啧。这喜欢和不喜欢,真的骗不了人。刚才陈盛见佟嘉凝百般拖延,态度敷衍,嫌天冷多走一步都不愿意,还抱怨佟嘉凝没事找事。但见的对象换成那个“明若秋水”,他就一下子积极起来,为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佟大小姐就是不懂什么叫勉强没有幸福,强扭的瓜不甜……当然,这不能怪她…… 在陈盛出门后,聂荣悄悄跟上他。 另一边,“明若秋水”明淼淼在她开的花店“水漾年华”里,一边微笑着哼着歌,一边侍弄花花草草。想到待会儿陈盛就到了,她的心情十分愉快。 门口的风铃叮铃叮铃响起,有客人进来了,明淼淼笑着抬起头,欢快道:“早上好,欢迎光临!” 她的笑容很快僵住,因为进来的是一群人。为首的一个女生戴着墨镜,妆容精致,衣饰华美,毫无疑问是个富家千金小姐。她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脸凶神恶煞。明淼淼从小在贫民区长大,直觉他们是冲着她来的,并且来者不善。 佟嘉凝身高一七二,明淼淼只有一六二。她双手环胸,抬起下颚,居高临下打量明淼淼。 这个女孩子容貌清秀,不施粉饰,穿着一条卡其色的连衣裙,系着大围裙,因为侍弄花草,手上和身上都沾了泥,显得狼狈又粗糙,土到掉渣! 佟嘉凝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陈盛为什么会看上她。 “你是明淼淼吗?认识陈盛?”她质问道。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佟嘉凝,陈盛的未婚妻,未来的妻子。” 明淼淼脸色一变,浑身都绷起来。 佟嘉凝说:“看来你知道我是谁,那我就没有冤枉你了!不要脸的东西,敢勾.引我的丈夫?你们,给我砸!把这店全砸烂了!” 她一声令下,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立刻动手,拿起东西就砸。 明淼淼煞白脸,慌乱叫道:“住手!住手!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没有勾.引你的丈夫!你不要冤枉我!” 她听陈盛提起过他的未婚妻,知道这个佟家大小姐刁蛮任性,嚣张霸道,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把陈盛逼得痛苦不堪。她同情他,跟着对佟嘉凝产生恶感,觉得她拥有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男朋友却不懂珍惜,太过分。陈盛担心她和他走太近会引来佟嘉凝的报复,明淼淼不怕,还信誓旦旦说要为他出头,和佟嘉凝讲道理。 她完全没想到佟嘉凝是这么的野蛮、强硬、不讲理! 看到她花了无数心血打理出来的花店被砸得稀巴烂,明淼淼双拳难敌四手,阻止不了,抢救不了,心痛极了,哭着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佟嘉凝说:“我砸我自己的花店,你报什么警?” “什么你的花店?这花店是我的!我的!” “没有我丈夫的钱和人脉,你一个在贫民区长大,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的女孩子,能在市内的核心商圈开花店?开什么玩笑!” “开店的钱是我向陈盛借的!我每个月都有还钱给他,本金加利息一点不少……” “那就是有拿我丈夫的钱。他的钱就是我的钱,这花店用他的钱开的,等于用我的钱开,我说这店是我的,有问题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明淼淼气得浑身发抖,脱口而出:“怪不得陈盛不喜欢你,一直想和你解除婚约!” 啪! 佟嘉凝一巴掌扇在明淼淼脸上,愠怒道:“如果不是你故意勾.引他,他怎么会分心?陈盛是我的,你敢跟我抢,我要你生不如死!” 明淼淼草根出生,自有一股野性在,被欺负到极致立刻反弹,热血涌上头,反手一巴掌就扇回去,“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拿铁链拴住!我跟他清清白白,你凭什么冤枉我,砸我的店?” 佟嘉凝捂住脸颊,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打我?” 明淼淼说:“今天的事,我一定要陈盛给我一个说法!” 佟嘉凝心里一咯噔,指着她趾高气扬说:“你敢?你敢在阿盛面前挑拨离间,我把你赶出桐市!” “你要把谁赶出桐市?”陈盛突然冲进来怒吼,几步走到明淼淼前面,把她护在身后。 他满心欢喜地来到“水漾年华”,却看到佟嘉凝带着人在里面打人砸东西,惊怒交加! 这是第几次了?只要听到一点他和其他女生捕风捉影的消息,她就吃醋,千方百计找人麻烦,弄得人人都戏称他是“佟大小姐的男人”。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一定要他成为只有她的异性绝缘体才甘心吗? 他觉得脑里的那根弦终于崩了,再也忍无可忍! 第三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三) “阿盛,你怎么来了?”佟嘉凝一秒钟从飞扬跋扈大小姐变温柔端庄小娇娇。她以为她的动作已经够快了,能在陈盛来之前处理掉明淼淼。没想到陈盛来得这么快!算算时间,等于她一离开学校,他就出门了。 她看着明淼淼的眼神更怨恨了。在她心里,陈盛是不会错的,都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他的错! “佟嘉凝!”陈盛把她恶毒的眼神看个正着,怒吼:“你还想干什么?” “阿盛,是她不要脸勾.引你,她还打我……” “你够了!我和淼淼只是朋友!要不是你打人在先,她会打你?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蛮不讲理吗?” “阿盛,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就是故意巴着你,为了你的钱。如果没有你,她怎样走出贫民窟,还开花店当老板娘……” 明淼淼露出深受委屈的表情,红着眼睛说:“陈盛,今天你不跟你的未婚妻说清楚,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陈盛心疼极了。他知道她对这间花店投注了许多心血。这间花店象征着她终于远离多舛的命运,获得新生。现在这一切都被佟嘉凝毁了,是他给她带来这无妄之灾。 “对不起,淼淼,是我连累了你……”陈盛沉痛说。 明淼淼一愣,理智回笼,愧疚道:“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不是你的错……”她看了佟嘉凝一眼,充满厌恶,“是你的未婚妻蛮不讲理,是非不分……” 佟嘉凝气炸了,跺脚道:“阿盛,你别听她胡说!她敢发誓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吗?你让她发誓啊!” 陈盛喝道:“佟嘉凝,你给我住口!” 佟嘉凝一愣,委屈地看着他,“阿盛,我真的没骗你……” 陈盛突然笑了,语气平静说:“是我骗了你。淼淼只当我是朋友,是我对她有非分之想。” 佟嘉凝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淼淼同样瞠目结舌,瞪着他脸色涨红。陈盛趁机牵起她的手,一脸坚定。明淼淼小小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动作便渐渐停了。她羞涩地垂下头,默认了。陈盛双眼一亮,望着她笑了。 “不,阿盛,你是我的未婚夫,你不能……” “我能。”陈盛斩钉截铁说:“佟嘉凝,我们解除婚约吧。我根本不爱你,我受够你的所作所为。” 佟嘉凝如遭雷击,语无伦次说:“阿盛,对不起,我、我道歉,这次是我不对……你不喜欢的,我改,我都改,你不要生气,不要说气话……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不爱我,你就不会和我订婚,和我订婚了,就是爱我啊……” “我不爱你,和你订婚是因为奶奶生病了……这是一个错误,必须改正!” “不,我不要!”佟嘉凝使劲摇头,眼眶蓄泪,水光盈盈,“我不答应,奶奶……你奶奶身体不好,你不能这样做!” “奶奶会谅解的,如果她真的疼爱我,我不能因为她的固执牺牲我的婚姻。”终于说出口了,陈盛像解开了枷锁一样,浑身轻松。他说得更直白了:“佟嘉凝,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别再纠缠了,这样很难看。” 佟嘉凝心如刀割,陈盛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凌迟她的心,但她依然舍不得生他的气,还没有彻底放弃希望,“阿盛,只要我们在一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永远不可能。”陈盛决绝说。 佟嘉凝哭着说:“你骗我!你只是生我的气,一直说气话……”她爱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放弃? 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这一刻为了心爱的男人低到尘埃里,放下所有身段哀求不要分手。 明淼淼觉得她可恨又可怜。 她的眼神刺痛了佟嘉凝。她的所有惶恐不安全化成愤怒,朝明淼淼倾倒。她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说:“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你勾.引我的丈夫,带坏了他!你以为你赢了吗?做梦!”明淼淼是导致她和陈盛感情破裂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她绝不会饶过她! 明淼淼的同情心立刻收回去。她下意识靠向陈盛寻求保护,陈盛立刻搂住她,她的心安定了,有了底气,说:“佟小姐,何必自欺欺人?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你面对现实,放手吧!放过阿盛,也放过你自己。” “你闭嘴!”佟嘉凝尖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有哪样比得上我?你和阿盛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只是一时昏头才会看上你!” 陈盛生气说:“佟嘉凝,你说反了。除了家世,淼淼什么都比你好!你和佟家穷得只剩下钱!” 三个人僵持不下。陈盛急于撇清和佟嘉凝的关系,对她极尽羞辱,明淼淼在旁边帮腔,陈盛的心完全偏向她,和她一唱一和。佟嘉凝又气又伤心,但舍不得放弃陈盛,胡搅蛮缠着不愿意……最后,陈盛故意和明淼淼亲热,佟嘉凝受不了,终于败退,带着人离开花店。 回到车上,佟嘉凝立刻哭出来,伤心得不能自已。 这时车窗被敲了敲,聂荣的脸出现在外面。他一直跟在陈盛身后,隐在暗处把刚才的一场闹剧看在眼里。 佟嘉凝迅速擦干眼泪,摇下车窗。对这个和陈盛同宿舍,一直暗暗帮着她不求回报的人,她十分看重,很给他面子,“聂荣,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和陈盛,过来看看。”聂荣说:“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能进去吗?关于陈盛的。” 佟嘉凝立刻开车门让他进来。 聂荣看了一眼前头的司机。佟嘉凝会意,升起后座的挡板。 “刚才发生的事,我都看到了。陈盛为了别的女人这样羞辱你,我很抱歉……”聂荣看着佟嘉凝红肿的双眼,温柔又怜惜地说。 “都是明淼淼那个贱……女人的错,和你没关系。”佟嘉凝闷闷说。 陈盛依然不背锅。聂荣几乎叹息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陈盛摆明了要和你解除婚约。” “他只是说气话……他的家里、我们两家,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你这样强迫他,有意思吗?他爱的人是明淼淼,不是你。即使你嫁给他,也不会得到幸福。” “我会赶走明淼淼的。等我和阿盛结婚了,一切就好了。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耗,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 “如果他坚决要和明淼淼在一起,一辈子都没有爱上你呢?” 佟嘉凝强撑着说:“不会的。” “如果会呢?如果那是必然的结果?” 佟嘉凝发狠说:“即使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他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聂荣抿起唇不说话,向来游刃有余的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佟嘉凝沉默了一下,抱歉说:“聂荣,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这辈子只爱阿盛,我不会爱上你的。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聂荣喃喃说:“我现在知道了……好吧,攻略失败,我放弃,我投降……你就是一块不可救药的朽木,不可雕……” 佟嘉凝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见他神神叨叨,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聂荣突然伸出一只手,捧住她的脸颊,固定她的视线方向,“佟嘉凝,看着我……” 第四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四) 聂荣,一个在二十一世纪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坏蛋,在即将英年早逝时绑定了一个女配系统,成为一名光荣的时空任务者。他的任务是化解三千世界里各式各样求而不得的女配的戾气值,让她们在故事结束后,灵魂得到安息。 虽然是一个大坏蛋,但自认是一个有格调的大坏蛋的聂荣,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佟嘉凝,一个顶级白富美,盘正条顺,家中独女,娶了她等于娶了一座金山回家,不是少奋斗十年,而是下半辈子都不用奋斗了。虽然性格有点骄纵,但人家含着钻石钥匙长大的天之娇女,还不准人家有点脾气吗?那是辣,有个性好不好?况且佟嘉凝对自己喜欢的人那叫一个千依百顺,掏心掏肺,忠诚痴情。 对男人来说,她简直是完美女友的代名词。 聂荣没当上任务者之前也算是个成功的社会人,但交往过的女朋友没一个能达到佟嘉凝的高度——要是达到了,很可能他已经修心养性,屁颠屁颠入赘吃软饭去了…… 然而这么一个令聂荣垂涎三尺的大美人&未来女富豪偏偏没有女主角的命,被安排到反派女配角的位置上。在《奋斗吧,明小姐!》这本以热血倔强草根女明淼淼为女主角的小说里,佟嘉凝和男主角陈盛是商业联婚的未婚夫妻。陈盛被明淼淼这朵和上流社会女人不一样的烟火迷住后,坚决要和佟嘉凝解除婚约。佟嘉凝痴恋他,为了留住他不择手段。虽然陈盛迫于家庭压力和她结婚,但为了表示抗议,他不肯和她发生关系,两夫妻从结婚开始分房睡。佟嘉凝同意他的做法,她的意思是给他时间让他适应他们的婚姻,没想到陈盛扭头就和明淼淼纠缠上了,两人一番推打拉扯,没确定关系就上床了,一次一次又一次,每次都糊里糊涂,不明不白,到最后却连儿子都整出来了。明淼淼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孩子和陈盛断绝关系。而陈盛则向佟嘉凝提出离婚,以此挽回明淼淼和儿子。佟嘉凝自然不同意,疯狂报复明淼淼。但这时陈盛已经真正掌握了公司的大权,他报复了的佟家和佟嘉凝,让他们掉落泥尘,一无所有。佟嘉凝因为意图伤害明淼淼入狱,没来得及审判就惨死,死得极不体面。 因为太爱陈盛,佟嘉凝手握一把绝世好牌却通通打烂,无论陈盛怎样虐她虐她虐她,她都丝毫不记恨,待他始终如一,为此不惜一条道走到黑,恋爱脑到不但把自己作死,还把疼爱她的父母哥哥全拖下水,全家一起死。 看故事梗概的时候,聂荣好悬没有骂一句:MDZZ。 但没办法,这是佟嘉凝的人设。反派女配眼中只有男主角,其他男人都是异次元生物,无法交.配。所以失去男主角之后,她等于失去全世界。正常女人谈个恋爱像打个喷嚏,她谈个恋爱是不死不休,为了挽回爱情赔上一切,不惜杀人犯罪,好像从小到大接受的精英教育全喂了狗,生硬地被降智。最终她只是一个反映男女主角多么恩爱对彼此多么忠诚的陪衬,要一直到结尾才悲惨地功成身退。观众还会对她的死喝一声彩,说她死得好,罪有应得。 ……难怪女配会有戾气。 换了他,他都想把写书的作者揪出来暴打一顿。 要帮佟嘉凝化解戾气值,聂荣毫不犹豫选择“以身饲虎”。男主角宁愿将就女主角这样的清菜小粥也不要女神,大傻逼不解释。我眼睛没问题智商没问题我可以! 为了追求女神女配,取代陈盛在佟嘉凝心目中的地位,聂荣把曾经的泡妞经验用上还觉得不够,不知翻烂了几本言情小说,力求把她迷得七荤八素,从此想不起陈盛是谁,爱他爱到把家产全给他……聂荣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勤奋过! 但他小看了人设的威力,佟嘉凝的降智程度严重到无论他向她展示再多陈盛不在乎她不爱她故意对她不好的真相,她都依然对陈盛死心塌地——陈盛是不会错的,有错都是其他人的错。 反正,她就是咬住陈盛不肯松口,谁阻止她和陈盛在一起,谁跟她抢陈盛,就是她的敌人。为了陈盛,她六亲不认,一定要作到死为止。 聂荣努力再努力,也只能止步于对她有利用价值但永远不可能成功的追求者角色。 最后努力一把,陈盛都把话挑明了,不爱她,爱的是明淼淼,要和她解除婚约。男女主角已经公开勾搭在一起,对她极尽挤兑羞辱,彻底把她的自尊踩在地上。 即使脸皮有城墙拐角那么厚的聂荣也扛不住,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凑上去是有多犯贱? 但吊打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女人的佟嘉凝就犯贱了。(想打死作者……) 聂荣斯没辙了,斯巴达了。 作为任务者,他当然有金手指。只是用金手指会影响任务评分,他也想先试试用自己的魅力征服对方。但显然,他被佟嘉凝完败了。 聂荣决定用金手指——移情。 “移情”这个金手指是聂荣在系统商城用积分买的任务道具,它的介绍是这样的: 移情:你可以一次性或者间断性把她对某人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取代某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但应尽量避免刺激她,唤醒她的真实感情。刺激性行为包括但不限于虐.待她,让她经常和某人单独相处等。不然你会感受到翻车的快乐。 聂荣利用这个金手指把佟嘉凝对陈盛的感情,通通转移到他身上。 当然,为了不引起怀疑,第一次他转移了20%的好感度。 转移完毕,两人对视,佟嘉凝看着他的目光顿时产生了一点变化。 “佟嘉凝,我不会要求你立刻接受我,但现在,让我陪一陪你,好不好?”聂荣情深款款说。 佟嘉凝心里还是最爱陈盛,但好感度的转移使得她有点在意聂荣,觉得他这个模样太可怜,有些不忍心拒绝他。 她撇开脸,闷声说:“……随便你。” * 陈盛和明淼淼捅破那一层纸之后,你侬我侬,感情急速升温,情不自禁之下,差点就越过了界线。但明淼淼还是很有原则的。陈盛必须彻底和佟嘉凝解除婚约,她才肯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和他做到最后一步。她不做第三者。 陈盛不认可她的说法,他觉得佟嘉凝对他的感情是单方面的,他根本不爱她。两人没有相爱过,就没有别人插足他们之间感情的讲法。无论明淼淼做什么,她都不是第三者。不过心爱的女孩子道德感那么重,对于她的要求,他自然满口答应。陈盛已经迫不及待要摘下身上属于佟嘉凝的标签。 陈盛知道佟嘉凝一定会向两家的长辈哭诉,索性带着明淼淼出国玩了几天,手机关机。 两人在国外尽兴玩了几日,回到国内,陈盛立刻接到家里的电话,命令他立刻回去。他露出一个不出所料的讽刺表情。佟嘉凝果然拿他的家人压他。 明淼淼担心地握了握他的手,“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陈盛安抚地拍拍她,坚定说:“放心,我一定会和佟嘉凝解除婚约,谁也不能阻止我。” 第五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五) 陈盛回到家里,他的父母都在,陈奶奶不在,他顿时松了口气。他知道一家人接下来要谈的是什么,陈奶奶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讲不通道理,有她在,他要小心说话。她不在,他对着父母就好沟通多了。 他以为只要他坚持解除婚约,疼爱他的父母会理解并支持的。但他还没有说话,陈父先把一叠照片扔到他脸上,铁青着脸骂道:“陈盛,看你干的好事!” 陈盛捡起照片一看,上门拍的全是他和明淼淼在国外度假的日常,他们牵手、拥抱、亲吻,笑容满脸,浓情蜜意。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他的心里泛起甜蜜和愉悦。活到这个岁数,他第一次真正识得情爱的滋味,只觉得欲罢不能。 但想到他和女朋友被跟踪偷拍,私隐被侵.犯,他又感到生气:“这是佟嘉凝给你们的?她简直厚颜无耻,不可理喻……” “这是我和你爸找人拍的。”陈母打断他的话,揉着眉心,“嘉凝在家里闹着要和你解除婚约,说你另有新欢,我和你爸还不信,特意找人跟着你。没想到是真的……阿盛,你太不小心了,这种事怎么能闹到嘉凝面前?” 陈盛说:“妈,我不爱佟嘉凝,我喜欢的人是明淼淼。等我和佟嘉凝解除婚约,淼淼会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解除婚约?你立刻和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断了,去佟家负荆请罪,求嘉凝原谅你!”陈父专断说。 “爸,您在说什么?我都说了我不爱佟嘉凝,我和她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 陈母说:“你们两个已经订婚了,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养。做人要有责任心,有担当,既然你一开始答应了订婚,就不能对不起嘉凝。” “我和佟嘉凝订婚是因为奶奶生病了坚持要她做孙媳妇!那时我没有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所以无所谓。但现在我有真正爱的人,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勉强和不爱的人在一起!” 陈父和陈母对视了一眼,陈母说:“阿盛,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女人,也不一定要和她断……暂时先送她出国,等你和嘉凝结婚之后,感情稳定了,你再悄悄接她回来,养在外面别被嘉凝发现就行。” 陈盛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母,无法想象这种话是出自和陈父恩爱了一辈子的她之口:“妈,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委屈淼淼做我的情人,做婚姻的第三者?” 如果可能,陈母也不想破坏她和陈父在陈盛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但由不得她。陈母无奈说:“阿盛,你不明白,现在我们家的事业离不开佟家。” 陈家和佟家都是桐市的老牌富豪之家,表面上旗鼓相当,甚至因为陈家子孙众多,枝繁叶茂,而佟家这一代只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就是佟嘉凝,出身嫡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另一个叫佟嘉年,出身旁系,是她的远房堂哥。佟家人丁单薄,好似后继无力。但陈家人自己知道自己事。陈家人多,家产分得薄,纷争多,不肖子孙也多,内里早已经千疮百孔。 陈父在家里算是上进的,和能力不错的陈母一起经营着分到的公司,多年来战战兢兢,勤勤恳恳。两夫妻恩爱,家境不错,只养育了陈盛一个,自然十二万分宠溺。陈盛被养得有些天真骄气,但阳光帅气,聪明懂事,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在陈家这一辈中是数一数二的出色,父母的骄傲。 一家三口本来过得挺幸福和乐的,但天有不测之风云,陈父决策错误欠下巨债,如果不是佟嘉凝看上陈盛,佟家提出联婚,他们趁机借款,都跨不过那个坎。之后陈父的公司得到佟家掌控的宇华集团的扶持,越来越发展壮大。但公司里很多业务都是借宇华集团的关系获得的,两家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商业联合,密不可分——至少他们陈家这边,离不开佟家。 陈盛惊呆了,“我和佟嘉凝订婚不是因为奶奶?” 陈母说:“当然有你奶奶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奶有多喜欢嘉凝……”她没有说的是,陈奶奶喜欢的是佟嘉凝的背景家世,不是她这个人。陈奶奶是陈爷爷的第三任老婆,原本是陈爷爷生病时的护工,凭美貌和手段上位,心里门儿清得很,最重利益和实惠。她只生了陈父一个,不帮他帮谁。陈盛孝顺,用陈奶奶做借口,他接受起来也容易。陈奶奶非常配合。 以前总想着陈盛和佟嘉凝年纪还小,能慢慢培养感情。没想到佟嘉凝越来越喜欢儿子,儿子却越来越不喜欢她。只是碍于公司的合作,他们只能当作不知道,劝陈盛好好对待佟嘉凝。 但陈盛到底还是被别的女人勾走了,还大咧咧地闹到佟嘉凝面前。 陈盛咬牙说:“爸,妈,我们不靠佟家,我进公司帮忙,我们靠自己!” 陈父说:“你以为做生意有这么简单容易吗?” 陈盛说:“我们以前能行,为什么现在不行?” 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几年他们靠着佟家,过得多顺风顺水,整个陈家都跟着受益,陈父陈母俨然已经成了家族的领头羊。现在要脱离佟家的支持,不但伤筋动骨,陈父年纪大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受过一次惊吓之后也大幅缩水,怎么敢冒这种风险?就因为儿子为了所谓的爱情? 佟嘉凝哪里差了? 她的父母那么疼爱她,只此一女也没有让其他人继承家业的打算。佟嘉凝必然是父母偌大家产的继承人。娶了她不但陈盛一生无忧,整个陈家都能再富几代,没有爱情又怎样?爱情能当饭吃吗?天真、可笑! 陈父想狠狠训斥他。陈母及时拉住他,对陈盛说:“现在公司和宇华正处于合作的关键时期,你强硬要和嘉凝解除婚约,万一惹怒了她,宇华终止和我们的合作,公司的资金链会断链。一个处理不好,我们可能会破产……” 陈盛脸色一变,皱着眉说:“公是公,私是私,宇华又不是佟嘉凝开的……”他有点说不下去。宇华集团的股权构成复杂,佟父确实无法做到一言堂。但大部分股东都是佟家的亲朋戚友,他们看着佟嘉凝长大,如果佟嘉凝向他们哭诉,他们会不会用公事为她出气真说不准。但佟父一定会站在佟嘉凝这一边,他宠女儿宠到能为她放弃所有原则。 陈母说:“阿盛,事有轻重缓急,你先把嘉凝哄好,给我们一点缓冲的时间。你和那位明小姐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陈盛沉默了片刻,说:“我会找佟嘉凝说清楚,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应该牵连公司。” 离开家后,陈盛发了一条信息给佟嘉凝:我回来了。如你所愿,五点,我们在褚云阁见。 发完了,看到很快浮现的“已读”标志,熟悉的被束缚的感觉又涌上心头,陈盛对佟嘉凝充满怨恨。先是奶奶,然后是公司……佟嘉凝总拿捏住他的软肋逼他。以前他可有可无,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明淼淼,不会再妥协。 为了表示不满,陈盛迟了十分钟才到达褚云阁。然而,出乎他意料,一向被他随传随到的佟嘉凝并没有出现。 第六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六) 佟嘉年是佟嘉凝的远房堂哥,作为佟家这一代唯二的孩子之一,佟嘉年虽然不如佟嘉凝那么受宠爱,但获得的重视和资源绝对不差。他的父母在佟家是小透明,胆小无能,从小到大他的学习生活都是佟嘉凝的父亲安排的。大学毕业后,佟父就扔了一家公司给他练手。他干得不错,现在名下已经有三家公司。佟嘉凝的性子傲,和他的关系不咸不淡,但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佟嘉年不会故意凑到她面前讨好她,但如果她被欺负了需要他帮忙,他绝对有求必应。开保全公司,在黑白两道都有势力的周越就是他介绍给她的,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陈盛不爱佟嘉凝,对佟家人的态度不冷不热,总给人一种端着的感觉。佟嘉年不喜欢他,也不看好堂妹和他的感情。无奈佟嘉凝一头栽进去,对人死心塌地,谁有异议她就讨厌谁。佟嘉年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但不代表他不关心她。 他和聂荣早有联系,已经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陈盛出.轨劈腿,要和佟嘉凝解除婚约,他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担心佟嘉凝想不开,他立刻放下工作过来看望她。 赶到佟嘉凝在江大附近买入的高级公寓,佟嘉年惊讶地发现,给他开门的是聂荣。 佟嘉凝爱陈盛爱得死心塌地,对他忠诚专一。自从两人订婚之后,她就没有给过别的男人亲近她的机会,连他这个堂哥都得避嫌。她买下这间高级公寓是为了给自己和陈盛打造一个私密的小空间,但陈盛不买账,从未踏足,更别说其他男人。佟嘉年也是第一次来,能不能进去还是未知数。 但聂荣已经登堂入室。 两人对视了一眼,聂荣笑着,微微点头。佟嘉年便有些思量。 进去之后,佟嘉年亲眼看到佟嘉凝虽然因为失恋相当郁闷,但情绪还算平稳,没有像以前那样一遇到陈盛的事就失去理智,呼天抢地,歇斯底里,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向父母提出和陈盛解除婚约。 佟嘉年对她的改变感到惊喜。 “哥,你觉得我和陈盛真的不可能了吗?”佟嘉凝失意又茫然问,泫然若泣。因为好感度转移和聂荣的语言引导,她对陈盛的感情产生动摇,没有原来那么坚定顽固。 佟嘉年虽然乐见她跳出陈盛这个深坑,但她以前深爱陈盛的表现太过深入人心,他怕逼得太紧令她产生逆反心理,委婉说:“这要看你自己怎么想。爱情不该是人生的全部,除了爱情以外,还可以观赏到很多风景,接触很多不同的人。” 佟嘉凝下意识地看了聂荣一眼。虽然她很快收回视线,但佟嘉年已经看在眼里。 有戏! 佟嘉年可以确定,她的转变肯定和聂荣有关系。 他当然不知道聂荣对佟嘉凝动用了金手指,把她对陈盛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只以为聂荣默默追求默默保护她的恒心终于打动了她,令她有了这番转变。 佟嘉年觉得比起陈盛,聂荣真的好太多了。至少他爱着佟嘉凝,全心全意对待她。 安慰完佟嘉凝,佟嘉年把聂荣叫到一边:“我看盈盈的心情挺好的,谢谢你陪着她。” “不客气。你知道的,其实我是求之不得。我喜欢和盈盈待在一起。”聂荣很自然说。 盈盈是佟嘉凝的小名,只有佟家人能叫,别人叫,她会翻脸。佟嘉凝倒是想陈盛叫,但陈盛从来不叫。聂荣能叫得这么自然,自然得到佟嘉凝的同意。他在她心目中显然有了一定地位。 佟嘉年暗暗点头,半认真半开玩笑说:“那你可要加把劲,趁虚而入。” 聂荣说:“这怎么行?她需要时间,我等她……我都等她这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佟嘉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你就是太温吞了。小心陈盛回头又把盈盈哄回去。” 聂荣诧异道:“他会回头?他和那个明小姐正打得火热,我看他是真喜欢那个女人……他不爱盈盈,把话说得那么绝,他的性格挺傲的,应该不会回头吧?” 佟嘉年不屑说:“他傲,陈家人可不傲。这几年陈家靠着我们家得了多少好处,完全是看在陈盛是盈盈的未婚夫份上。他敢解除婚约,陈家人可不得吃了他。” 聂荣立刻有些紧张道:“陈盛还没解除婚约都敢出轨劈腿,你们不会还同意他和盈盈的婚事吧?” 佟嘉年说:“我们当然不同意,但这要看盈盈,以前她……”爱惨了陈盛,爱到没有理智。怕她伤了自己,他们只能让步。对她狠不下心,便在陈盛身上下功夫。 后面的话,他对着聂荣没有说出口。毕竟聂荣是深爱佟嘉凝的追求者,好不容易两人的关系有了进展,没必要一再提醒他佟嘉凝曾经有多迷恋陈盛。 如果佟嘉凝对陈盛痴心不改,他们有的是办法逼陈盛屈服。但她能放下陈盛,对聂荣动心,没有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恐怕整个佟家都由衷地感到高兴。 聂荣若有所思。 * 佟嘉凝失恋又面临解除婚约的危机,心情不好,聂荣拉着她到处游玩,帮她恢复心情。佟嘉年不放心堂妹,拉着自己的未婚妻卓小凡一起跟着看着。 然后小两口就见证了聂荣和佟嘉凝的感情进展。在聂荣温柔耐心,无微不至的陪伴下,佟嘉凝从一开始的愁眉苦脸,闷闷不乐,对谁都爱答不理,渐渐变得开朗了一点。她提起陈盛的次数越来越少,悄悄看聂荣的次数越来越多。 佟嘉年见状,心里终于有了一点把握,给担忧不已的佟嘉凝的父母通风报信。 佟父佟母只佟嘉凝一颗掌上明珠,十分溺爱她,花了无数心血培养她。佟嘉凝也聪慧优秀,大方得体,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唯一没想到的是她在感情上居然一条筋,在陈盛身上栽得一塌糊涂。 佟父佟母不能昧着良心说陈盛很差,还得承认他也是优秀的。但再优秀,他们捧在手心的独生女总对着他伏低做小,他们的心里先不愿意了几分。但女儿喜欢,非他不嫁,他们明里暗里劝着都不管用,也只能顺着她,尽力帮她收拢陈盛和陈家。 但陈家还捏在他们手里呢,陈盛就敢出.轨劈腿,嚷着解除婚约,把佟嘉凝的脸皮扔在地上踩,佟父佟母都动了真火。 如果不是顾及女儿的意愿,他们已经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第七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七) 但没办法,谁叫佟嘉凝离不开陈盛呢?陈盛捏着她就像捏着一块免死金牌。 佟父佟母投鼠忌器,也不敢真怎么他。只要佟嘉凝不舍得,他们只能把这些气一口一口吞下去,对陈盛的观感就更差了。 陈盛做出对不起佟嘉凝的事,他们最担心佟嘉凝想不开。他们是长辈,一出面就容易把事情闹大——万一女儿还是放不开陈盛,死赖脸皮赖着他呢?(这很有可能!)所以他们只能叫佟嘉年出面。 如今佟父佟母对女儿离开陈盛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然而佟嘉年传来好消息,说这次佟嘉凝真的对陈盛死心了,她想解除婚约,并且,她似乎对别的男生产生了好感。 有了陈盛这个前车之鉴,不用任何人提醒,佟父佟母先把聂荣查个彻底。聂荣是聂家三房的独子,父母双亡,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靠父母给他留下遗产过日子,条件好像不如陈盛。 但聂荣和聂爷爷聂奶奶一起生活,最得两老宠爱,大房二房看在两老的份上,对他照顾有加,每年他该得的股份分红只多不少,手头宽裕。要知道,陈盛在和佟嘉凝订婚之前,以他父母在陈家的地位和能力,他的生活水平其实还不如聂荣。所以家世背景什么的,对于佟父佟母来说都是小节。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必须对佟嘉凝有感情,真心爱佟嘉凝,而不像陈盛那样,明明订婚了,得了诸多好处了,还摆出一副不甘不愿的委屈样子,令人感到恶心。 看到调查结果,佟父佟母初步满意了,立刻放出要和陈家解除婚约的风声。 陈家立刻急了,逼着陈盛找佟嘉凝。只要佟嘉凝不松口,坚持履行婚约,佟家也无可奈何。 陈盛想和佟嘉凝解除婚约,但不想影响到家里的生意,想约她见面协商。佟嘉凝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他觉得只要他的态度好一点,应该能说服她。 但他没想到自己难得主动约她一次,却被她爽约了。 另一边,悄悄拿起佟嘉凝的手机,删除掉陈盛发过来的信息,聂荣靠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的挥了挥网球拍,对着网球场的方向露出一个愉悦又神秘的笑。 “看什么呢?都看不腻吗?笑成这样。”佟嘉年扔了一罐电解质饮料给聂荣。 现在他们在萨利会所打网球,佟嘉凝和卓小凡在球场上厮杀,两个男人中场休息。 “盈盈那么好看,怎么会腻?”聂荣一本正经说。 佟嘉年夸张地抖了抖,露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心里却挺受用。以前佟嘉凝迷恋陈盛,他有一箩筐的意见,觉得陈盛不配。现在聂荣迷恋佟嘉凝,他又觉得满意,他的妹妹就是这么有魅力,值得所有人都宠爱她。 所以在陈盛和聂荣之间,他毫不犹豫站聂荣。 佟嘉凝和卓小凡打完球走过来,两人都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卓小凡直接趴到佟嘉年身上哀嚎:“哎,盈盈今天太猛,我不行了……”她是卓家的大小姐,和佟嘉年是青梅竹马。两人十八岁就订了婚,感情一直很好,约定爱情长跑九年后结婚,就在明年。 佟嘉年说:“你最近太缺乏锻炼了。”话是这么说,手上很自然地拿起毛巾帮她擦汗,拧开饮料盖子喂她喝水。 再看佟嘉凝和聂荣,前者很自觉地站在后者面前,后者的动作和佟嘉年一模一样,拿起毛巾帮她擦汗,拧开饮料盖子喂她喝水。 佟嘉凝被堂哥和准堂嫂围观了才发觉她和聂荣的互动很暧.昧。她脸红了,伸手要拿过饮料,不好意思说:“不用喂我,我自己喝……” “可是我想喂你。”聂荣无辜说。 佟嘉凝一顿,不知该怎样拒绝,强撑着说:“随、随你吧……”她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水,小巧白皙的耳朵全染上绯色。 两人身上的粉红泡泡只差没具现化了。 刚在网球场上被狂虐了一把的卓小凡在佟嘉年耳边咬耳朵:“啧啧,母老虎秒变小娇花……这下你放心了吧?有聂荣在,陈盛凉定了……” 听到陈盛的名字,佟嘉凝眼里闪过一抹微弱的波动,她下意识看向卓小凡。 卓小凡立刻给嘴巴拉上拉链,“我闭嘴,不再提那个渣男。” 佟嘉凝刚想点头就感觉到聂荣的紧绷,脱口而出:“没关系,你可以提,那只是一个渣男,我都快忘记了!”语毕,她悄悄瞅了一下聂荣的脸色,见他脸色缓和了,嘴角上扬,她不禁跟着笑了。 她确实不想听到陈盛的名字,因为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里都会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把这种感觉归类为伤心委屈愤怒怨恨,因为大家都知道陈盛是她的未婚夫,她曾经深爱他,他却背叛她,出轨劈腿,还狠狠羞辱她,把她的自尊往地上踩。 大概是陈盛太伤她的心了,她下意识逃避、排斥曾经对他的感情,现在虽然还有点在意他,无法完全收回对他的感情,但她已经开始移情别恋。聂荣始终陪在她身边,对她温柔体贴,她越来越无法抗拒他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顾及他的心情。 她在意陈盛,聂荣会伤心。 她不舍得他伤心,她对他的喜欢已经渐渐超过陈盛。 * 佟嘉凝心意已决,佟父佟母为免夜长梦多,单方面宣告和陈家解除婚约。虽然佟家没有对陈家的公司出手,但这几年陈家的许多生意都是仗着佟家的撑腰才能谈下来并维持的。解除婚约的消息一出,有些生意便开始出现波折。 陈盛的父母急上火,再三催促陈盛找佟嘉凝说项。等陈盛搞定佟嘉凝,他们才有底气拜访佟父佟母。 但陈盛找不到佟嘉凝,佟嘉凝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看来这一次她真的气狠了。 陈盛也是有脾气的,一开始联系不上干脆不联系了,他不信佟嘉凝能坚持一直不找他,所以一点都不急,转头依然和明淼淼谈情说爱,好不快活,对家里和佟家的宇华集团的合作只字不提。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佟嘉凝一直没有找他,父母急得嘴上生疱,不停对他施压,他也有些扛不住,不得不通过佟嘉凝的一些同龄亲朋戚友帮忙找人,但依然得不到任何消息。 直到某一天清晨,他从明淼淼的公寓赶到学校,终于又一次看到佟嘉凝提着食盒,等在他的宿舍楼门口…… 第八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八) 陈盛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么多天避而不见,任由解除婚约的消息发酵,严重影响到陈家的生意,佟嘉凝这是知道自己闯祸了,过来讨好他,向他道歉的。 一如既往地感到不耐烦的同时,他又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早有继承家业的心理准备,对商场上的事并非一无所知。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但他的父母焦头烂额,他也有了深刻的危机感。他开始意识到,在家里的公司和佟家平稳地断绝关系之前,他无法和佟嘉凝解除婚约,不然他们家会损失惨重。他之前贸然和佟嘉凝撕破脸,确实太冲动了。 这个认知令他觉得十分憋屈,对佟嘉凝的厌恶也变得更深。 先是奶奶的病,现在又变成生意,佟嘉凝为了逼他妥协娶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怀着这样的想法,陈盛对着佟嘉凝自然没有好脸色,忘了自己如今有求于人,负气说:“佟嘉凝,不是要解除婚约吗?你还来干什么?” 佟嘉凝瞪大眼,脸色古怪地看着他。之前每个人都明里暗里认定她对陈盛情根深种,死心塌地,非他不可,不相信她会对陈盛死心放手。但在陈盛公然出轨劈腿,和明淼淼一起羞辱她之后,她对他的感情转淡的速度可谓飞快。这时看着他,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内心毫无波动。 她猜到他会为了陈家的生意找她求和,但想不到他依然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仿佛她之前对他的置之不理是假的,毫无效果,他依然认为她特意来跪.舔他,为了挽回两人的婚约。 她的脑子是进了多少水才会一直爱着他,还爱得卑微讨好,为了他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 骨子里属于佟大小姐的高傲叛逆抬头,佟嘉凝凉凉说:“我来干什么?我来当然是为了给我的男朋友送早餐。” 陈盛直接把她口中的“男朋友”代入自己,硬邦邦说:“我已经吃过了。”佟家宣告和陈家解除婚约之后,他觉得终于解开了枷锁,以自由之身和明淼淼在一起。两人的关系有了突破,他时常瞒着家里在明淼淼家里留宿。明淼淼温柔贤良,每天都会精心为他准备一日三餐。但他到底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没有蠢到说出明淼淼来刺激佟嘉凝。 佟嘉凝却突然刨根问底:“在哪吃的?” 陈盛一顿,避而不谈:“与你无关。” “在姓明那个贱人家吃的?” 陈盛怒道:“佟嘉凝你嘴巴放干净点!” 佟嘉凝冷冷地看着他,“陈盛,你就是一个渣男,以前看上你是我眼瞎!” 陈盛更气了,“又没有人求着你看上我!” 佟嘉凝说:“对,是我的错,我改!反正已经解除婚约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祝你和姓明的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陈盛压根儿不信她的话,觉得她在惺惺作态:“不肯解除婚约的是你!如果你真心想解除婚约,为什么要打压陈家的生意,逼我过来找你?” 佟嘉凝嗤笑:“陈盛,你可真搞笑。本来就是你们陈家攀附我们佟家,我们佟家看在我和你有婚约的面上,给你们陈家开后门,行方便。现在我跟你已经解除婚约了,没有关系了,难道佟家还要继续照顾陈家一辈子?就凭你明明有婚约还出轨劈腿,我们不报复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陈盛心高气傲,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强辩道:“我和你的婚约是你逼我的,本来就是错误……” “你答应订婚,全家都拿到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错误?”佟嘉凝不客气说:“陈盛,我现在才发生你这么不要脸!” “佟嘉凝,你非要说得这么难听吗?陈家和佟家那么多年的交情,你就一点都不顾吗?”陈盛铁青着脸说:“我不要求别的,只希望佟家能宽限一段时间,让公司平稳过渡,不再依赖佟家……” 佟嘉凝冷笑:“宽限一段时间?怎么宽限?不要对外公布我和你解除婚约的消息吧?现在自家的公司出现问题,终于发现我的好,又不想解除婚约了?” 陈盛想到刚才见到佟嘉凝时脱口而出的话,哑口无言。他知道佟嘉凝的性格高傲张扬,大小姐派头十足,也十分厌恶她这一面,但他同样习惯了她对着他时永远卑微讨好,只对他一个人特别。他以为无论他做什么,佟嘉凝都会原谅他,忍让他,直到此时此刻被她抓住要害怼得灰头土脸,他才发现自己想当然了。 “佟嘉凝,你变了……”陈盛看着佟嘉凝充满清醒和鄙视的眼睛,忍不住说。没有问出口的话是:你不爱我了吗?说过的永远爱我,不会变心呢? 佟嘉凝吐槽:“不变的话,一辈子都耗在你身上,还得不到半点好吗?你忘记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我可不会忘。” 陈盛再次哑口无言。认识明淼淼,喜欢上她之后,和佟嘉凝解除婚约渐渐成为他最迫切的愿望。现在佟嘉凝终于如他所愿了,他发现自己的感情很复杂,不全然是开心。曾经他觉得和佟嘉凝订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从没给她好脸色。但佟嘉凝和他解除婚约,收回对他的喜欢,止损受益的反而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她和她背后的佟家在不停付出,而他只付出了未婚夫的头衔,整个家族,包括他自己都受益无穷。如果继续下去,情况也不会发生改变。他不爱她,对她的感观只会越来越差,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试图摆脱她。他相信他可以做得到。然后,正如她所说,极有可能她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什么都得不到。 他和明淼淼来往的时候,因为厌恶佟嘉凝,不想承认彼此未婚夫妻的身份,潜意识里总以为自己是单身的,所以毫无顾忌。但即使他再如何否认,他都是佟嘉凝的未婚夫。他爱上明淼淼,就是出.轨劈腿。虽然和明淼淼始终守着一条底线,没有发生肉.体上的关系,但精神上确实对不起佟嘉凝。 陈盛突然没脸继续纠缠下去。 “那我们扯平了。”他说。她逼他和她订婚,他冷暴.力她,出.轨劈腿,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佟嘉凝莫名其妙,强调:“商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你们自己解决,你不要再找我了,我不会再理你的。” 陈盛看着她手里的食盒,后知后觉想到她刚才那一句“为了给我的男朋友送早餐”。现在他知道这“男朋友”不是指他了,不禁问:“你今天来是给谁送早餐?” 佟嘉凝还没有说话,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陈盛,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迟了,补偿红包。留言发。感谢在2020-06-03 10:30:08~2020-06-09 17:0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l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九) 听到聂荣的声音,佟嘉凝立刻转身望过去,看到他顿时双眼一亮,刚才对着陈盛的盛气凌人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整个人软成小娇娇,“阿荣,你来了!” 她迎上去,献宝地扬了扬食盒,“早餐!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燕窝粥,我亲手熬的。” 聂荣揽住她的肩,接过食盒,温柔斥道:“那么早起来干什么?正换季呢,你小心着凉了,又犯鼻炎。到时鼻子红通通的又不高兴,不肯出门。” 佟嘉凝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关心,弯着嘴角说:“不管,你说喜欢吃燕窝粥,我就想给你做。感冒了你负责照顾我。” 聂荣说:“傻瓜,燕窝粥哪里比得上你重要。我最喜欢你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如果你感冒了我当然会照顾你,但我舍不得你生病难受。” 佟嘉凝感动得一塌糊涂,伸手抱住他的腰蹭他,化作小女人,温软娇气得不得了,乖乖说:“我知道啦……但做都做了,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聂荣毫不犹豫说:“肯定好吃。” 佟嘉凝脸上的笑容完全压不住,娇嗔道:“你又知道?” “以前你给陈盛送的早餐都是我吃的,我当然知道你的手艺有多好。”聂荣亲亲她的额头,“不是说要征服一个男人先征服他的胃吗?我的胃就是先被你征服了,然后整个人被你征服了。” 佟嘉凝觉得受到了最高的表扬,开心说:“幸好是你吃了,没有浪费我的心血。我以后都给你做饭。” “不要经常做,我舍不得你劳累。” “我喜欢做给你吃,让我做呗……” “那我帮你打下手,我们一起做。” 佟嘉凝情不自禁说:“阿荣,我好爱你,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我也爱你,我会一辈子陪着你,永远不变。” 两人你侬我侬,深情对视,丝毫不觉得肉麻。 陈盛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失声道:“聂荣,你?!” 其实他还是不太相信佟嘉凝不再爱他,她只是太怨恨他才故意这样说话,他能理解。毕竟是他亲手推开她。但她很快爱上别人,这个“别人”还是他的舍友,一直以来见证着佟嘉凝有多爱他的聂荣? 他觉得又荒诞又滑稽! 聂荣说:“说起来,你还是我和盈盈的‘媒人’。我实在看不过眼你对盈盈的态度。这么好的女孩,你不珍惜,我来珍惜。我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陈盛很混乱,忍不住问:“佟嘉凝,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你爱他?” 佟嘉凝用爱恋的目光痴痴地看着聂荣,还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中,完全不理答陈盛。自从聂荣出现,她的眼里就只有他,看不到别人。 但不用她回答,陈盛看她的样子已经明白了。曾经,佟嘉凝就是用这种目光看他的,好像他是她的全世界。以前陈盛很厌恶这种目光,因为太痴缠,太执着,太热恋,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突然觉得这种人的感情很纯粹,就是毫无保留地把爱着的人捧在手心疼宠,甘愿为他付出所有,天涯海角,无怨无悔地追随。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携手相伴,不离不弃。只要敞开接受,永远不用担心她会背叛,甚至连回馈都不一定需要。 陈盛想,之前他是有多过分,逼得这样的佟嘉凝也受不了,弃他而去,移情别恋? 聂荣说:“陈盛,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就有点风度,不要搞‘失去才知道后悔’这一套,平白让我瞧不起。再说,你后悔也没用。” 陈盛立刻反驳:“我没有后悔,我知道自己爱的是谁。” 聂荣说:“那就行,谢谢你对我和盈盈的祝福。盈盈,跟他说谢谢。” 佟嘉凝扑哧一笑,看了陈盛一眼说:“是应该谢谢,谢谢他的不娶之恩。” 聂荣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淘气……但我喜欢。” 佟嘉凝咯咯笑,开心不已。 陈盛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露出如此幸福愉快的表情。他没有给过她的,聂荣都给了。 陈盛一脸复杂地对聂荣说:“我祝福你们……聂荣,好好对她。” 聂荣说:“你操心你自己吧,希望你和明小姐终成眷属,始终如一。” 陈盛没有怀疑过佟嘉凝曾经深爱他,现在她移情别恋,他没有立场指责,还觉得有点对不起她,连责骂聂荣这个疑似撬了他墙角的人都无法理直气壮。但他对聂荣的感观降到谷底,很不满他语气里的讥讽,不悦道:“我和淼淼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明淼淼的出身家世虽然远远比不上佟嘉凝,但她温柔坚韧,自尊自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子。陈盛相信他和她之间的感情。 聂荣挑了挑眉,表示拭目以待。 和佟嘉凝沟通无果反而被冷嘲热讽一顿,眼睁睁看着她投入聂荣的怀抱之后,陈盛被打击得清醒了,不再理所当然地认为佟嘉凝会为了他妥协。 爱你的时候予取予求,不爱你了弃若敝屣。现在佟嘉凝就是这种态度,没毛病。陈盛知道再求她也是自取其辱,索性放弃了。家里再逼他,他不配合也没办法,况且都知道佟嘉凝有了新欢,不要陈盛,解除婚约的事已经无法挽回。 失去了佟家的庇护,即使佟家没有落井下石,陈家依然不可避免地飞速衰落下去。之前的几年过得过于顺风顺水,陈家人享受惯了,脾气膨胀了,业务能力却倒退了,曾经的优势荡然无存,甚至比和佟家有婚约前更惨。 陈盛曾经因为和佟嘉凝订婚得到过多少赞誉逢迎,现在就受到多少指责埋怨。没有人理解他为了一个底层人士真爱放弃顶级白富美的做法,除了明淼淼。 陈盛为了她和佟嘉凝解除婚约,明淼淼非常感动,相信他对她是真爱。她对陈盛更加温柔体贴了,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要和他携手一起克服所有难关。 陈盛深感安慰。失去了不爱但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佟嘉凝,得到的爱人也愿意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和他在一起,他的人生还是幸福幸运的。 然而只有他是这么想。 第十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 陈父陈母风光了好几年,一朝被打回原形,对他的选择非常不谅解,但到底是最疼爱的儿子,他不乐意,他们也没辙。陈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已经没有了雄心壮志,公司的生意每况日下,他选择卖掉一部分股份套现,保障晚年生活,剩下的股份则转给陈盛,作为他奋斗的本金。 陈盛虽然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有能力挽回一切,但他大学还没毕业,资历浅薄,一来无法撼动陈父保守谨慎的决定,二来公司的其他股东不信任他这么一个乳臭未干,为了爱情晕头转向的小子,只允许他持股,却绝不会容许他爬到决策层。陈盛只能暂时拿着股份收分红,边忙学业边从基层做起。他希望有一天能拿回自家的公司。 但失去佟家的关照,公司的生意一落千丈,陈父的继任者未能力挽狂澜,改变现状。眼看形势不对,陈盛立刻折价卖出手里的股票,然后拿着这点钱在毕业后开了一家小公司,从头开始,苦苦挣扎。 陈父陈母不舍得责怪自小优秀的儿子,便迁怒明淼淼勾.引带坏陈盛。自两人认识以来,明淼淼得了陈盛的庇护和帮助,走出贫民窟,翻身成花店小老板,步步高升,陈盛和他们家却倒了大霉,走上断崖式的下坡路。他们坚决反对陈盛娶明淼淼,一个劲地想给陈盛介绍别的富家小姐。但陈盛恋上一个贫民窟女孩,被佟家解除婚约的事早在圈子里传开。大家都觉得他很傻很天真。真心疼爱自家女儿的人家哪里看得上他?况且从利益的角度,陈家得罪了佟家,没落得飞快,陈盛家只比一般人家有钱一点点而已,陈盛又没表现得逆天的优秀,在女色上的糊涂已经破坏了他的形象,还有什么值得嫁的?因此连愿意和他相亲的富家小姐极少,愿意的都是些歪瓜劣枣,连明淼淼都不如。 刚好明淼淼怀孕了,陈盛正深爱她,又第一次做爸爸,欣喜若狂,不顾父母的反对和她领了证。 陈父陈母看在孙子的份上,捏着鼻子认了明淼淼这个媳妇,但很看不上她,觉得她为了嫁给陈盛故意怀孕,居心不良。他们怕她教坏孙子,准备等她生下孩子之后把孩子接过来亲自教养,以弥补当初对陈盛的疏忽,免得他长大了像陈盛一样,那么容易被女人哄骗。 差不多时间怀孕的,还有佟嘉凝。 她是故意的。 虽然和陈盛解除婚约陈盛是过错方,但毕竟两人订婚了好几年,对佟嘉凝的名声始终有点影响。而且佟嘉凝这么快又和聂荣在一起,还一点都不掩饰两人的感情,被人看见了传出去更不好。 佟父佟母的意思是送佟嘉凝出国读书读几年,避一避风头,等这件事淡了再回来。她喜欢聂荣,就两人一起出国,也趁这几年好好看看聂荣的人品。有陈盛这个前车之鉴在,他们对聂荣的考察变得相当严苛。 但聂荣不想出国,又不好拒绝佟父佟母。胳膊在深爱的男人和至亲之间永远向外拐的佟嘉凝不舍得聂荣为难,偷偷在套套上戳洞。 等到木已成舟,她先单独见父母,宣布自己怀孕了。 佟父佟母自然怒不可遏,气得想把聂荣打死。之前他们见了聂荣一面,他还信誓旦旦保证会好好爱护佟嘉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转过头却搞大她的肚子——佟嘉凝才二十一岁,还是未婚先孕!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阿荣还不知道。我们不想出国,想留在国内。”佟嘉凝沉着脸解释缘由,倔强说:“我知道你们担心我被指指点点,但我和阿荣都不怕,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问心无愧。” 佟父佟母说:“你们可以跟我们慢慢说,不一定要怀孕……你还小,自己都还没长大,怎么能当好一个妈妈?” “跟你们说你们也不会改变主意。,一定要我们听你们的。”佟嘉凝嘟着嘴抱怨,然后摸着小腹说:“我有阿荣,阿荣会帮我带孩子。”她非常信任崇拜聂荣,觉得他无所不能。 “你确定不是他故意让你怀孕的?”佟父佟母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头疼。经历过陈盛之后,他们发现自家女儿样样都好,但在爱情上一塌糊涂。只要爱上一个男人脑袋就变成浆糊,谁也没有心爱的人重要,简直用生命阐释什么叫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佟嘉凝不满说:“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想。阿荣很尊重我,如果不是……他想等到婚后的……” 她爱人都是全心全意,倾尽所有付出的。确定关系之后,自然渴望和对方水乳交融,更进一步。 陈盛不爱她,任她百般示好都不碰她——虽然她现在极为庆幸陈盛没有碰她,一想到如果被他碰过了她都直犯恶心,但她也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发生过关系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现在她爱上聂荣,只想紧紧抓住他,抓住他的心,抓住他的身。奈何聂荣很珍惜她,亲亲抱抱可以,但发乎情止于礼,极力克制不更进一步,说等到婚后再做。 但佟父佟母摆明了不会让他们在短时间内结婚,她怕极了聂荣变心离开她,等不下那么久,所以故意诱惑他,故意怀孕。 佟父佟母不信,还是觉得佟嘉凝上当受骗了。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如果聂荣真的不愿意碰她,她怎么可能得逞? 佟嘉凝直接带他们去找聂荣。 聂荣看到这个阵仗有些意外,但很有礼貌地向佟父佟母打招呼。佟父佟母不冷不热地点头,盯着他的目光相当锐利,隐隐不满。 聂荣知道自己正处于考察期,但之前佟父佟母对他的态度还算平和。这是什么回事?他询问地看向佟嘉凝。 佟嘉凝本来很理直气壮,此时面对聂荣却有点卡壳,想到自己不经他同意设计了他,突然紧张起来,期期艾艾说:“阿荣,我怀孕了……” 聂荣一愣,先是茫然,然后狂喜,一步上前想抱住她,但看到佟父佟母黑沉的脸,他顿住动作,说:“伯父伯母,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起责任。” 佟嘉凝心里一甜,喜上眉梢,佟母却突然爆发,指着他骂道:“什么负责任?恐怕这就是你的目的吧?生米煮成熟饭,让我们想反对都反对不成!” “妈,您在说什么?”佟嘉凝惊愕,无法置信她居然这么刻薄地指责她的爱人。 “盈盈,这样一个小人,我和你爸不准你和他在一起。你们马上分手,孩子打掉!” 佟嘉凝生气了,“妈,您在说什么?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和阿荣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如果你坚持和他在一起,就不要再做我们的女儿。你必须放弃继承权,净身出户。”佟父沉声道。 佟嘉凝赌气说:“不要就不要,我不稀罕!阿荣会养我。” 佟父拿出一份文件,硬声说:“那么现在,马上签字。” 佟嘉凝二话不说接过文件,气哼哼说:“签就签,谁怕谁!” 聂荣说:“等等。” 一家三口立刻盯着他。 第十一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一) 佟父佟母的目光带着审视,佟嘉凝的目光疑惑不解,又隐隐含着一丝惶恐。虽然她的人设是无论深爱的男人如何虐她千百遍,她依然待他如初恋,绝不放弃,但人心肉做,被虐的时候,她也会觉得伤心,觉得痛。 佟父佟母强硬拆散他们的做法,看似针对佟嘉凝,实际上针对的是聂荣。他们不相信聂荣单纯地爱着佟嘉凝,他不接受他们安排他和佟嘉凝出国的安排,等于不接受他们的考察,还故意设计佟家凝怀孕,以此逼婚,是居心不良,目的是佟嘉凝背后的佟家,为了得到金钱和权势。 聂荣在心里叹气。 佟父佟母掌管着偌大的企业,精明强干,他早知道他们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唯一的软肋只有独女佟嘉凝,所以他一直很小心,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只专心“爱”佟嘉凝。同时因为担心金手指那个“尽量避免刺激她,唤醒她的真实感情”,否则可能翻车的不确定性,他决定尽快和她定下来,组个家庭,生个孩子,在她和男主之间增添各种障碍,以防金手指失效,她又脑抽地纠缠男主。 他已经做得很小心了,也不费力气,因为现在佟嘉凝痴恋着他,他只要半推半就,她就主动热切地完成他想要的一切。 然而这点小心思似乎还是被佟父佟母察觉了。虽然他用金手指搞定了佟嘉凝,但到底不是男主,没有主角光环,陈盛糊弄得了他们,他却不行。 他是真没那么爱佟嘉凝,也极为垂涎佟家的财富。 所以,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聂荣安抚地握住佟嘉凝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很冰,不禁看了看她美丽又带了点苍白的脸,再看她近乎完美的身材,目光在她的肚子上停留最久——里面是他的种,每多看一眼,心里就多软一分,多一点真心实意。 罢了罢了,看在小崽子的份上…… “伯父伯母,不用这样。我签婚前协议,佟家的东西,我一概不要。”聂荣听到心滴血的声音,沉稳说:“伯父伯母是知道我的,靠着父母的遗产和聂氏的分红过日子,如果普普通通地过,这辈子算是衣食无忧,但论精致奢华,肯定不如佟家。我养盈盈和孩子,责无旁贷,但不想她嫁给我以后,生活质量下降。你们疼爱她,她过得不好,你们也会伤心。所以,该是她的东西还是她的,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 佟父佟母的表情微微一动。这话说得还有点骨气…… 佟嘉凝感动得泪汪汪,扑入他怀里,“我不要……你过什么日子我就过什么日子,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佟父佟母的脸再次黑了。聂荣心里一咯噔,无奈了。这明目张胆的有了男人不要父母,做父母的哪个听到不心塞? 不舍得怪佟嘉凝,可不迁怒到他身上吗? 聂荣垂了垂眼睑,略带哀伤说:“盈盈,失去父母的痛苦我经历过,我不会让你也经历一遍。伯父伯母一心为你好,你不能辜负他们的苦心。我们的婚姻如果得不到他们的祝福,我会非常遗憾。” 佟嘉凝哀求地看着父母,“信我一次好不好?阿荣对我是真心的,我爱他,你们祝福我们好不好?” 佟母一口气堵在心口,对聂荣怒目而视。这臭小子是给她女儿灌了多少迷汤? 聂荣看着怀里美丽的猪队友,她把他故意营造出来的孤苦无依形象全部破坏了,不但没勾起佟父佟母的恻隐之心,还更加激怒他们……他安慰自己,她只会在面对他的时候降智,大概率不会影响到小崽子的智商。 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对佟嘉凝柔声说:“盈盈,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跟伯父伯母谈谈。” “我……”陪着你。 “听话。”聂荣正色说。 佟嘉凝只能听话。 不知道聂荣跟佟父佟母说了什么,佟嘉凝再次出来时,最终还是被盯着签了净身出户的文件,光身跟着聂荣过日子。 佟父佟母说到做到,佟嘉凝的卡全部被停掉,不能回家,名下的公寓也不能住了。佟父佟母雷厉风行地把她和聂荣赶出公寓,连行李都不给。 佟嘉凝站在门口吹着小冷风,跟傻了似的。直到这一刻她才相信,亲生父母真的对她这么狠,因为她要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不要她了。 她现在除了聂荣一无所有,再也不是威风八面的佟家大小姐。被宠爱时有恃无恐,失去依靠,失去底气,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恐不安。 她看向聂荣,带了点怯。 聂荣握住她的手说:“别怕,你有我。” 佟嘉凝的心立刻踏实了。她不会向父母低头认错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真爱,她的信仰,他一定会对她好,不会辜负她。她会证明父母对他的偏见是错的。 “聂荣,我爱你。” 聂荣名下有房产,只是无论房产的数量、地段、面积、售价都不如佟嘉凝的。他把她带到其中一间一百二十平的公寓,这是他手上最好的房产。 聂荣向佟嘉凝展示了他的财产状况。他有存款一千万,做着稳健的理财,名下有三套房,市值五百万左右,聂氏的5%股份,每年分红一百万左右,一部分日常开销,一部分存起来继续做理财,除此之外,聂爷爷聂奶奶每个月还另外给他五万块零花钱…… 从普通人的角度看,不算少了。但被整个佟家供养着的佟大小姐,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是三百万起步,名下光是国内就有十多套房,再加上国外的,聂荣的财产对于她来说只是小钱。 但她为了聂荣净身出户早就有心理准备。只要能和聂荣在一起,她不怕穷,不怕苦不怕累! 聂荣没让她苦没让她累。他为她聘请生活助理,打理日常琐事,保证她的生活水平和以前一样,又请了保姆专门负责照顾她的孕期。 佟嘉凝想拒绝,她可以陪他一起吃苦。 聂荣抚着她的脸说:“你怀着孕,再苦也不能苦了你和孩子。再说,我怎么舍得你受苦?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向你父母证明你选择我是对的。” 佟嘉凝的心跟泡在蜜水里似的,对他的爱意更浓烈了。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 第十二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二) 聂荣没有苦了她,却苦了自己。 一千万的理财存款和三套房子不能动,靠着一部分分红和聂爷爷聂奶奶给的零花钱开销根本不够花,聂荣不得不开始做兼职。 他想进聂氏,但叔伯平时对他照顾有加的前提是他不染指公司的权力,一旦他想越线,本身又备受聂爷爷聂奶奶宠爱,大家对他就戒备起来了。他被他们齐心合力地逼着从基层做起。又因为没有毕业,连基层的工作都是其他员工硬挤出来的一些杂物,这些员工被知会过,对他的态度礼貌又客气疏远。给的工资倒是正式员工的待遇,但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相比于佟嘉凝的开销只是杯水车薪。还不及他晚上去酒吧兼职调酒师的工资高。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家里总需要一点进项,所以聂荣也不挑,能做的都做着。 而在生活上,衣食住行,他都给佟嘉凝配置最好的,自己则能省则省,随便应付了事,把对物.欲的追求降到最低点。 白天和晚上都要兼职,聂荣在家的时间很少,但只要佟嘉凝醒着,他都会陪着她,和她说话,对她肚里的宝宝说话。 佟嘉凝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黑和日渐消瘦的身形,心痛得揪成一团。 她爱上聂荣,抛弃所有和他在一起,竟成为他的拖累。陈盛那个出轨劈腿的渣男对她没有聂荣对她半分好,却一家获利无数,鸡犬升天。何其不公平! 她终于意识到当时一时激愤,断然和父母断绝关系的自己太冲动。亲生父母那么疼爱她,如果她稍微怀柔一点,曲线救国,不一定说服不了父母接受聂荣。她怀了孩子呢!死咬着把孩子生下来,叫一声外公外婆,爸妈难道能狠心摁死外孙吗?他们才不是这种人。 因为心疼聂荣,智商重新上线的佟嘉凝悄悄联系上比较心软的母亲。 佟父佟母那么疼爱佟嘉凝,哪里真忍心和她断绝关系,对她不管不顾?她一服软,咽哽着说了几句怀孕的辛苦,佟母连责骂都责骂不出口。 其实在聂荣同意签婚前协议的时候,佟父佟母已经有些认可他了,只是架不住佟嘉凝偏心偏到肢窝里去了,毫不犹豫站在聂荣那一边和他们对峙,实在伤了他们的心。当时的气氛那么僵,如果他们真逼聂荣签婚前协议,女儿不得恨死他们?可能还背着他们加倍倒贴聂荣,这样的结果就更糟了,完全违背了他们只想保住女儿利益的初衷。 最后还是聂荣单独和他们说话,提出了建议。 “伯父伯母,我爱盈盈,但我的身世你们知道,说我没有看中盈盈的家世背景,你们也不会信。她是我遇到过的条件最好的女孩子,我们还相爱,我找不到放弃她的理由。我知道你们真正担心的是我对她的感情是虚假的,不能珍惜爱护她一辈子。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不会变,但现在,我愿意承担责任,愿意作出承诺,如果有一天我背叛盈盈,要离开她,我净身出户。这个条件我们可以写进合同里。现阶段,我觉得我同样是盈盈最好的选择。你们与其反对我排斥我,不如利诱我,让我更离不开盈盈和你们。你们还可以锻炼身体,争取长寿,亲自监督我要对盈盈好。不然,你们能狠狠教训我…… “可能是因为怀孕了,盈盈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才会那样和你们说话。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好不好?你们想做什么,我们都接受……” 没有佟嘉凝在一旁无意识地拱火,聂荣的口才还是颇有说服力。佟父佟母当然更愿意相信女儿是身体的原因导致情绪不稳,脑筋不清醒,而不是一门心思为了男人不要父母。 之后装样子让佟嘉凝签下净身出户的文件是聂荣主动要求的,他保证会尽自己所能的对佟嘉凝好。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佟嘉凝的女配戾气有一半是对男女主角,有一半是对自己的,气自己的恋爱脑,降智脑残,尤其自责拖累了父母家族。 她受书的设定和剧情影响,无法控制降智,他就替她管束一下她自己,不要总扎她父母的心。 因为她在乎他在乎到疯魔的地步,她为了他受苦,说不定还甘之如饴,但如果受苦的是他,伤在他身,就痛在她心。她必定会想法设法让他过上好日子。为了他,向父母妥协不是事。 佟嘉凝和佟父佟母和解之后,双方各退一步,她和聂荣的婚事就很快提上议程。这一次聂荣一样签了婚前协议,但和之前的净身出户不同,这次他得到1%的宇华集团股份和一些不动产赠予,价值不菲。甚至即使他和佟嘉凝离婚,只要佟嘉凝同意,除了归还1%的宇华集团之外,他还能保有这些不动产。佟嘉凝和聂荣对这份协议没有任何意见。 佟父佟母没有厚此薄彼。当初陈家通过婚事获益的,他们对聂家也没有吝啬。聂家得了好处,聂荣在家族的地位随之大涨,再也不是以前在聂家可有可无的吉祥物。 这时他再要求进入聂氏的管理层,股东们不会不同意。如果他更有野心和能力,借机入主聂氏,再以此为跳板,把手伸进宇华集团都不是不可能。毕竟佟父佟母只有佟嘉凝这个女儿,只有他这个女婿。 但聂荣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好不容易傍上一个顶级白富美,可以下半辈子不用奋斗,他得多吃饱撑着才会自讨苦吃,去当那劳心劳力的企业管理人? 他恨不得佟父佟母能长命百岁,一直顶在前头为他们保驾护航,让他们轻松自在一辈子。所以他对佟父佟母关怀备至,比亲儿子还孝顺。他的说法是:“我父母去得早,我来不及尽孝,一直深以为憾。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父母,不想再留下遗憾。” 佟嘉凝夫唱妇随,对父母比以前孝顺得多。 佟父佟母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毫无触动?聂荣孝顺他们还能怀疑一下他是装的,佟嘉凝孝顺他们就一厢情愿地认定她是真孝顺了。哎呦,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多好,恨不得为她再奋斗五十年! 聂荣和佟嘉凝的婚礼极为盛大,陈家一家都在受邀之列。陈盛父母觉得丢人,不想去,又怕得罪佟家,不得不去。陈家人在现场看到风光无限的聂家,心痛到极点,这风光原来是属于他们的,都怪陈盛不知好歹! 明淼淼出身贫民窟,虽然素质不低,有一点眼界,但到底有限,陈盛已经是她见过出手最阔绰的富家公子哥。佟嘉凝是他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未婚妻。陈盛选择她而弃佟嘉凝,使得明淼淼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比佟嘉凝高一等。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陈父陈母会那么嫌弃她。即使佟嘉凝的身世背景比她好一点,可陈盛选择她,证明她比佟嘉凝优秀。他们为什么不能相信儿子的眼光呢? 直到她旁观了佟嘉凝的婚礼,才终于意识到差距,见识到所谓的豪门。现在的陈家和佟家相比,宛如暴发户。佟嘉凝和陈盛解除婚约,转头就能和一个与陈盛不相上下的男人牵手步入教堂,毫无影响,她选的丈夫还因此带着整个家族飞升。陈盛和陈家却因为失去婚约从云端掉到地上,摔得惨痛。这不是光靠“努力”两个字可以达到的高度。 陈盛选了她,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他会不会有一天后悔了? 第十三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三) 聂荣和佟嘉凝的婚后生活极为美满。 两人不缺钱,没了后顾之忧,聂荣彻底不去工作,就守在佟嘉凝身边陪伴她。 其实聂荣也是少爷出身,哪里懂得照顾人,都是依靠佟父佟母为女儿聘请的一流专业团队照顾,不用他亲自动手,所谓的照顾更多只是陪伴。但佟嘉凝已经很满意了。她对别人盛气凌人,对爱人却是千依百顺,要求低到尘埃里。只要是聂荣为她做的,哪怕再微不足道,她都受宠若惊,恨不得十倍以报。聂荣能陪在身边,她已经非常满足。 而聂荣喜欢她和她给他带来的一切,对她相当温柔体贴。双方都对现状感到满意,努力对彼此好,日子自然过得不错。 小夫妻俩一起吃饭散步,做产检做胎教,好得跟一个人一样。佟嘉凝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好起来,整个人变得优雅平和,容光焕发,十足的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佟父佟母做那么多,最大的愿望无非是女儿的平安喜乐,见到她如今的样子自然老怀安慰,对聂荣的态度也越来越缓和。他们真不要求女婿有多出众多能干,只要他能令女儿幸福快乐,他们就愿意接受他,捧着他。 另一方面,聂荣打心底里把他们视为靠山,希望他们长命百岁,对他们的身心健康极为上心。有他时常在佟父佟母面前耍宝装混,嘘寒问暖,就是石头都被捂热了。他们对聂荣越来越满意,真有点拿他当亲儿子的意思。况且时间长了,佟父佟母也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自家女儿算是充分阐释了何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事事以丈夫为先。聂荣孝顺贴心,她就被带得孝顺贴心,聂荣不理他们,她很有可能就十天半个月想不起他们是谁。这个认知令佟父佟母对女儿又爱又气,但这辈子仅此一女,他们怎么舍得放弃她?他们还是很稀罕她的孝顺贴心的。所以聂荣的意向尤为重要。 幸好暂时看来,聂荣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佟父佟母对他好,他对他们就更好,连带佟嘉凝一起对他们好。 佟父开始在外出交际应酬时带着聂荣在身边,不断向其他人表示对聂荣的喜爱和看重。若有人对聂荣不尊重不客气,佟父佟母绝不善罢甘休,护短护得令人惊讶。因为这待遇比之他们的亲生女儿也差不多了。那些眼红聂荣攀上佟家,一直明里暗里对他冷嘲热讽的人纷纷闭上嘴,怕得罪佟家。 其实聂荣真不怕那些人对他冷嘲热讽。因为他们说的大部分是事实,他就是傍上白富美,乐得吃软.饭又咋啦?他不以为耻反而为荣。佟嘉凝出身显赫,年轻貌美,是上流社会顶级名媛,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撮人,还对他千依百顺,简直是男人的终极梦想,别人搭梯子想够都够不着。他得了莫大的好处,连一点红眼病的酸言酸语都受不住?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所以他根本不在意,还在心里暗搓搓的得意,对佟嘉凝更加珍惜怜爱。 佟嘉凝孕期过得开心舒适,生产时没怎么折腾,顺利顺产了一个六斤六两的儿子。聂荣全程陪在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鼓励她。 随着婴儿发出响亮的“哇”一声,佟嘉凝汗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又如释重负的微笑,聂荣觉得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美。两人四目相对,聂荣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一下。佟嘉凝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全心全意的爱。 聂荣微微一怔,心口飞快闪过什么。 佟父佟母看到新鲜出炉的孙子,喜极而泣。平时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大佬,乍着手手足无措。 聂荣宣布:“爸,妈,儿子的名字叫佟璟。” “璟”是佟父翻了无数字典翻出来的名字。孩子是最爱的独女佟嘉凝生的,是两老的血脉延续,还没出生已经得到他们的全部宠爱。聂荣看他们为孩子准备的出生礼物就远远超过他们赠予他的。只要孩子不故意作死,绝对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甚至过得奢华一点都无碍。聂荣感叹羡慕之余,很识相的没有和他争儿子的命名权。 但孩子姓佟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虽然如今聂荣和聂家依仗佟家不少,但聂家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人家,吃相远没有之前的陈家难看,而且聂荣野心不大,比陈盛要无欲无求得多,对他们的依赖性没有那么强,佟家对他咄咄逼人,强行要求孩子姓佟,弄得聂荣跟入赘似的,就是他们没理了。佟嘉凝对聂荣又死心塌地,从来不会因为自身条件优越而趾高气扬,反而温柔和顺,一颗心全偏在爱人身上,佟父佟母哪里有底气对聂荣提出过分的要求? 所以虽然佟家势大,但聂荣在这个家的地位还是相当高的。 没人逼他,他却主动提出让儿子姓佟,佟父佟母都觉得十分惊喜! 聂荣说:“我希望他能继承盈盈的姓氏,记住盈盈生他的辛苦。” 这个理由令佟父佟母更满意了。 佟璟出生之后,佟父佟母的注意力明显发生偏移。他们爱极了这个小孙孙,很想亲自带他,花更多的时间和他相处。但这与聂荣和佟嘉凝的理想生活目标相悖。佟父佟母都知道女儿女婿拿他们当遮风挡雨的大树,不打算插手集团事务,只想过二人世界,享受生活。他们本来也没意见。他们还年轻,已经劳碌习惯了,能再干几十年,不想下一代像他们那么辛苦。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小孙孙动摇了他们的决心。 聂荣很干脆,把佟嘉年推了出来,提议让他接替两老在宇华集团的位置。 佟嘉年的人品才能有目共睹,接管宇华集团不会有人反对。佟父佟母对他一直都认可,只是他们之前一直抱着一种想法,就是佟嘉凝年纪小,对他们的事业兴趣不大,也没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商业天赋,但万一以后她改变心意,他们却已经把集团交给佟嘉年,不就糟了?所以他们连提都没提过,免得给人希望又叫人失望。如今佟嘉凝嫁给了聂荣,聂荣表现不错,虽然他暂时似乎对集团不感兴趣,但佟父佟母多少要把他的意愿考虑进去,更加不能随意安排。但无可否认,佟嘉年确实是他们心目中除了佟嘉凝之外最合适的接班人人选,连聂荣都比不上,因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优秀的商业才能。 佟父佟母对聂荣没提过集团继任人的事,没想到他倒主动提出来。 第十四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四) 再三确认过聂荣的提议是真心的,佟父佟母又问了女儿。佟嘉凝有老公有子万事足,聂荣说什么她都同意,同样没有异议。 佟父佟母挣扎纠结了几天,聂荣把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的胖儿子往他们怀里一放,他们的心立刻化了,下定决心,把佟嘉年叫过来。 佟嘉年宛如被天下掉下的馅饼砸中,整个人都懵了。他的父母胆小无能,在家族中是没有地位的小透明,唯一值得称道就是为人丁越来越单薄的佟家生下他。他自小由佟父佟母抚养教育,亲生父母撒手不管,所以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佟父佟母对于他来说更像亲生父母。他真心孝敬他们,把佟嘉凝当亲妹一样宠着护着。他已经长大成人,事业也干得不错,从来没有想过要贪佟父佟母留给佟嘉凝的东西。 即使佟嘉凝不想管,但她已经结婚生子,不是还有丈夫和儿子吗?怎么会轮到他呢? 聂荣说:“我也不想管。我就想和盈盈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不想那么累。” 佟嘉年无语:“我就合该这么累吗?” 聂荣说:“没有宇华,你不干其它事业?现在手上的公司要不要盈利?要不要扩大规模?要不要发展集团?” 佟嘉年竟无言以对。 虽然都是姓佟的,但他奋斗了好几年拼出来的家底却远远不如佟嘉凝,谁叫人家爹妈给力,早给她攥下无数财富?他没个富可敌国的爹妈,即使有不错的资源作本钱,依然需要艰苦奋斗。见识过宇华的庞大,他心目中的成功标准无形中已经拔高了许多,便是到不了宇华的高度,也不能比宇华差太多吧?他一直瞧着这个目标前进,俨然已经是个工作狂。 不管有没有宇华,他都不会停下来。他的座右铭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佟嘉年想了想说:“宇华我可以代管,不涉及股权,等小璟长大后接手。”他早想报答佟父佟母对他的恩情。 这样一来,等于他甘愿为佟嘉凝一家打十几二十年白工,把最好的年华都无私贡献给宇华。 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佟父佟母都是厚道人,他们自然最疼爱自己的女儿,但对一手扶持大的佟嘉年也是疼爱的,没道理看着他这样牺牲,不同意他的主意。 聂荣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想打白工,我们不会同意。要么该你的,你一分不少地收,要么我们另请高明,一样不叫人家打白工。但我和盈盈不管事,说不定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到时辛苦的还是爸妈,你忍心吗?” 佟嘉年被这不要脸的话说得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有出息一点吗?” 聂荣深沉说:“每个人的人生哲学不一样。” 佟嘉年无语。还人生哲学呢! “你是盈盈她哥,你希望她有个温柔体贴,能时时陪伴她的丈夫还是有个精明能干,事业有成的工作狂丈夫?” 佟嘉年认真想了想,又觉得有道理。佟嘉凝这辈子已经富贵至极,一个男人再能干,白手起家创造的财富想超过她都几乎不可能。她缺的是钱吗?她缺的是矢志不渝的爱情,温柔耐心的陪伴与守护。 佟嘉凝这辈子的幸福喜乐几乎都系在聂荣身上。而他作为哥哥,也是守护她的其中一部分力量。他可以令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这也是他对佟父佟母最好的报答。 佟嘉年想通了便不再推辞。反正无论如何,在他的有生之年,他都不会亏待他们一大家子。是他总比那些知人口面不知心的别人强,不然万一他们吃亏了,他还得来收拾烂摊子。 大家心里都有了默契,宇华集团的权力过渡低调而顺利。五年后,佟父佟母彻底退休,回归家庭含饴弄孙。聂荣和佟嘉凝更加解放,常常丢下儿子过二人世界,乐不思蜀。 又过了五年,市内第一高的建筑顶层,明廊旋转餐厅坐拥湖光山色,是市内最有名也是消费最高的用餐场所。 佟嘉凝挽着聂荣的手臂,甜蜜地依偎着他走进餐厅,没想到正好遇到陈盛和明淼淼在里面用餐。 聂荣看到他们,眼睛微微一眯,不着痕迹地看向佟嘉凝。 佟嘉凝对丈夫的情绪非常敏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陈盛和明淼淼,对方也若有所觉,望了过来。陈盛和明淼淼眼里的情绪非常复杂。佟嘉凝的眼神却有点茫然,一直把所有心力放在聂荣身上,她已经想不起他们是谁。陈盛和明淼淼不约而同被她眼里的陌生刺了一下。 想了许久之后佟嘉凝终于想起他们是谁,但眼神和内心都毫无波动,完全没意思理会的转过脸,专注地看着聂荣,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啊,看什么呢?”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想着: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老公还这么在乎,他真的太爱我,太会吃醋了! 看她笑脸如花的样子,聂荣哪里不明白她在得意什么。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他微微笑了。因为“移情”这个任务道具有翻车的潜在可能,这些年他都刻意不让佟嘉凝听到关于陈盛的任何消息,对她也相当好。佟嘉凝的眼里除了他看不到别人。 即使陈盛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受到影响。聂荣终于彻底放心了。 两人亲密地走远,坐到落地窗边专属的VIP座上,愉快享用晚餐。 他们心情愉快了,陈盛和明淼淼的好心情却彻底没了。陈盛低头看着手里的刀叉,愣愣出神,明淼淼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她恍恍惚惚想起,她从佟嘉凝手里抢走陈盛,竟然已经过去十年。 和佟嘉凝已经彻底把他们抛诸脑后不同,明淼淼总忍不住关注她的消息。本来她是关注不到的,因为自从陈盛和佟嘉凝解除婚约,娶了她之后,陈家在上流社会的地位一落千丈。陈家本来就因为和佟家的婚姻才堪堪与那个圈子沾边,没了佟家,家族子弟又平庸无能,撑不起事,他们就飞快掉出圈子,变得耳目闭塞。大多数顶级富豪的日子都过得低调,佟家也一样,明淼淼在那个圈子没有半点人脉,陈盛又刻意回避,她连佟嘉凝的衣角都够不着。但当初那样得罪佟嘉凝,她本人忘了他们不计较,有些人却没有善罢甘休。所以她总能辗转从身边的人口中听到佟嘉凝的消息,说她有多受家人宠爱,丈夫把她捧在手心,待她如珠似宝,今儿送她一艘游艇,明儿某某纪念日为她放了一岛的烟花。她的儿子又有多聪明可爱,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入读世界顶级学府…… 第十五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五) 明淼淼知道她不该听进心里,又控制不住听进心里。 陈盛抛弃佟嘉凝选择她,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佟嘉凝高了一等。即使后来意识到双方家世的差距,她依然不服输地觉得佟嘉凝唯一比她好的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其它方面她都比佟嘉凝好,陈盛也比聂荣优秀得多,没道理日子会过得不如他们。 但事实证明他们的日子确实远远不如他们。 没错,陈盛的确优秀,但没有了佟家的扶持,家族又迅速衰败,失去诸多光环的他也只比普通人优秀一些。况且他还得罪了佟家。佟家不用出手,只是袖手旁观,多的是别人落井下石,给陈盛使绊子。所以陈盛使出浑身解数奋斗了十年,才艰难地创造出一点成绩,比宇华集团是差远了。要知道当初如果他和佟嘉凝结婚,宇华集团就是他的。如今高高在上,众星拱月的就不是佟嘉年,而是他陈盛。 十年前的陈盛年少气盛,不觉得这是损失,一心只要爱情,还雄心壮志地承诺要为她打下一片比宇华集团更厉害的江山,让她拥有超越佟嘉凝的家世,证明所有人对他们的判断都是错的。 但经过十年的社会毒打,他已经不再说这种话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连他都做不到,明淼淼更加做不到。其实她已经很努力了。因为怕陈盛后悔,她立志要成为他的贤内助,帮他实现他的宏愿。生下儿子之后,陈父陈母抱走儿子养,她没有在意。她重拾书本,努力读书,学做生意,又拼命挤时间报班学习上流社会那些高雅的玩意儿,只为配得上陈盛,一展所长。 但她忙,陈盛更忙。公司新成立,资金有限,陈盛初出茅庐又受打压,屡屡犯错,焦头烂额,根本腾不出手来教导明淼淼,更没有资本纵容她犯错。明淼淼在他的公司待不下去,只能另找公司历练。但她没有好的学历又没有经验,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起点只是一家小公司的前台。她努力工作,什么都抢着做,不怕苦不怕累,渐渐受到一点重视,但也受到攻击和排挤,工作忙成狗,完全顾不上和陈盛的小家。常常陈盛精疲力尽回到家,打开门一片漆黑冰冷…… 相爱的两人开始产生矛盾,陈盛觉得她瞎折腾,变得市侩势利,越来越不像原来那个美好柔韧的她。明淼淼觉得委屈极了。她原本以为嫁给陈盛之后可以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过贵妇的生活,但现实冷冰冰地拍来,她没有嫌弃他还努力付出,与他同甘共苦,他却半点不领情……柴米油盐的问题充斥在他们的生活之中,一点点消磨他们的爱情。 磨了这么多年,两人都产生过分开的念头,也曾对别人有过好感,但最终依然在一起。 说到底,他们还是相爱的,舍不得放下这段感情,所以如今终于安稳了一点,他们都有意识地修复他们的爱情。明廊旋转餐厅是他们定情的餐厅。那时陈盛和佟嘉凝刚解除了婚约,他像个高贵的王子一样,把她带到这个奢华浪漫的地方,正式向她表白,请求她做他的女朋友。明淼淼觉得像做梦一样,含泪点头。直到今天,她依然忘不了那一刻的骄傲与心动。 可惜,之后他们很快陷入一片焦头烂额之中。日益拮据的经济状况支撑不起明廊高昂的消费。足足十年,他们没有踏足过这个地方。 这一次陈盛特意带她过来,本来就是抛开以往的不愉快,两人重新开始的意思。 但此时此刻,明淼淼看着陈盛的表情,心里突然凉了半截。 陈盛知道明淼淼正紧张地盯着他看,内心充满恐慌不安。 要是平时,即使他再烦躁厌弃,也会克制一下,尽量安慰她,迁就她。因为他渐渐明白她会这样是因为自卑,没有依仗,所以没有安全感。以前他是不懂的。因为他喜欢上她的时候,她温柔善良,不卑不亢,虽然出身贫民窟,却自尊自信,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差,即使对上金尊玉贵的佟嘉凝,也没低过头,露过怯,像一朵在黑暗中灼灼生辉的小花。但其实她的信心源于她的出生环境,在那个糟糕的环境里,她聪明优秀,鹤立鸡群,出淤泥而不染,是贫民窟里顶部的人物,人人都说她能走出贫民窟,前途无可限量。明淼淼也深以为然。 但认识陈盛,嫁给陈盛之后,便是没落的陈家也是她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在这个光鲜华丽的环境里,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优势变得平平无奇,那些赢在起跑线上的人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能超越她拼死拼活创造的成就。她活在他们鄙视轻蔑的眼神中,仿佛呼吸都是一种错,令她无处安放。只有陈盛是熟悉的,可以依靠的。如果陈盛不理她,她就重新变回那个贫民窟的女孩。她不能失去陈盛! 潜意识里产生攀附的念头,明淼淼的言行举止就有了变化。她一边拼命学习高阶层的东西,一边紧紧抓住陈盛。无法时时待在他身边,她变得十分敏感,经常疑神疑鬼。陈盛的态度稍微变得差一点,她就哭哭啼啼,好不可怜。 陈盛深爱她,和她生了一个儿子,她为了变得更优秀好配得上他拼死拼活学习,压力大,情绪不稳,他能怎么办?只能理解、包容,只能忍。但他做了二十几年的大家公子,一向顺风顺水,和佟嘉凝有了婚约之后更是被捧上天,只有别人忍他,没有他忍别人的。因为爱情,他忍着明淼淼的无理取闹,两次三次还好,十次八次,一而再再而三,再多的爱情都被磨光了。明淼淼觉得委屈,他难道不委屈吗?为了她,他几乎放弃了一切。爱情为他的人生增添了不同的色彩,但也毁了他其它部分的人生,令他变得碌碌无为。 为什么能一直坚持不出轨、不离婚? 第十六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六) 因为他自认是一个有良心,品行端正的男人。明淼淼是他自己选择的,不能让她拥有可以媲美佟嘉凝的生活,是他无能,不该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他做的选择,他要付责任。所以再辛苦,再不耐烦也要咬牙坚持。他怕松了这个口,他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况且,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变好,明淼淼也在变好。他们的爱情还在,还有时间有机会修复彼此的关系。 但他没想到,只是和佟嘉凝打了一个照面,明淼淼就仿佛被打回原形,而他也像挨了一记闷棍,心里一空。 他一直刻意不去留意佟家和佟嘉凝的消息。他想着过去的已经过去,他应该珍惜眼前,珍惜明淼淼和他们的儿子。 但他在商场上打拼,又有着佟家大小姐前未婚夫的身份,有些消息不是刻意不去听就听不到的。况且,虽然佟家的宇华集团如今的掌舵人佟嘉年从没在人前提起他半句,可凡是与宇华集团有关的业务,就和他的公司没有丁点关系。商场上的人惯会见风使舵,谁也不想得罪佟家,陈盛的公司不知因此受了多少打压。 陈盛当然是愤懑的。但他已经不是当年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他已经明白当初在他和佟嘉凝的关系中,他是理亏的。他和明淼淼,其实就是打着爱情的旗号,婚前出轨。以佟家的权势,这样的报复已经相当克制。 佟嘉凝怨恨他,但到底是放他一条生路。 即使她和聂荣结婚生子,她对他终究还是有情的。 那陈盛要做的是远离她,不再勾起她对他的感情,不然,对双方的家庭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他甚至幻想过万一有一天佟嘉凝对他旧情复燃,又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要得到他,他该怎样拒绝。 幸好十年过去,这个幻想没有成真。他听到的都是聂荣和佟嘉凝夫妻恩爱,孝顺长辈,疼爱孩子,喜欢旅游,热心公益,日子舒服自在,活得完美无瑕。 他打心底里不相信,又没想过去求证。 但有些真相,只需要见一面就能确定。 同样是三十来岁的人,聂荣和佟嘉凝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仿佛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只是举手抬足间的贵气更盛,更耀眼迷人。两人的眼角眉梢全是幸福甜蜜,和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没区别,令人一看便知他们的感情极好,忍不住心生羡慕。 反观他和明淼淼。他有健身的习惯,底子打得好,保养得还算不错,但频繁应酬导致的烟酒过度,饮食不规律,还是有一点破坏了他的身材,他比二十来岁的时候显得更壮更胖,额头上有了抬头纹,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已经过了三十岁。明淼淼更惨。本来就是清秀的长相,远远不及佟嘉凝明艳动人,经过十年忙碌又忧心忡忡的生活,仅有的几分青春气没了,总是下抿的唇显出几分老气,眉目拉耸,一副受了许多磋磨的可怜相,不知道的还以为陈盛虐待了她。现在的她和佟嘉凝站在一起对比,像是两代人。 不用任何人说,他们两对夫妻只是站出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他们在同一家餐厅用餐,也高下立见。 最令陈盛心里不是滋味的,是佟嘉凝看到他时那茫然陌生的眼神。 完全没有作伪的,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曾经爱他爱得死心塌地,好像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竟然忘记他的长相。在他一直以为她怨恨着他,始终对他有情,没有忘记过他的前提下,这不啻于狠狠的一巴掌,把自我感觉良好的他彻底打醒。 没有什么感情是亘古不变的,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取代的,他从来不是独一无二。 这个认知深深打击到他,令他看着明淼淼恐慌不安,突然内心毫无波动。 因为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坚持和明淼淼在一起的另一层原因,其实在佟嘉凝身上。他失去她几乎失去了一切,但他还有和明淼淼的爱情。他爱明淼淼,要给明淼淼幸福,所以不能出轨,不能离婚。佟嘉凝深爱他,却永远得不到他,永远失去爱情。所以即使她拥有一切,她依然会羡慕明淼淼,仰望明淼淼。这是他,或许还是明淼淼心底深处坚持的优越。如果他们之间连爱情和婚姻都没了,这辈子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万万没想到,佟嘉凝是真的已经不再爱他,忘了他。他想象中的她的痛苦,只是他的想象。是他离开她后变得一无所有,而不是她离开他后遗憾终生。 他失去佟嘉凝之后,人生就是一场笑话,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陈盛失神地看着明淼淼,心里涌起一阵深沉的疲累,突然失去对未来的期待,不知该何处何从。 “阿盛,你怎么了?别吓我。”明淼淼被他的眼神吓倒了,眼泪汪汪地抓住他的手,把他抓痛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依赖,脆弱得仿佛一捏即碎。 陈盛想到年迈的父母,和他们不亲但也天真可爱的儿子,再看着他深爱过,为她付出过极大代价的妻子,收敛心神,淡淡说:“没什么,吃饭吧。吃完早点回去,和儿子视频……” 明淼淼觉得他想说的不是这些。但他刚才仿佛想放弃的眼神吓着她。他想放弃什么?她满心惶恐,却不敢深究,只能安慰自己,对,她还有个儿子……幸好,她还有个儿子…… 聂荣和佟嘉凝的日子过得愉快顺心,渐渐把陈盛这个隐患忘到脑后。再听到关于他和明淼淼的消息已经是十多年后。这时陈盛的事业终于有了起色,公司做到了中型的规模,明淼淼终于过上宽裕的生活。但他们长大成人的儿子爱上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吵着闹着要和家里费尽心思才帮他订下的白富美未婚妻解除婚约。这白富美未婚妻的家庭可给陈盛的公司带来了不少帮助。 教养他长大的陈父陈母自然极力反对,明淼淼也极看不上儿子爱上的女人,但她当年就是这样上位的,否定儿子的爱情不是否定她和陈盛的爱情吗?她不敢发声,怕引火上身。身份转换后的她终于体会到当初陈父陈母反对她和陈盛在一起的痛苦。 第十七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七) 令人意外的是陈盛的反应。他本来反应冷淡,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他儿子以为有戏,想向他求助。 陈盛对他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你就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能力负起责任。” 他让儿子净身出户,不出人头地不许回来。 儿子大怒,带着真爱女朋友负气离开。但只坚持了半年,他就和真爱女朋友分手,灰溜溜回来,求原来的未婚妻原谅。未婚妻爱他爱得死心塌地,被他求了没多久就心软,被哄着怀了孕,火速结婚。 陈盛看他虽然不爱妻子,但看在妻子的家世份上,对她还可以,表面功夫做得足。而且和“真爱”是真的断了,没有藕断丝连的意思,告诫道:“享受了多少权利,就要尽多少义务。不然,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你好自为之。” 儿子经历过一场“真爱”,成熟理智了许多,说:“就像爸您说的,这是我的选择,我会负起责任。” 陈盛感慨:“你比我有出息。”没那么有能力,想吃软饭就该有吃软饭的职业道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贪得无厌的人最终只会自取灭亡。 明淼淼偷听到父子俩的对话,大受打击。她想大声质问陈盛是不是后悔当初选了她,但不敢问,怕陈盛回答“是”,那他们的婚姻就真的完了。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过她越来越富裕的生活,精神身体却渐渐变得不好,只能来回家和疗养院休养。丈夫和儿子都忙于工作,儿媳妇是千金闺秀,靠山极硬,只对儿子千依百顺,对其他人都十分冷淡。她抱了孙子给娘家爸妈养,自己跑去当丈夫的助理,因为能力不错,颇受重视,两夫妻出双入对,感情越来越好。儿子不一定爱儿媳妇,但绝对尊重包容她。明淼淼对上她就莫名的底气不足,而且儿子自幼跟着祖父母长大,和她不亲。她可不敢赌她和儿媳妇发生冲突时,他会站在哪一边。这个儿子比陈盛可现实势利得多。 明淼淼常常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越来越宽敞奢华的家里,心里空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汲汲营营大半生到底为了什么…… 因为心情抑郁,明淼淼不到六十岁就病逝。她无父无母,嫁给陈盛之后不得公婆喜欢,大半辈子心里不是工作就是陈盛,儿子和她相处的时间少,和她感情不深,等她回头想弥补时,儿子已经不需要了,娶妻生子之后又专注自己的小家。儿媳妇家世强硬,腰杆笔直,和她只是面子情,更不让她亲近孙子。到死时,唯一为她感到伤感的只有丈夫陈盛。 但陈盛伤感的同时,灵魂深处仿佛得到了解放,令他浑身为之一松。和陈盛相熟的人都觉得明淼淼那么作,陈盛依然守了她一辈子,对她十分深情。然而这个深情的男人在妻子死后没多久,就把公司交给儿子,四处游玩,还一个接一个的交女朋友,彻底放飞自我。这使得他得到一些诟病,也有些人觉得理应如此。他已经为了责任忍了明淼淼一辈子,仁至义尽了。 陈盛浪了十年,不到七十岁也过世了。 他一死,佟嘉凝的降智设定解除,聂荣的任务完成,回归系统空间。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一开始他就喜欢佟嘉凝。顶级白富美,对他千依百顺,予取予求,眼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娶了她之后,他过上前所未有的舒适奢华的生活,一辈子不用奋斗,简直完美。而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一个任务道具和一点浮于表面的温柔体贴,因为佟嘉凝对他的要求很低,他做一分,她能扩大到十分,宠坏了他,令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他只当做任务,走肾不走心,享受就完事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人非草木,和佟嘉凝朝夕相处,做惯了完美丈夫,装久了深情男人,他对她渐渐有了心动的感觉。他直觉这不太妙。但想转移注意力,出轨爱上其他女人,又行不通。他享用惯了山珍海味,再看清菜小粥只觉得淡然无味,十分下不了嘴。而其他山珍海味也瞧不上他这个光吃软饭不作为的。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回事,心里自有傲气,才不会觍颜相就这些没眼光的。又有岳父岳母盯着,亲儿子看着,行差踏错一步,说不定好好的一家子就散了。他还是有点良心道德的。佟嘉凝别的都顺着他,但对疑似情敌的生物极为敏感。他多看别的女人几眼,她就一副伤心惶恐的样子,不哭不闹,却可怜兮兮,叫人心里怪不忍落的。这么一个对他死心塌地,为他倾尽一切,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他到底舍不得她太伤心。 入戏深了,忘了任务,开始心动。心动了,又想起任务。不能心动,却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越陷越深。于是开始介意佟嘉凝真正深爱的人不是他,而是陈盛。他只是用了任务道具,把她的感情据为己有。 这个认知令他变得阴晴不定,对佟嘉凝忽冷忽热起来。 幸好这个时候他和佟嘉凝已经年老,他深情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的改变只让旁人觉得他年纪大了,开始耍小孩子脾气,和老妻玩起情趣。毕竟,他意识到自己对佟嘉凝心动时,为了削弱这种心动,曾经有过骚操作,叫佟嘉凝打他骂他都做过。别人费解,他就拿角色扮演,增加夫妻生活情趣为由解释。佟嘉凝很配合他,还真玩出不少新意,令他更陷得深,欲罢不能。况且他的忽冷忽热,冷的时候总记得佟嘉凝是无辜的,只想让她受点刺激,短暂地解除金手指的作用,试探她有没有一点爱上他的可能性。但每次试探都不了了之,因为他怕结果不尽人意,他会破功,再也装不下去。不知道答案,始终怀着一点希望,他还能继续。热起来的时候,他就缠住佟嘉凝不放,恶狠狠地想不管她真正爱的是谁,现在她的身心都是他的,相比于男主,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如此这般自我催眠自欺欺人,终于熬到任务结束。聂荣不想面对清醒的佟嘉凝,脱离这个世界。 系统空间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庭院式住宅,完全贴合聂荣喜好舒适享乐的性格特点,还有貌美如花的汉服侍女穿梭其中,看到他回来便捧上香茗,声音如黄莺出谷:“主人,请用茶。”另一个跪在他身后,力度适中地为他捶肩。 这些侍女是系统奖励的傀儡,捏成什么造型全凭系统绑定的宿主想象。 虽然她们没有灵魂,性格呆板,但胜在赏心悦目,刚得到的时候,他还会兴致勃勃逗弄几下,现在却觉得索然无味。 聂荣拂开为他捶肩的侍女,撑着下巴发呆。 一个光团飘到他面前,用萌萌哒的娃娃音说:“宿主宿主,检测到你生理与精神数值不稳,脑电波成像始终是佟嘉凝的脸哒!为避免你憋出神经病,建议宿主立刻处理哒!” 聂荣黑脸。你才神经病,你全家才神经病! 仿佛听到聂荣的心声,光团语重心长地萌萌哒道:“穿梭时空的任务需要超凡的心理素质哒!宿主你做第一个任务,心理负担就这么重,不利于你的健康成长哒!” 聂荣忍无可忍说:“你把声音变回来。” 光团说:“当初是宿主要求我变声哒!” 聂荣说:“我活得好好的突然死了,还绑定了你这寄生虫,没疯掉已经很坚强了,还不能提点无伤大雅的要求吗?”他就是不想听这破系统空洞洞无机质的电子音,恶趣味一下,没毛病。 光团高唱:“当初是你要变声,变声就变声,现在又要用命令把我变回来……” 聂荣:“变!” 光团:“变声需要消耗系统积分……” 聂荣立刻改变主意:“不用变了,你维持这个声音吧,以后都不用变。” 光团:“……”它就是想骗点积分它容易吗?遇上这种又皮又吝啬的无赖宿主它也很头秃。 光团用萌萌音试探道:“解决你的心理问题需要消耗系统积分……” 聂荣光棍说:“不要!反正我成了神经病你就要找下一任宿主了。” 光团暂时并不想找下一任宿主。每次绑定一个宿主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好不容易绑定了还要花大量时间调.教,资质不行的不仅会拖它后腿还会把自己作死,害得它又要重复一遍“找人——绑定——调.教”的过程。虽然它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系统,但也会觉得烦不胜烦。 现在这个宿主虽然一大堆毛病,第一次做任务也犯了不少错误,但依然能看到一定的潜力。 作为一个智能系统,它判定他还能抢救一下。 光团果断道:“预防神经病程序启动!” 瞬间,佟嘉凝的灵魂投影出现在聂荣面前。 正在喝茶的聂荣猝不及防,“噗”一声吐出一口水! 第十八章 草根女主文里的降智女配(十八) 茶水穿过呈灵魂状的佟嘉凝的身体,泼在地上。 佟嘉凝低头看了一眼,有趣说:“老公,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 灵魂状的佟嘉凝维持着二十来岁时年轻美貌的样子,眼神却带着岁月的沉淀,祥和安宁……并且清醒,再没有以前看聂荣时那仿佛散落无数星光的热情迷恋。 聂荣看到她的眼神,什么都不必问,心灰意冷。他完成了任务,感情上却做了白工。但怪谁呢?他用了任务道具,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偷来的,假的真不了。佟嘉凝不爱他,也是合情合理。 聂荣说:“我完成了你交托的任务,但也愚弄了你一辈子,很抱歉。” 佟嘉凝弯了弯眼睛,调皮地对他眨眨眼,说:“不用道歉,我很满意这样的一辈子。如果我的智商正常,我一定会选你,不选陈盛。” 聂荣的心情立刻飞扬,控制不住嘴角往上翘。 佟嘉凝看着他,柔和说:“谢谢你。” 聂荣不习惯地咳了咳,抬头看天花板:“反正我没有吃亏。” 佟嘉凝嫣然一笑,身影逐渐变淡,最好化成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聂荣若有所失,但心里有股陌生的情绪胀得满满的。他砸吧着这滋味,觉得还不错。 光团趁机说:“宿主,这一次任务你干得太棒了,要进行下一个任务吗?” 聂荣心情不错,点头说:“行吧。” * 一阵失重感之后,聂荣恢复意识,还来不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就听到“哎呀”一声,一个女人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气扑入他怀里! 他反射性地接住人,正莫名其妙,怀里的女人却以为他意动了,迫不及待拿柔软的身子蹭他,解他的腰带,那猴急的动作好像要把他立扑在地,肆意蹂.躏。 连聂荣这样浪惯了的男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又推开她。 他用了点劲,但错估了“自己”的力度,女人被他一推,整个人甩了出去,一头捧在柱子上,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聂荣吓了一跳,别是错手杀人了吧?但神奇的,落到新的世界之后,他在上一个任务产生的感情渐渐模糊,最后只记得佟嘉凝笑着向他道谢时的一点情绪波动。而他在自己原世界时虽然是个有名的坏人,但从来没有沾过人命。他的坏是在奉公守法的前提下白切黑,玩心机,耍手段,可不兴打打杀杀,那太不优雅了。可此时此刻,他看着倒地不起的女人,只是惊讶了一下她是不是死了,却没有感到焦虑不安,好像理所当然一样。人命在他眼中没有那么值钱。 他不认为自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转性了。所以,这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的影响? 胡思乱想间,守在外面的侍卫宫女太监听到惨叫声冲进来,呼道:“皇上!” 然后他们看到皇上最宠爱的珍妃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皇上负手站着,一脸冷漠。他们又呼啦呼啦跪下。 聂荣看到周围古色古香,恢弘大气的装饰摆设,又听到他们叫他“皇上”,没融合剧情也有点逼数,指了指地上的女人,道:“拖出去安置,叫太医看看。” 一个青衣太监大概是原主的心腹,上前一步想说话,聂荣皱起眉道:“都出去。” 众人不敢违抗,不一会儿便全部退出去,独留聂荣一个人在寝宫内。他坐下,开始接收剧情。 这次的剧情,简单中又带点复杂。简单的主线是重生嫡女逆袭。女主角是大荆朝承庆侯府的嫡长女迟筠儿,男主角是日后会在储位之争中胜出的四皇子聂郅。迟筠儿的父亲承庆侯宠妾灭妻,使得嫡妻嫡长女处处被姨娘和庶妹压一头。母亲郁郁寡欢,病缠卧榻,心灰意冷遁入空门。迟筠儿嫁得不如意,受尽苦楚。受宠的姨娘却在母亲死后被扶正,庶妹与四皇子情投意合,因为身份不够一开始只能做四皇子的侧妃,却备受宠爱,四皇子的子女尽是她所出。生母扶正后,她成了嫡女,四皇子又以她生育有功,扶正她为正妃,独宠她一人。四皇子登基之后,立庶妹为后,她所出的长子为太子。两姐妹的际遇如云泥之别。因与庶妹不和,迟筠儿在她成为皇后之后过得更加凄惨,最后怀着强烈的愤恨不甘郁郁而终。重生之后,她利用先知先觉斗姨娘斗庶妹,抢了庶妹上辈子的丈夫四皇子,成功逼死姨娘,把庶妹嫁给可以当她父亲的楚王,使得庶妹最终服毒自尽。庶妹死后,迟筠儿心结解开,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之所以复杂则在于,迟筠儿的庶妹迟萱儿也是重生的。不过她上一世的记忆是她这一世原本的结局,即生母被嫡姐逼死,她嫁给楚王为妾。后来她好不容易把楚王迷得神魂颠倒,生了孩子站稳脚跟,却因为嫡姐不放过她而惨遭毒杀。迟萱儿对迟筠儿的恨意一点都不比她少。 迟萱儿想着迟筠儿嫁给四皇子受尽宠爱,日后还会被封为皇后,唯一能赢她的方式,就是入宫为妃,成为四皇子和迟筠儿的长辈。只要她得到皇上的宠爱,生下皇子,日后谁胜谁负就不一定了。 而迟萱儿想要攀附的皇帝,正是他的原身,现在变成他的元熙帝。 迟萱儿是反派女配,宠爱她的元熙帝就是昏庸无能,沉迷酒色,助纣为虐的昏君。四皇子和迟筠儿推翻他们就能迎来圆满大结局。宫斗政斗都是加深男女主角感情的助攻,用来衬托炮灰配角的愚蠢恶毒,主角的英明睿智,福运绵长。 接收了剧情的聂荣真心为自己喊个冤。 元熙帝其实是个挺悲催的人物。 他的父皇是个惊才绝艳的帝皇,可惜壮年崩逝,又子嗣单薄。元熙帝八岁登基,太后垂帘听政。虽有顾命大臣忠心耿耿地护卫小皇帝成长,但架不住太后是个权欲旺盛的女人,存心把儿子养废,不让他真正掌权。 元熙帝现年三十八岁,常年沉迷酒色,身材肥硕,妃嫔无数,有子女二十八人,活下来的只有五子三女,其中两子一女为皇后孟氏所出。孟氏是太后的亲侄女,仗着有太后撑腰,骄纵跋扈。元熙帝的后宫妃嫔子嗣,多死在她手上。元熙帝和她不睦,碍于太后和她生了几个孩子,但已经有十年没有碰过她。孟皇后握着嫡皇长子嫡皇次子,也不怕他,不屑曲意逢迎。帝后之间相敬如冰。 本来孟皇后所出的长子既嫡又长,立为太子是应有之义。但一来孟家外戚势力过大,与以顾命大臣为首的内阁是死对头,朝廷大多数人都不想看到一个流着孟家血脉的皇子登基。二来元熙帝不喜欢孟皇后,对她所出的孩子感情淡漠,他最喜欢的是宠妃珍妃所出的九皇子。九皇子今年才六岁,生得粉雕玉琢,聪明伶俐。元熙帝待他一片慈父心肠,极为宠爱,仿佛其他孩子都是捡来的。他不想那么快立太子。 这场拉锯战一直拖到嫡皇长子二十岁及冠,孟皇后等不及了,为了立太子的事与元熙帝发生激烈争吵。孟皇后气疯了口不择言,说他不过是孟家捧起来的傀儡皇帝。这句话捅了蚂窝蜂,元熙帝吵着闹着要理政,不做傀儡皇帝。 孟太后一点都不想还政,正好孟家的皇子已经大了,便默许孟皇后递给元熙帝一杯毒酒。 元熙帝命不该绝,当场识破,反手把毒酒赐给孟皇后。 孟皇后遭鸩杀而死,元熙帝犹不解恨,发圣旨废后,孟皇后所出的两子一女贬为庶人,还趁机抄了孟家。 孟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后在慈安宫晕厥过去,元熙帝却没有来探望。两母子的关系降到冰点。 孟太后这些年大权在握,骄矜自傲,元熙帝不过是她手中的傀儡。他是她生育的儿子,一身骨血皆是她所赐。若没有她苦心经营,他怎么可能被先帝选为储君,荣登大宝?如今她想收回给予他的一切也是理所当然。这是孟太后决定朝元熙帝下手时在心里的自我劝解。但她到底没蠢到向别人透露这样的想法,也没有自己亲自动手,而是让孟皇后动手。在她看来,以元熙帝的驽钝,这个计划必定会成功。若有万一,她亦能撇清关系,把所有罪责推到孟皇后头上,到时除了孟皇后和侍候她的宫人,谁也不会有事。她会劝服元熙帝家丑不可外扬,把事情捂住,私底下处置孟皇后,保下两个嫡孙。 孟太后的如意算盘打得十分好,却错估了元熙帝的怒火。她还没来得及见皇帝儿子,他已经一把火烧向孟家,连她的晕厥都没能阻止他。他还不来探望她,这是怀疑她指使孟皇后鸩杀他? 孟太后能杀子,却受不了儿子不信任她,怀疑她。 她惊怒交加,但还“晕”着呢,自己灰溜溜醒来岂不很没面子?所以她支使元熙帝的心肝肉珍妃去提醒他,赶紧过来看母后。 珍妃心里恨孟太后这个老虔婆恨得牙痒痒,但不敢违逆她的命令。见元熙帝正气在头上,她使出平时最擅长的招数劝慰他。元熙帝最爱她这股有别于其他妃嫔的浪劲儿。通常她一勾.引,他就不分场合的压着她胡天胡地,感觉十分刺激。 没想到元熙帝芯子换了人,屡试不爽的招式突然不灵了,还被推撞得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不过孟太后的懿旨,她是带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故事,留言发红包~ 第十九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一) 带到了就带到了,对于这种无情无义,为了权势连唯一的亲子都敢毒杀的母亲,聂荣只有防备忌惮,不反杀回去已经很客气了。 在原剧情的发展中,孟太后虽然活着,但大部分权力已经回到元熙帝手里。元熙帝其实没那么昏庸无能。他的确贪图享乐,喜好酒色,但好歹继承了几分先帝的英明神武,心里门儿清。太后的势力和顾命大臣的势力旗鼓相当,朝堂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一边是生养他把他推上至高位置的老娘,一边是对先帝忠心耿耿无论他如何荒唐都没放弃他始终拥护他的老臣,元熙帝倒向哪边也不是,干脆垂拱而治,任他们折腾了,他也乐得自在。 直到孟太后通过孟皇后的手鸩杀他,才寒了这个大孝子的心。元熙帝一怒之下收回了孟太后的权力,但很悲催的,以前怒怼孟太后的大臣们开始调转矛头怒怼他,不相信他的能力,说他这这不对,那那不对,恨不得他走的每一步都按着他们的尺子走。元熙帝再一次受伤了,原来没有忠心耿耿的老臣,只有权势永不眠。主弱臣强,主强臣弱,政治斗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元熙帝和他们斗,斗得劳心劳力,气得暴瘦五十斤。正好他宠爱上迟萱儿,干脆就弄了个贵妃党,让它继承太后党的遗志,和大臣们互怼去。 于是才有了迟筠儿和迟萱儿两姐妹的生死相斗。 聂荣梳理好剧情,略略提高声音喊道:“来福。” 来福是刚才想说话的太监。他是元熙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孟太后放在他身边自幼陪着他长大的內侍。他经常在元熙帝身边替孟太后说好话,使得元熙帝对孟太后的感观十分好。 来福躬身走进殿内,小心翼翼道:“皇上,太医已经为珍妃娘娘诊治过了。娘娘的伤势无大碍,但为惹皇上生气深感惶恐,垂泪不止。”潜台词是,请皇上去柔福宫看看她。 聂荣道:“叫她歇着吧。” 来福也是看在珍妃是为孟太后办事的份上替她说两句,见聂荣一脸冷漠,仿佛厌了她的样子,便不吭声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珍妃受宠多时,这次似乎栽跟头了。 聂荣道:“太后身体染恙,叫太医院好好侍候,不要让人惊扰到太后养身子。” 来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对元熙帝了解甚深,他要真的关心孟太后,早亲自去慈安宫侍疾,而不是打着关心的名号,行软禁之实。 但他伴君多年,元熙帝信任他,让他接触到不少机密。这次他也是知情者之一。要说孟皇后想鸩杀元熙帝背后没孟太后默许,连来福都不信。事后他想起觉得后怕不已。若孟皇后成功毒死了元熙帝,他这个太监总管能有什么好下场?肯定要陪葬的。孟太后那边嘴上说拿他当心腹,坑死他之前可没有任何提示。来福心里的那一杆秤已经向元熙帝这边倾斜。 再对上聂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他立刻知道该怎么做。这次孟太后做得太过了,皇上动了真怒,要收拾人。这怨不得皇上,换成他被亲娘鸩杀,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在来福的舌灿莲花下,孟太后相信了太医院的殷勤是元熙帝态度软化的结果。只是他余怒未消,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平复。为此,他甚至没有踏入后宫,变得清心寡欲。孟太后让来福转达她对皇上的关心和她对孟皇后居然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愤怒痛心,强调她和孟家对此事一无所知,都是孟皇后自作主张,活该千刀万剐,枉费她疼爱她一场。 来福立刻表示皇上把孟家人下狱只是为了吓唬一下他们,如何处置还是太后说了算。但皇上爱面子,总不好马上放人。他需要一个表态,他不是傀儡皇帝,天下万民都该臣服于他。 孟太后道,待哀家身体大安,便派人去承恩公府训话。 孟家因为孟太后和孟皇后的关系,受封超品承恩公,是民爵中最高的爵位。 来福又对孟太后说了珍妃的情况,这次元熙帝不但没被珍妃哄住,还把她弄伤了。 孟太后心领神会。这是暗示珍妃有失宠的征兆。她感到满意。孟皇后已经废了,珍妃这个贱蹄子眼看要起来,孟太后当然不高兴。她一向不喜欢珍妃,元熙帝为了她冷落孟皇后,顶撞她,若不是她还算恭敬,她早杀了她。如今她被元熙帝嫌弃了,正合她的心意,她要重新布局,多选些孟家的女孩进宫。 孟太后年过六旬,精力不济,被孟皇后的事一刺激,确实有些不舒坦。她极为爱惜自己的身体,自然遵循太医的医嘱,喝安神药多歇息。又有选妃的事打岔,她太自信自己对元熙帝的掌控力,一时竟被蒙蔽住了。 聂荣一边锻炼身体减肥,一边把孟家人杀得干干净净。为了快刀斩乱麻,他没有让三司会审孟家这件弑君逆谋大案,而是让他们“畏罪自尽”。孟家得势后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得罪了无数人,与以顾命大臣为首的内阁积怨已深,内阁早想铲除这目无君上的外戚,聂荣送来一个机会,他们立刻抓住了,不但对皇上的不守规矩没有意见,还推波助澜。超品的承恩公府就此崩塌。 等孟太后知道真相,一切已成定局。多年心血一朝化为乌有,这次她是真的晕厥过去了。 聂荣立刻以此为借口,阻止内阁继续打击原本依附孟家的其它势力。内阁想把政敌一网打尽。聂荣却需要制衡,不让任何一边独大。不然又会重蹈原剧情的覆辙,令内阁把矛头指向他。 聂荣做上一个任务的时候虽然选择享乐,但岳父和大舅兄都尽可能地传授他一些商业知识。他在自己的原世界打下过一片基业,只是达不到佟家宇华集团的高度,不是毫无基础,有人指点后很快融会贯通。以致岳父和大舅兄都觉得他有成为商业奇才的潜力,可惜缺乏野心,太过懒散。 耳濡目染多了,聂荣下意识把朝堂当企业来管理,加上有原剧情和原主智商的影响,居然做得不错。 原本会造成朝堂大动荡,血流成河的结果没有发生,明面上聂荣还是孝顺尊敬孟太后,看在她的面上没有把孟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但经此一役,哪里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投靠孟太后?她连自己的嫡系势力都保不住!太后党名实存亡,残余势力赶紧向聂荣示好,他趁机收回权力,没有大动,朝堂又进入一个微妙的平衡。 聂荣为了安抚孟太后,把她的男宠都送去慈安宫侍候她。原主对先帝十分孺慕,不喜欢孟太后养男宠。这是两母子之间少数元熙帝敢对孟太后表示不满的事情之一。但孟太后为了享乐,才不管他喜不喜欢。得过孟太后宠幸的男人除去死掉的,至少能离开京城做个富家翁,好些则被授官,最得孟太后喜欢的那个还封了侯爵。聂荣让孟太后以前宠爱的和现在宠爱的都去劝慰孟太后。 这一招似乎有用。聂荣终于去慈安宫探望孟太后时,她已经平静了许多,只是老得厉害。之前她保养得宜,明明是六旬老妪,看起来不过四十许人,头发乌黑,皮肤光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大权在握令她充满魅力。此时她的头发全白了,脸色灰败,法令纹深刻,背脊佝偻,老态毕现。 聂荣的眼泪刷地落下来。这是原主残留的感情。他是真心敬爱孟太后,为此甚至愿意退让给她掌权。但也正因为付出了真心,知道孟太后想鸩杀他时才会那么伤心愤怒。 孟太后的眼睛迸发出亮光,哭道:“皇帝,你太伤哀家的心了!是皇后作的孽,孟家何辜?” 聂荣流着泪道:“母后,朕险死还生,一时冲动,不料孟家人惊惧而亡,呜呼哀哉!朕已经下令厚葬承恩公府上下,令孟氏旁支继承家业。母后,您节哀顺变。” 孟太后噎住,拉耸着眼,嘴角向下撇,沉声道:“哀家的身子经过连日的休养已经大安,朝中可有不决之事?” 聂荣道:“母后只管放宽心休养,元卿已助朕处理好朝政。元卿辅助母后多年,朕相信他的能力。”元洪略是太后党中孟家人以外的第一人。和孟家人无才无德却占据高位不同,元洪略有真才实学,长于庶务,很得孟太后重用。孟太后能与内阁分庭抗礼,此人功不可没。孟家倒下之后,元洪略是第一个倒向聂荣的人。 孟太后勃然大怒:“皇帝,你眼中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虽然已经从前男宠集美侯口中听说了元熙帝的改变和太后党的动作,但她心里始终不相信,存着一丝侥幸。 她的皇儿,元熙帝聂荣,怎么敢这样忤逆她? “母后眼中有没有朕,朕眼中便有没有母后。”聂荣意有所指道,见孟太后脸色一变,他温言道:“母后为朕辛苦多年,是时候该歇一歇,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孟太后寒声道:“你要软禁我?”她太生气,连“皇帝”“哀家”都不叫了。 聂荣道:“母后不是在准备小选吗?后宫该添些新人了,还需母后掌掌眼。” 母子一来一往打机锋。孟太后明白聂荣是要收回她干政的权力,让她退回后宫,掌管后宫。她尝过权力的滋味,突然被夺权,如何甘心?但聂荣显然已经下定决心,并且心狠手辣的对她釜底抽薪。她不甘心也只能认了。不然,真掀开鸩杀的遮羞布,两母子便没有一点余地了。 孟家说是孟太后的娘家,其实只是孟太后的堂伯父家。孟太后父母双亡后被寄养在堂伯父家,因为长得好被送入宫中。没想到一飞冲天,孟家跟着鸡犬升天。孟太后抬举娘家,但要说有多深的感情,真不至于。她自私自利,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孟家倒了就倒了,她只是可惜这些年来的谋算。但只要给她时间,她还能再造一个新的孟家。女人和孩子都很有用! 孟太后暂时偃旗息鼓,专注于选秀。 聂荣翘首盼着反派女配迟萱儿来。 据说这是一个祸水妲己级别,狐狸精般的女人。原主一见到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第二十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二) 承庆侯府的后花园修建得十分精致,挖了一个大池子引入未央湖的湖水,种了一池的荷花。夏日荷花盛开,朵朵粉白鲜妍,摇曳生姿。依水而建的荷香小榭面宽五间,进深三间,单檐歇山顶,冬暖夏凉,景色宜人。 四皇子聂郅与承庆侯府的嫡长女迟筠儿正在合奏。聂郅吹箫,迟筠儿抚琴,箫声与琴声相应和,婉转动听。 一曲毕,聂郅眉宇间的忧愁褪去,微微一笑道:“筠姐的琴技又有所精进,为兄自叹弗如。” 他面容俊秀,身材清瘦,气质温润,风度翩翩,笑起来十分迷人。 迟筠儿的脸微微一红,看着他的目光带着爱慕,柔声道:“阿弟是干大事的人,我不过一闲人,无事便看书练琴,如何能与你相比?” 聂郅道:“我一个闲散皇子,能干什么大事?只盼着早日和你成亲,离宫开府,过点逍遥日子。” 迟筠儿道:“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 聂郅动情道:“在我心中,你也是最好的,如天上明月,皎皎生辉。能得你垂青,我三生有幸。” 迟筠儿道:“别说傻话,我们彼此般配,天生一对。”语毕,似乎意识到此话太过大胆,颊染红晕。她本就生得美,羞涩的模样格外动人。 聂郅莞尔,放下碧玉箫,净手后给迟筠儿剥荔枝。他侧脸如玉,眼睫低垂,修长的手指剥着荔枝皮,一点点露出白腻的果肉,再用小汤勺挖出果核,一整颗荔枝放在玉瓷碟上,动作不疾不徐,优雅细致。 末了,他把染上荔枝汁水的食指放到嘴边抿了一下,含笑道:“嗯,好甜,筠姐你尝尝。” 迟筠儿不觉有些痴了。 她三十五岁时被夫家休弃,失足掉下护城河淹死。没想到经历过灭顶的痛苦之后,重生回八岁的时候,这时她的母亲还在世,没有郁郁而终,庶妹迟萱儿才七岁,还只是一个一团孩子气,仗着父亲的宠爱养得十分骄纵任性的小女孩,丝毫没有未来迟皇后的雍容华贵。最重要的是,日后会登基为帝的四皇子聂郅刚刚失去母亲,大病一场,被送到承庆侯府休养,与迟萱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久生情。 一辈子被迟萱儿踩在脚下,对她恨意深重的迟筠儿没挣扎多久便决定抢夺前世的妹夫。 前世这个时候她压根儿对聂郅不屑一顾。因为聂郅与承庆侯府的亲缘关系主要源于迟萱儿的生母陈姨娘。承庆侯迟东武与陈姨娘是表兄妹,有过口头婚约,但后来陈家获罪,陈姨娘成了罪臣之女,迟家反口悔婚,迟东武死活不肯放弃陈姨娘,最终双方各退一步,陈姨娘贬妻为妾,迟筠儿的母亲宁氏一无所知,嫁入迟家。一开始迟东武还能装装样子,与宁氏相敬如宾。半年后陈姨娘进门,他就开始偏宠她,随后一年一年的,越来越明目张胆。 宁氏起初训斥过陈姨娘,但有迟东武护着,总是不痛不痒就过去了。迟家人最是势利,见宁氏的父亲只是五品官,还迟迟不得升迁,反观陈姨娘的姐姐入宫后被宠幸,还生下四皇子,便对陈姨娘的受宠睁一眼闭一眼。到四皇子登基,迟萱儿成为皇后,承庆侯更是再无她们母女立锥之地。 迟筠儿前世最恨迟萱儿和陈姨娘,其次就是四皇子的生母张贵人。 陈姨娘和张贵人不是嫡亲姐妹。张贵人只是陈姨娘母家的表姐,因为年幼失怙,被接到陈姨娘母亲膝下养育,与陈姨娘一块儿长大,情同姐妹。 陈家获罪后,张贵人进宫做宫女,从厨房的烧火宫女到孟皇后的洗脚婢,承宠后生下四皇子,被封为贵人。四皇子七岁时,张贵人染病而亡,临死前求得孟皇后恩典,把四皇子送进承庆侯府住半年。 张贵人死了,等于陈姨娘最大的靠山没了。合该是陈姨娘最低谷,宁氏想法子翻身的时候,但皇上一道旨意下来,承庆侯如何敢怠慢皇子?陈姨娘这个皇子姨母一样得罪不得。 四皇子在,陈姨娘就倒不了。 真正八岁大的迟筠儿厌恶四皇子,如今她却抢先一步朝四皇子示好。一个灵魂三十多岁的女人哄骗一个只有七岁,刚经历丧母之痛的小男孩简直易如反掌。迟筠儿不过略施小计,便令聂郅对她充满好感。聂郅本就与陈姨娘迟萱儿素未谋面,他对迟筠儿有了先入为主的好印象,迟筠儿挑拨他和陈姨娘迟萱儿之间的关系便十分容易。聂郅亲近她和宁氏,疏远陈姨娘和迟萱儿。在她的影响下,他深信陈姨娘和迟萱儿仗着承庆侯的宠爱欺负嫡妻嫡姐,不守规矩,不分尊卑。迟萱儿气坏了,与他反目成仇。陈姨娘对他也十分失望,但被她和宁氏隔着,两人并没有机会互相了解。 元熙帝的后宫是孟家女人和流着孟家血的皇子公主的天下。聂郅的生母是孟皇后的洗脚婢,在育有皇子公主的妃嫔中出身最低。聂郅在宫里不得志,寄情于琴棋书画。迟筠儿投其所好,渐渐得他倾心。迟筠儿去年及笄,聂郅求到赐婚的圣旨,等他十六岁便与她成婚。如今两人是未婚夫妻。 迟筠儿原以为自己对聂郅只有利用。但聂郅待她温柔体贴,如珠似宝,她不知不觉便深陷其中,心悦于他。 迟筠儿秀气地吃着他剥给她的荔枝,冷不丁道:“宫里定了选秀的日子,迟萱儿快要进宫了。”她心里有些不甘。本来陈姨娘以不名誉的方式死去之后,迟东武已经嫌弃了迟萱儿,想到前世她被这对母女害得那么惨,她也该送迟萱儿一份大礼,把她送给楚王做妾。她计划得好好的,没想到迟萱儿不知使什么手段说服了迟东武,让他答应送她入宫。 虽然元熙帝和楚王是堂兄弟,两人都是年纪一把大的肥猪,但孟皇后暴毙,压在后宫诸妃头上的大山没了,以迟萱儿的狐媚之姿,万一受宠就不妙了。 聂郅道:“这是她的抉择。” 迟筠儿担忧道:“我们得罪她甚深,若她一朝得势,于我们不利。” 聂郅已经习惯了她与迟萱儿的不对付。迟筠儿在别的事上都大方得体,就是与迟萱儿的心结太重,见不得迟萱儿有出头的机会。 他安慰道:“太后还在,孟家必有女子进宫。”孟家嫡支没了,孟家旁支已经进京继承嫡支的家业。孟太后已经再一次和孟家联手了。 迟筠儿眉头一松。有孟家女人在,别的女人休想在后宫出头。凭迟萱儿那骄纵的性子,不知能在后宫活多久。 “朝中还有立太子的风声吗?”迟筠儿又问。 聂郅道:“这风声何时停过?又与我们无关,何必理会?” 迟筠儿道:“立太子是稳固江山,安定人心的大事,我只盼尽早定下来,不要牵连到我们。” “父皇自有主张。”聂郅淡淡道。 迟筠儿迟疑道:“我知你不爱听这个,但大皇子二皇子都被贬为庶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按理,该是三皇子吧。”三皇子与聂郅不对付,他不敢得罪孟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没少欺负这个弟弟。他的生母又是敏妃,珍妃之前最受宠的妃嫔就是她。张贵人活着事没少被孟皇后推出去对付敏妃。两人的矛盾由来已久。一旦三皇子得势,绝没有聂郅的好果子吃。 聂郅眼里闪过一抹阴霾。 在宫里那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长大的,哪个真的能淡泊名利,置身事外?聂郅只是因为势弱,无法出头,才不争不抢。但他从小到大受的打压欺负少了吗?他的外表再风光月霁,心里还是藏着怨恨不甘。 迟筠儿选择他,正是因为他是最终胜利者。前世的他能登基为帝,封迟萱儿为皇后,没理由换成了她就不行。迟筠儿不能接受他不作为,总是有意无意引出他的野心。 聂郅道:“父皇会另立新后,自然有其他嫡皇子出生。再说,还有九弟……”不一定是三皇子。 迟筠儿道:“你心中有数即可。我嫁给你,必定信你,与你荣辱与共。” 聂郅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郑重道:“筠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迟筠儿回握他,嫣然道:“你一定做得到的。” 一对彷如璧人的未婚夫妻喁喁私语,浓情蜜意,躲在不远处竹林后窥视他们的迟萱儿捏烂了一大束竹叶,恨得咬牙切齿。 前世被迟筠儿欺压,过得憋屈又不幸,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有些事却依然无法改变。 陈姨娘已经被宁氏和迟筠儿害死了,她伤心欲绝却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只能努力扭转自己的命运,宁愿入宫搏一搏,也不去楚王府那个泥潭。 想到元熙帝的年纪足以做她父亲,和楚王一样肥硕,迟萱儿深深觉得自己命苦。在她如此艰难地活着的时候,聂郅和迟筠儿这对狗.男女却过得这般欢乐如意,大大刺激到她。尤其是聂郅,陈姨娘是他的姨母,张贵人生前若无这个妹妹帮衬,聂郅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生。他却忘恩负义,投靠宁氏和迟筠儿,对亲姨母的死袖手旁观!枉她还记着姨娘和张贵人给他们定下的婚约,对他念念不忘。她真的眼瞎了! 迟萱儿选择入宫就是为了报复这对狗.男女! 不管以后这两人有多风光,按史书上的记载,她都是他们的庶母、长辈。若她得到元熙帝的宠爱,晋得高位,说不定能叫他们跪在她面前,对她大礼叩拜。 想到这一层,迟萱儿便觉得即使要入宫侍候肥猪老皇帝也有价值了。 第二十一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三) 孟太后病愈后亲自出来主持选秀,使得三年一次的小选弄得跟五年一次的大选一样声势浩大。 孟皇后的暴毙和她所出的儿女俱成废人在当权者的刻意淡化下彷如水过无痕。前朝后宫只关心他们腾出来的位置,迸发出巨大的热情。 以前的后宫有孟太后和孟皇后两巨头坐镇,是孟家女人的天下。孟皇后生了嫡长子和嫡次子,储位没有争议,孟家如日中天,其他人即使插手进去也吃力不讨好,还得小心孟太后和孟家的报复。 如今孟皇后一系全军覆没,孟家没了,只余孟太后一个光棍司令。便是她有意再抬举出第二个孟家也需要时间。她今年已经过六十岁了,还能活多久?再说,元熙帝灭了孟家和孟皇后,孟太后居然没有吭声,可以推断孟太后与元熙帝之间出了问题,前者的权力大不如前。 孟太后对元熙帝的影响力消退,可不正是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一个最终能问鼎帝位的皇子对一个家族的意义有多重大,看孟家就知道了。在孟太后发迹之前,孟家不过是一个破落户。孟太后发迹之后,孟家权势滔天。即便犯下能株连九族的大罪,也不过亡了一个嫡支,还能东山再起,因为孟太后还活着,因为元熙帝也在孟家的九族范围内! 有野心往上爬的家族沸腾了,各式国色天香,燕瘦环肥的美人陆续被送入宫中。此次选秀由孟太后、珍妃和元熙帝一起选。 初选由珍妃主持。孟皇后去后,后宫份位最高的便是珍妃。她一向受宠,本该借此机会一飞冲天,登上皇后的宝座。奈何元熙帝对她的宠爱好像随着孟皇后的死消失得一干二净。这段时间无论她使什么法子邀宠都不管用,元熙帝根本不理她,连九皇子这张牌都没用,哭了闹了病了都只让叫太医,元熙帝不露面,殿中省对柔福宫的供奉已经不如以往殷勤。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不单是她如此,后宫其他妃嫔也是如此,大家连元熙帝的衣摆都沾不着。好像元熙帝已经厌弃了如今这个后宫,一心盼着新人进宫。 珍妃想复宠,一点都不想新人进宫勾走元熙帝的心。但失宠之后,她已经没有底气给秀女使绊子,转而想笼络那些出众的新妃子,拉到自己的阵营为她固宠。 珍妃一见迟萱儿便起了杀心。无他,因为她在迟萱儿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迟萱儿细眉凤目,容貌绝美,胸鼓腰细,体态风流,按时下的审美,生得太明艳,不像正经女子。但元熙帝就好这一口,以前的敏妃,现在的她,皆是此类型,若在踏上放得开,足够放荡,他更喜欢。迟萱儿比她年轻,比她更美,像一颗多汁的水蜜桃,定能得到元熙帝的宠爱。 珍妃感到胸闷气短。曾经她夺走元熙帝对敏妃的宠爱时有多得意,现在她就有多心塞。果然天道好轮回。 但她不敢动手。初选的结果还要呈交孟太后,孟太后就算以前对元熙帝的喜好不上心,如今也必须上心。 珍妃不知道孟太后同样胸闷气短。她故意大办这次选秀,就是为了多塞些孟家女进宫,与孟家沾亲带故,愿意效忠她的女人也行。她要后宫重新变成她一言堂的后宫。但孟家旁支被嫡支的下场吓破胆,根本不敢接茬,明明孟太后已经暗示过该选怎么样的女孩进宫能得宠,他们还是只送进来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要美色没美色,要才华没才华,把孟太后气个倒仰。尝过一呼百应的滋味,再对比如今的门庭冷落,她难受得恨不得再杀元熙帝一次。但她同样明白如今皇帝儿子防她防得紧,不会再给她机会。 孟太后不甘心就此沉寂。她和珍妃想到一块儿去了,决定拉拢新妃嫔。 迟萱儿的容貌身段十分出挑,是孟太后重点关注的秀女之一。有她盯着,珍妃也不敢轻举妄动。 迟萱儿的出身在秀女中不高不低,承庆侯府因有宁氏和迟筠儿阻挠,没有给她任何助力,她只能事事靠自己,处境本该十分艰难,但有孟太后和珍妃暗中关照,她受到的待遇却不错。 初选的时候珍妃召见秀女,迟萱儿趁机悄悄观察这个在前世大名鼎鼎的女人。前世珍妃可是元熙帝最心爱的女人,孟皇后暴毙之后没多久,她便被晋为皇贵妃,统摄六宫。据说元熙帝本要扶正她做皇后的,但孟太后以死相逼,最终没成。要是成了,珍妃所出的九皇子便是正经的嫡子,储位与聂郅无关。正因为没成,九皇子只是庶子,聂郅才有一争之力。为了储位,两兄弟斗成乌鸡眼,珍妃经常找迟筠儿麻烦,虽然都被迟筠儿化解了,还趁机反击,但因为元熙帝的偏心眼,她确实把迟筠儿折腾得不轻。 迟萱儿前世进了楚王府,听到许多关于珍妃和迟筠儿的事迹,所以重生后毅然决然地选择入宫。她要向迟筠儿复仇,只有变成珍妃这样的宠妃才有可能实现。 珍妃不像外界形容的那么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她对秀女们和颜悦色,照顾得相当周全,没有摆一点架子,跟庙里的女菩萨似的,使得本来颤颤惊惊秀女们对她印象大好,放松了不少。有机灵的还顺杆子爬,抱上珍妃的大腿。 受了许多照顾的迟萱儿脸上一派娇憨,仿佛很感激珍妃,其实内心高度警惕。前世她进了楚王府,楚王好女色,后院女人无数,她见识到各种层出不穷的争宠手段,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开了窍,学会与其他女人周旋,并且最终脱颖而出,站稳脚跟。要不是迟筠儿从中作梗,说不定她能把楚王妃拉下马,自己上位。珍妃这和善的模样像极了前世的楚王妃,看起来慈和大度,实质佛口蛇心,暗戳戳地盯着你,等着你露出弱点便扑上来给你致命一击。迟萱儿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样掉的,一下子剜了她的心头肉,把她打击得摇摇欲坠。楚王不但不体谅她的苦楚,还嫌弃她的凄楚憔悴影响他的好心情。她差点失宠,但在楚王府得过盛宠又失宠的女人下场非常可怕,她亲眼目睹过,打心底里感到畏惧。求生意志令她迅速恢复过来,打叠起千般柔情再次拢住楚王,才有了后来的得意。自此之后,迟萱儿彻底变了。她不再是闺阁里即使受了打击依然带着几分天真意气的姑娘,变成一个审时度势、心硬狠辣的女人。用聂荣的话说,今时今日的迟萱儿,外表披着迟萱儿的皮,内在却是钮钴禄·萱儿。 迟萱儿顺顺利利留到终选。 终选一共有一百三十名秀女,比以往任何一次选秀都多。 孟太后对聂荣道:“这一届的秀女比以往出众,皇帝你好好看看,多挑些新人为皇家开枝散叶。” “旧人”珍妃心里憋气,但还得保持微笑,快要内伤。以前她是元熙帝的第一宠妃,但孟太后大权在握,孟皇后有名分,她不敢得罪她们。好不容易孟皇后没了,孟太后被收了权,她却失了宠,孟太后只凭元熙帝生母的身份就能牢牢压制着她,她还要比以前更恭顺,更大度,连怼都不敢怼。 聂荣看到珍妃僵硬的神色,在心里摇摇头。别看这个女人最受原主宠爱,其实她对原主没有真心。和来福一样,她也是墙头草,在孟太后和原主之间两头摇摆。原主那么宠爱她和她的儿子,她一边对原主讨好献媚,纵容原主胡天胡地,占尽好处,一边在孟太后和孟皇后面前摆出一副“我不想要的我也是被迫的”的无奈嘴脸,从来不肯为原主与孟太后孟皇后对上,只把原主顶在前面。所以原主也只把她顶在前面,对她有宠无爱。 终选的安排是每五人一组进殿让聂荣他们三人相看。 聂荣不耐烦道:“太慢了,让她们一起进来。”他只想见迟萱儿,看看她有什么本事令他一见钟情。他忍耐得够久了! 第二十二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四) 储秀宫不大不小,确实可以塞下一百三十个秀女,但会乌泱泱的一片,很不成体统。 但聂荣摆出一副再磨叽就拂袖而去的样子,孟太后和珍妃对视一眼,都不敢反驳他。 孟太后心里纳闷又惊疑。她一直以为这个儿子牢牢的在她掌控之下,他好逸恶劳,荒.淫无度,昏庸无能,不足为虑,若不是有内阁那群老不死撑着,整个天下都是她的。岂料终日打雁终被雁儿啄,一朝谋算失利,便被元熙帝摆了一道,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被迫退居后宫。看之前他对付她的雷厉风行,再看他此刻的威严霸气,孟太后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她仿佛在他身上感受到先帝的品格。若先帝在世,借她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这个儿子,这几十年是藏得有多深? 与孟太后的心生无限忌惮不同,珍妃看着聂荣的侧脸,眼里异彩连连。她虽然靠元熙帝的宠爱在后宫立足,但以前元熙帝的德性,没了九五之尊的身份,哪个贵女能看得上他?她一边讨好逢迎他,心里又何尝没有鄙视他,觉得堂堂帝皇被她糊弄得找不着北,真是没出息!直到此时,聂荣露出这一面,她才打心底里忽略他的长相和身材,正视这个男人的灵魂。醒掌天下权,意气风发的男人无疑最有魅力。 聂荣见坐在身边的两个女人都看着他晃神,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他一定会大翻白眼。 所以说呢,有些人就是犯贱。对她们好时,她们不珍惜。打两巴掌,弃若敝履,她们倒对他上心了。可惜,他不是原主,对她们无宠无爱,即使她们回心转意想挽回,他都不奉陪。 “叫全部秀女一起进来。”聂荣自力更生,直接下命令。 听到聂荣的命令,负责选秀的宫人立刻应了一声出去安排,没有请示孟太后和珍妃,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事,如今大家却觉得理所当然,连孟太后和珍妃都默认了。 聂荣是随口下的命令,但能干的宫人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原来阅选的先后、站位都有讲究,比如漂亮又出手阔绰的秀女在中间,漂亮但穷的秀女在后面,不那么漂亮但出手阔绰的秀女,一同阅选的其他几个必然比她还不如,把她衬托出来等等。一场选秀,由上至下都收好处收到手软。谁撂牌子谁留牌子,不说十成,八成都在意料之中。 聂荣不按理出牌,宫人第一把上头关照过,必定要留牌子同时也是最漂亮的顶在前面。 聂荣看到一大群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秀女井然有序地走进来,个个身材袅娜,低眉顺眼,心里油然而生一股飘飘然的感觉。 当皇帝,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果然是天下男人的至高梦想。原本他只能发梦,没想到绑定了一个系统倒实现了。突然觉得他应该对垃圾系统好一点,不要老逮着机会就欺负。它变成现在这种魔幻风好像是他的锅…… “都抬起头来。”聂荣有点紧张道。他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倾国红颜了吗? 一百三十个秀女按规矩把头抬起四十五度角,目光不能直视天颜,但又各有小妙招的展示自己,从精致的头饰,染上粉色的耳朵,含羞带怯抿着的朱唇……煞是娇俏。 聂荣在原世界事业有成,样貌身材都不差,在女人方面虽然不至于开后宫到处拈花惹草,也交过好些女朋友,有着正常男人的对美的追求。这么多顶尖级别的贵女扎堆地聚在一起,以恭顺柔媚的姿态仰视他,任他挑选,圣人也顶不住。 按理说,他应该看得像不够看一样,左看看这个不错,右看看那个也挺好,陷入幸福的选择困难症中。 但他没有。 他一眼认出站在第二排靠边位置的迟萱儿。 自迟萱儿进宫之后,一直对她好奇已久的聂荣始终按耐住不去见她。原剧情里元熙帝见到迟萱儿之后,就像纣王见到妲己,一头栽了进去拔不出来,昏头转向的为她干劲蠢事。虽然聂荣觉得自己把持得住,但也有点怵剧情的威力,决定等到终选的时候才一起看。秀女中也多有容貌姣好的,在她们的美貌衬托下,或许迟萱儿的容貌对他的冲击就不会那么大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剧情的影响力。 作为一个男人,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天雷勾地火,什么叫一眼万年,什么叫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他看到她的那一个瞬间,时光静止,呼吸停顿,世间的一切成为陪衬。 她眉如远山,凤目含情,肤如凝脂,莹润有光,身材纤秾合度,曼妙动人,每一寸都暗合他的眼缘,他的喜好。她轻轻睇来一眼,唇角轻抿,他便软了半截身子,骨头都酥了。 聂荣是全场关注的焦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异样,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迟萱儿。 迟萱儿的容色明艳动人,身段极好,外貌在这一届的秀女中是拔尖的。皇上会看上她并不奇怪。与她风格相似的,还有一个珍妃戳在上位。如今珍妃可是后宫份位最高的妃嫔。但她毕竟不再年轻,也不再新鲜。因此,皇上要再宠一个小珍妃出来便可以理解了。 迟萱儿野心勃勃地进宫,但在摸清元熙帝的脾性之前,她本来是打算低调装乖的。所以即使孟太后和珍妃明里暗里对她关照拉拢,她都一概装傻。 没想到最终阅选时规矩乱了,一百三十个秀女齐齐挤在不大不小的储秀宫,乌泱泱的一片。迟萱儿正担心自己不够出彩,就感觉到元熙帝色眯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悄悄望了元熙帝一眼,发现这个老皇帝没有她记忆中那么肥,只是身材壮硕,威严很浓重的样子,比大腹便便的楚王好多了。她心里顿时乐意了几分。她更不介意元熙帝那好像恨不得剥.掉她衣服的放肆眼神。前世楚王迫于压力要送走她时可极不甘心,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所以故意带她去宴客,暗示要把她送人。那些客人看她的目光更可怕,令她浑身发冷,所以最终她才喝下那杯毒酒。与其被那些人糟蹋,她宁愿死。 但元熙帝不一样。他的眼神说明他对她感兴趣了。她朝成为宠妃的目标迈进一步。 两人短暂的对视在孟太后和珍妃眼中便是眉来眼去,心里都产生果然不出所料的感慨。元熙帝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这一刻她们的想法神同步:我没有看错人,没有误判皇帝/皇上的喜好。这个迟萱儿确实值得拉拢,还好我已经有所行动。 珍妃强忍着妒意道:“皇上,该开始了吧?” 聂荣正用全部意志阻止自己冲向迟萱儿把她拦腰抱起带入寝宫为所欲为,故作镇定道:“开始吧。” 珍妃让站在第一排的秀女上前,由宫人从左到右报读她们的姓氏年龄出身,然后秀女福身向聂荣他们请安,间或被要求表演一下才艺。 聂荣全程心不在焉,只在迟萱儿请安时坐直腰,伸长脖子,看她的目光跟要吃人似的。 孟太后和珍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天的终选,迟萱儿独占鳌头。她们趁机留下想留的秀女后,当晚便把迟萱儿送入聂荣的寝宫。 第二十三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五) 元熙帝的寝宫安阳宫内,聂荣低着头、背着手在侧殿踱步。他必须仔细留意脚下,因为只要稍不留神,脚就跟自己有意识一样往正殿的方向拐,仿佛那里有一块磁铁,而他是一块傻铁。 而正殿里没有磁铁,倒有一个美艳佳人,已经洗得香喷喷,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跪在龙床边等着他临幸。 脑海里浮现出迟萱儿那无一不贴合他喜好的脸,和她衣衫半褪,任君采撷的画面,聂荣只觉得鼻子痒,心痒,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更痒。 从看到迟萱儿的第一眼开始,他便中了她的蛊,老房子着火,一见钟情,一见倾心—— 但聂荣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他是见到一个绝色美人便迈不动腿的男人吗? 是! 他会利用身份之便,顺势笑纳自愿投怀送抱的女人,迫不及待一亲芳泽吗? 会! 但他的没.节.操以往都是建立在他能掌控局面的基础上。像现在这种激烈偏执,不顾一切的感情波动,陌生得令他心惊。他甚至不能说这种感情不是他的,是原主的影响。因为有孟太后的先例在,原主对他的影响也不过掉几滴眼泪,他的内心可以毫无波动。迟萱儿不一样,她对他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或者他只是没遇见过能令他一见钟情的女人,不代表这个可能性不存在。 幸好,聂荣记得他是一个任务者。这个开头完全遵循原剧情的描述。 他觉得他被剧情支配了。 就像上一个世界,反派女配被强行降智一样。在上一个世界里,他的角色在原剧情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所以他取而代之后,受到的影响不大。现在他则成了一个重要配角,称得上反派女配BOSS迟萱儿背后的大BOSS,于是他受的影响呈几何倍数增加,在对待迟萱儿的态度上几乎失去自我控制。简单来说,就是换成他被强行降智,以配合反派女配的表演,好给男女主角打脸爽。 聂荣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他不能改变这种状况,他会被原剧情牵着鼻子走。 作为皇帝的原本清明睿智的脑袋会为迟萱儿昏头转向,做尽蠢事,深信他们是彼此的真爱。直到女主角迟筠儿一次又一次的揭穿她的阴谋诡计,证明她一点都不爱他,对对他只有利用,她甚至想杀了他,好让他给他们的儿子腾地方,和孟太后孟皇后的所作所为一模一样。他也将因此而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中风瘫痪,在迟萱儿死后跟着很快死去,留给男主角四皇子聂郅一个再无掣肘的帝位。 这样任务就失败了,他灰溜溜回到系统空间,接受系统的魔音穿脑式任务者培训。如果系统不打算换个宿主,说不定他要从头开始学起! 聂荣宛如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水,瞬间透心凉。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我这人头猪脑的样子她不可能爱上我她只是利用我她会杀了我”,聂荣板着一张脸走进正殿。 迟萱儿跪在龙床旁边,身披桃红色的纱衣,青丝垂地,肤白如雪,性.感妖艳,美丽绝伦。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里迸发出璀璨的亮光,露出一抹饱含惊喜期待的笑容:“皇上,您来了!” 聂荣的心像被小鹿撞了一下,脑内弹幕变成:以前我是一米八五二百二十斤的大胖子但通过减肥已经瘦到一百八十斤其实也不是很胖再努力努力还能瘦出男模身材配上一张帅脸说不定她会真的爱上我…… 他盯着迟萱儿身上的纱衣,不受控制地想象着手撕的快.感,顿时浑身燥热。但想到悬在头上的那一把剑,他咬牙决定再忍一会儿。但脸已经板不住了,缓和了神色道:“地上凉,起来吧。” “是,皇上……”迟萱儿软软应道,调儿跟带了钩子似的。 聂荣被她叫得魂儿都差点飞了。他立刻想,如果自家系统那尖酸刻薄的萌音换成迟萱儿的声音,别说叫他做任务,叫他原地去世也行。 想到自家系统,聂荣的脑里闪过一抹清明。 迟萱儿抓着纱衣的下摆款款站起来,但因为跪久了脚麻无力,还没站稳便整个人一软往前栽,“哎呀……” 聂荣反射性伸手接住她。一阵甜而不腻的香气扑鼻而来,温香软玉入怀,柔若无骨,完全契合他的怀抱,纤细雪白的藕臂抱住他的腰,有意无意磨蹭着勾.引,小小声呻.吟。 聂荣只觉全身的火都被点燃了,脑袋一片浆糊,唯一的念头是他要把这磨人的小妖精丢到床上,把她不可描述得死去活来! 系统:任务失败!垃圾宿主!死.种.马!没出息! 系统尖锐的萌音在脑里炸开——这完全是聂荣的幻听,自己针对迟萱儿对他的魔力创造的保护机制。事实上每次任务他都会和系统断开连接,直到回到系统空间。 聂荣的身高约一米八,迟萱儿大概一米六左右,他弯身像抱婴儿一样把迟萱儿抱到龙床上——轻而易举!这小女人纤细娇小,轻飘飘的,好不可怜可爱。按剧情,迟筠儿重生在她重生之前,还害死了她生母她才重生,想改变都来不及了,她自己也被迟筠儿害得吃了不少苦头。 聂荣的心前一刻满是旖旎,后一刻又是怜惜宠溺,他想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不求回报! 幸亏在想象中的系统音的摧残下,他精.分了,一边是本能似的对迟萱儿痴迷,一边是艰难挤出来的只剩下十分之一的灵魂飘到躯壳外,冷眼旁观,冷嘲热讽。 所以,他把迟萱儿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她对面。迟萱儿看似天真懵懂地仰首看着他,实质举手抬足,无一不是勾.引。她是天生的尤物,天生的擅长对付男人的狐狸精,不然不会在自知不自知的两世里,先勾.引到男主角四皇子聂郅,令他当了皇帝也独宠她,后勾.引到楚王,年纪一把大还为她昏头转向,宁愿要她死也不把她给别的男人。 元熙帝是第三个,一样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但他比聂郅和楚王都强。他摆好姿势,准备和迟萱儿聊天。 聂荣咳了咳,温和问:“你平日在承庆侯府都喜欢做什么?” 迟萱儿呆了呆,很意外在这样的氛围下,元熙帝居然会和她闲话家常。她进宫以来因为备受孟太后和珍妃关照,听到不少小道消息,再加上上辈子在楚王府听过的传闻,知道元熙帝在女色上的风评可糜烂得很,宫里的女人只要他看上了,是随时随地要承宠的,有不少女人只承过一次宠便被抛到脑后。孟皇后过世前又是个善妒的,这种女人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更遑论得到封号安享富贵了。元熙帝贪花好色,对不受宠的后宫女人十分寡情薄幸。 之前迟萱儿已经在心里把他和楚王划等号。侍候过楚王那种人,元熙帝对于她而言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况且他的外貌比楚王好,权势地位比楚王高,她可以通过他得到很多,足以报复迟筠儿。 她不知道自己曾有一世是和聂郅这样的如意郎君在一起,并且迷得他不近二色的。她勾.引男人的手段都是在楚王府学到的,并且举一反三,青出于蓝。如今她又把这些手段用在元熙帝身上。换了楚王,被她这样勾着,早已经把她压在床上为所欲为了,元熙帝却把持住了。 这让她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但她的目标是承宠、得宠、宠冠后宫。刚刚元熙帝把她扔在正殿久久不进来已经令她有点不安了。再和他谈天说地下去,天都亮了。若没有侍寝成功,她会成为全后宫的笑柄。今晚她必定要侍寝成功。 迟萱儿娇声道:“皇上,臣妾在闺阁里最喜欢跳舞。臣妾跳给您看,好不好?” 不等聂荣说话,她已经一边直起腰,一边柔柔地撩起菲薄纱衣的下摆往后轻扬,衣角飘起间,露出一双纤白匀称的长腿,皮肤光滑细腻,一对小巧细白的莲足浑然天成,足尖轻巧一蹬,她在龙床上站了起来,纱衣垂下,双腿随着她的动作半遮半露,时隐时现,让人恨不得把那碍事的衣摆撕扯掉。 聂荣看得眼都直了。 “皇上,您看看妾身。”迟萱儿媚眼如丝,勾魂摄魄。 聂荣跟扯线木偶似的,微微抬首看向她。 这时的迟萱儿双手拢着纱衣的前襟。纱衣的质地顺滑,领口被拢得往外撒开,露出美丽的锁骨,线条优美的双肩,嫩白细腻的一片。聂荣一看她,她便抿唇嫣然一笑,一手松散的莲花指往上一抬,另一手向外垂下,腰肢微微下沉,做了一个跳舞的姿势。纱衣随着她的动作变得凌乱,一边的肩膀重新被遮住,一边的肩膀已经裸.呈到小臂,襟口滑开,露出桃色的抹胸小衣。她舞起来,跳得不快不慢,某些动作甚至故意放慢、磨研,腰肢扭动,一会儿露肩,一会儿露手臂,一会儿露腰,一会儿露腿,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又妖又艳…… 竟是古代版的脱.衣舞! 聂荣大饱眼福,热血一边往脑袋冲,一边往下面冲,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扑上去的,连系统萌音都不管用,他听不见,眼里只有怀里的妖.艳.贱.货…… 第二十四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六) 寝宫激烈的动静一直持续到三更。 期间叫了三次水。 迟萱儿虽然是反派女配,但她能迷住的男人都是见惯了美色的皇族子弟,三世里,皇子、王爷、皇帝,皆为她神魂颠倒,其实她是相当有本事的。除了仿佛天生知道该怎样迷惑男人的心计手腕,她的身子也得天独厚,堪称女人中的极品,令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不管是受剧情支配还是别的原因,聂荣在她身上享受到极致的快乐,跟嗑了药似的,压着她翻来覆去的折腾,三次过去依然不觉得疲累,反而越发龙精虎猛,精神亢奋。 迟萱儿的身体柔韧,无论摆出什么姿势都能承受。她像藤蔓一样缠着他不放,仿佛离了他便没法活着,随着他起伏浮沉。间或在他耳边轻轻喘息呻.吟几声,就是对他的勇猛给予最高的赞赏与鼓舞,让聂荣更加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但再身经百战也是上辈子的经历,如今她这身子才十五岁,还没有彻底长开,娇嫩得很,又是初承恩泽,哪里禁得住聂荣反复折腾? 三次已经是极限。尽管她嘴边还挂着勾.人的媚笑,但腰肢已经微微紧绷,缠着他的双腿在轻轻打颤。偏偏她在上一世受过折磨,心性隐忍,这些到极限的反应十分轻微,脸上丝毫不露,依然一副陶醉难耐的模样,无声鼓励着聂荣继续,因为她能感受到他的方兴未艾。 但聂荣一颗心全在她身上,怎么会没察觉? 察觉了,又是知道剧情,了解她的性格和经历的,更是心疼怜惜。 故而第三次之后,他抱着她进水草草洗涮了一下,便重新回到龙床上,抱着她睡了。迟萱儿见他愿意收手,哪有不乐意的?她是能忍,又不是故意折磨自己,才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撩.拨聂荣。她装出一副累狠了的昏昏欲睡的样子。 聂荣抱着她睡着了,她很累却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小憩,整个人都警醒着。 聂荣要上早朝。四更天的时候,太监总管来福便在外间小小声叫人了。迟萱儿立刻睁开眼,见聂荣睡得沉,对来福的叫唤没有反应,便轻声告知来福,让他进来侍候。 来福进来后不禁多看迟萱儿几眼。他在外间听了一晚的动静。自从孟皇后暴毙之后,这是元熙帝第一次宠幸后宫妃嫔,还连续叫了三次水。元熙帝过了而立之年后,已经很少有这么“勇猛”的时候,可见他对迟萱儿有多满意。 事后迟萱儿的反应也是进退有度,没有恃宠而骄,对他这个太监十分客气。作为一个新晋妃嫔,她的表现可圈可点。 有前途。 来福立刻决定巴结她几分,回以十分客气。 聂荣觉得自己只眯了一下便被唤醒,但神智回归清醒后,他没有感到疲累,反而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迟萱儿和宫人都擅长察言观色。察觉到聂荣心情好,殿内的气氛都为之一松。 来福很有眼色,让迟萱儿侍候聂荣更衣。 聂荣已经习惯了这种衣来伸手的生活,含笑看着迟萱儿跟贤惠小媳妇似的围着他忙碌。 昨天他还在为迟萱儿能迷得自己失去理智而担忧防备,但一夜夫妻之后,他发现这种仿佛着魔似的症候消退了不少。他当然还是极喜爱迟萱儿,觉得她色色样样都好,完全符合他的心意,但再也没有那种她一个眼神递来,他就痴狂地想扑过去跪舔她的失控感觉。 男人对女人的追逐,果然得手了就不那么值钱吗?聂荣想了想,睇着迟萱儿——哎,真是个可人儿,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更倾于昨天的迫不及待源于欲,而做了夫妻深入交流过之后,开始有了情。 还是单相思。 他敢肯定迟萱儿现在一点都不爱他,即使她侍候着他,一举一动看似充满喜悦羞涩像个觅得如意郎君的新妇。 “爱妃,辛苦你了。”聂荣感叹。他对她有情有欲,一夜恩爱身心得到极大的愉悦满足。他对她来说却只是一个陌生的、肥胖的、年纪大到足以当她爹的老男人。原主一后宫的美人,他都因为她们是原主的女人,嫌弃得不愿碰。将心比心,即使是为了荣华富贵,迟萱儿能接受他并摆出一副情深款款的神色,也是牺牲大了。 迟萱儿娇嗔:“能侍候皇上是臣妾的福气。这种苦,臣妾愿意多受。” 聂荣点了点她嫣红的嘴唇,宠溺道:“这小嘴真甜。今晚朕还来看你。” 迟萱儿惊喜地抬头,又连忙福身谢恩。 聂荣原本含着笑,笑容突然凝了凝。迟萱儿忙于侍候他起床,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袍。此时她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朝他福身行礼,动作间外袍向下滑,露出胸口的一小块。雪白娇嫩的皮肤上青紫点点,别有一番凌.虐的美感。瞧迟萱儿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的模样,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不是为了勾.引,而是隐晦地昭示他征服女人的勇猛。 她没有和男主角聂郅在一起那一世的记忆,所有对付男人的手段都是从前世的楚王身上学来的。她用这种方式讨他欢心,显然是在楚王身上成功过,以为他也会喜欢。 但通过在自己的女人身上施.暴来获得成就感算什么英雄好汉? 聂荣伸手拉好她的外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淡淡道:“昨晚是朕孟浪了,让太医来看看,该上药上药,切莫讳疾忌医。” 迟萱儿肩上一暖,不禁一愣,对上聂荣带着疼惜的眼睛。她的心里划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水过无痕,柔声道:“皇上身体康健,龙精虎猛,是天下的福气,亦是臣妾的福气。臣妾的身子并不娇弱,请皇上宽心。” 聂荣道:“今天你好好歇息。晚上朕再来看你。” 迟萱儿道:“皇上,臣妾入宫后承蒙珍妃娘娘照顾,理应给她请安。” 聂荣道:“后宫没有正经皇后,请安这一套暂时免了。日后你初一十五到慈安宫磕个头即可。” 迟萱儿的性格和温良恭谦没有一点关系。她一朝得势必定要耍出威风的。珍妃如今是后宫第一人,她特意去请安只是想探探虚实。聂荣干脆告诉她,让她别忙了。 假以时日,他会给她地位,给她宠爱。 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早朝的时辰快到了。聂荣不再多说,领着一长串的宫人离开。 聂荣走了之后,迟萱儿不能继续待在安阳宫。来福的徒弟康顺亲自带来软轿,把她送到春晓宫。 春晓宫离安阳宫近,只比柔福宫远一点,正好在柔福宫旁边。这是珍妃安排给迟萱儿的住处,环境相当不错,示好拉拢的意图很明显。 不过示好的同时也打压。 按照选秀的规矩,初入宫的妃嫔份位是根据出身定的,最高不会超过才人。以才人的份位不能做一宫主位,不能住正殿,不是住偏殿就是再次一等的侧房。春晓宫原来的主位是云昭仪,原来孟皇后的心腹之一。孟皇后暴毙后失势沉寂,珍妃代掌宫权之后把她赶出春晓宫为新妃嫔腾地方。住进春晓宫的一共有四个秀女,出身最高的一个能住偏殿。迟萱儿出身最低,本该被安排到位置最差的侧房,但珍妃给她安排了位置最好的侧房,一下子把她显出来了。而且因为她第一个承宠,珍妃给她准备的份位与出身最高的那个一样。如此,迟萱儿想和其他三个秀女友好相处就难了。 珍妃是宫斗老手,这一打一压,她是打定主意要把迟萱儿收为己用。 珍妃想得很好,但她不是皇后,册封妃嫔必须递折子给聂荣,经得他同意,她的想法才能生效。如果她像以前一样受宠,元熙帝自然不会驳回她的提议,毕竟她的立足点没有错,安排得也中规中矩。可她如今已经失宠了,聂荣成了元熙帝,对迟萱儿偏心到没边,虽然同意迟萱儿住春晓宫,但把其它三个秀女赶走了,让她独占一宫,份位更是打破所有惯例,直接晋为妃,赐封号宝。 春晓宫的宫人也不用珍妃安排。聂荣直接打发来福做迟萱儿的大太监,让他亲自挑人。若护不住珍妃,他的人头也不必要了。 从皇帝的太监总管变成一个妃嫔的大太监,就像一下子从顶峰掉到半山腰,但来福丝毫没有怨言,甚至松了一口气。他是孟太后放在元熙帝身边的眼线,虽然心里早偏向元熙帝,还在除掉承恩公府一事上立了功,但细作就是细作,元熙帝知道,却一直引而不发,该奖该罚没个说法,来福不禁提着心。如今这结果下来了,降职留用,看着是罚,但要用他来护着宝妃,可以看出元熙帝对宝妃的看重。若宝妃有大造化,他就跟着鸡犬升天。所以,他必定会全力保护辅助宝妃的。 元熙帝对宝妃的封赏在后宫传开,珍妃立刻失手打翻了茶盏。之前她还心存侥幸,以为元熙帝只是一时恼了她,她还有机会复宠。如今迟萱儿不过刚侍寝便有这样的恩宠,还有来福亲自出马保驾护航,珍妃顿时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她是珍妃,迟萱儿是宝妃,足以取而代之。 元熙帝抬举迟萱儿的旨意有诸多可以说道的漏洞。但珍妃多年来受孟太后和孟皇后双重打压,胆子已经被吓小了,唯一的依仗就是元熙帝的宠爱。她多少有点了解元熙帝,知道他摆出这副护着迟萱儿的样子,就是警告后宫的其他女人不要碰迟萱儿。她不敢忤逆元熙帝的意思,元熙帝怎样下旨的她就怎样做。这宫权,她大概留不了多久。 和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选择认栽保命的珍妃不同,孟太后依然没从皇帝儿子彻底脱离她的掌控这个现实里回转过来。 她还没有威迫利诱迟萱儿让她为她所用,迟萱儿怎么能什么都有呢! 她赶紧把元熙帝叫过来听训,想让他改变旨意。 聂荣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妖精,哪里耐烦她这个老妖婆? 只让人回她一句话:“朕认为宝妃的品格堪为皇后。” 孟太后气得差点又厥过去。当年为元熙帝选皇后时,孟太后坚持让孟氏女入住中宫,有大臣质疑孟家屠户出身,因孟太后的缘故才一飞冲天,底蕴不足。当时孟太后大权在握,横蛮地对元熙帝道:“哀家认为孟氏的品格堪为皇后。”元熙帝对她又爱又敬惧,即使不喜欢孟氏也只能点头同意选她做皇后。 如今元熙帝把这句话还给她。 这句话的威力同样令迟筠儿失手打翻了茶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9 03:31:14~2020-06-25 06:2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mm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七) 迟筠儿重生之后,从庶妹手里抢走她上一世的未来皇帝夫君,图谋的就是皇后之位。她觉得迟萱儿能做到的,她一定也能做得到。 聂郅进取心不足,她便勾起他的不甘,鼓动他滋生野心。为了监察宫里的动向,她买通了他身边的宫人为她传递消息。 元熙帝那句“朕认为宝妃的品格堪为皇后”太过振聋发聩,很快在宫里悄悄传开。迟萱儿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迟筠儿万万没想到她刚刚进宫便有此造化。元熙帝上一世最宠爱的女人不是珍妃吗?珍妃所出的九皇子都差点被立为太子了。迟萱儿与珍妃是同一类型的长相气质,但比珍妃年轻新嫩,珍妃怎么会给她走到元熙帝面前的机会?还有孟家的女人,虽然孟皇后死了,但孟太后怎么会允许孟家女在后宫寂寂无闻?该有第二个孟皇后出现才是。即使这个孟皇后只是个摆设,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但她占着大义的名分,元熙帝出事时,她能站出来为聂郅说话。还有儿子终于占了个长字的敏妃,虽然在珍妃得宠后沉寂下来,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敢朝储位伸手的。 后宫有这些女人在,迟萱儿怎么可能出头得了?还出头得如此之快?承庆侯府不支持她,她没有任何势力在手,也没有钱财傍身,她本身又不见得有多聪明,没有这个本事! 就是因为有此笃定,迟筠儿才让迟萱儿进宫,她都已经做好她被撂牌子退回来的准备,说不定以她那骄傲任性的性子会在宫里惹到什么人,出个什么事,就此毁了一辈子,不用她出手了。 自重生以来,迟筠儿所做的一切都顺顺利利,她想得到的都得到了,迟萱儿屡屡在她手底下吃亏,被打压得毫无翻身之力。如今事情骤然脱离了掌握,还事关迟萱儿,迟筠儿心里产生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聂郅出宫来承庆侯府看她时,她忍不住问:“迟萱儿在宫中过得怎样,你知道吗?”她没有告诉聂郅她在他身边安排了人,即使到这个时候也不准备暴露出来,所以装作对宫中的动向一无所知,故意问他。 聂郅道:“后宫之事,我不便多打听。”他是成年皇子,生母已逝,住在宫里要十分注意避嫌。除了定期去慈安宫给孟太后请安,基本不会踏足后宫,都住在皇子住的南所。 迟筠儿皱起眉头。这也是她买通的宫人探听消息只能探听个囫囵,触不到核心的原因。但以她目前的实力,也无法做到更多。 然而迟萱儿的事实在令她如鲠在喉,她试探道:“我听说她在宫里过得很好,皇上很宠爱她。如今后位空缺……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成为皇后?” 聂郅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迟筠儿道:“太荒唐了,是吧?我也觉得不可能。” 聂郅道:“不,她确实受宠,父皇对太后说有意立她为后。”这个说法与他刚才说的不便打听相互矛盾,见迟筠儿脸色一变,他歉意道:“我只是不想你担忧。” 迟筠儿在意的不是他的隐瞒,迫切问:“皇上真有此意?” 聂郅沉吟了片刻,道:“宫里都在传,父皇的话是故意说给太后听的。太后很生气。”随着这句话传开的,还有当年孟太后强迫元熙帝立孟氏女为后的经过,孟太后曾经说过的话。元熙帝这是把当初那句话原封不动还回去。母子俩怄气上了。 “但提谁不好,偏要提迟萱儿。”若无半点意思,元熙帝怎么会把这种话说出口? 聂郅道:“筠姐,便是父皇真有此意,那也是他的决定,我们无法置喙。” 迟筠儿一口气堵在心口,脱口道:“她哪里配得上!” “筠姐……”聂郅无奈地看着她。如果元熙帝铁了心要立迟萱儿为后,别说他们,就是孟太后也阻止不了。她向他发泄不满也无补于事。 迟筠儿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我们与迟萱儿有过节。只怕她在宫中得势,于我们不利。” “筠姐,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你和迟萱儿之间只是姐妹间的意气之争,没有解不开的仇怨,无关大局。便是她当上皇后,没有侯府帮衬,她又能做出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迟字,若她明白事理,反而该回头与我们交好。” 迟筠儿知道他说得在理。迟萱儿在宫中孤立无援,便是真有福气做了皇后,也要有命享有福享。生孩子就是一个最大的难关。她见识到厉害,自然会回头求助侯府。到时迟筠儿再收拾她不迟。 但她依然感到不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聂郅不知道她是重生的,不了解她和迟萱儿之间的仇怨。在她心里,她与迟萱儿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她下了狠手。陈姨娘的死表面上是她犯了大错,畏罪自尽,其实和她脱不了关系。之前她还能凭借重生的优势把迟萱儿耍得团团转,但陈姨娘死后,迟萱儿变了。她不能肯定她依然对所有的事一无所知。 怪只怪她一直以来太过顺遂,忽略了迟萱儿的异样,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想借刀杀人,放了迟萱儿入宫,给了她翻身的机会。 聂郅见她愁眉不展,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她妨碍不了我们的。”他已经提前做了一手准备。 迟筠儿很想先下手为强,但涉及宫里,她的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为她办事。若叫聂郅动手,大概他会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她居然想杀死自己的亲妹妹。而且,她根本不想聂郅和迟萱儿有接触。毕竟聂郅前世是迟萱儿的夫婿,难保两人不会“旧情复燃”。 “但愿如此。”迟筠儿只希望后宫的斗争激烈一点,让迟萱儿无暇他顾。 然而迟萱儿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 迟萱儿在宫里站稳脚跟只用了三个月。 元熙帝第一次宠幸她便封了她为宝妃,还对孟太后放言说她的品格足以为后,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虽然立后一事,元熙帝过后没再提及,但从他的言语便能听出他对迟萱儿的宠爱和满意。 此后三个月,头一个月元熙帝还宣召了其他新册立的妃嫔侍寝,但除了迟萱儿,其他女人都没能在彤史上留下痕迹,即是都没有侍寝成功,把被宣召的新妃嫔羞得称病躲起来不敢见人。其后两个月,元熙帝开始独宠迟萱儿。 宝妃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两,连曾经最受宠的珍妃都退居三舍,不敢掠其锋芒。 面对元熙帝如此盛宠,迟萱儿倒是安之若素。哪个男人不贪新鲜?当年楚王刚得到她的时候,不也是独宠了她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有了其他美人照样急吼吼的去尝鲜。后来大概发现了她的好处,又回头来宠她了。 和楚王一样,元熙帝挨着她的身子便欲罢不能。他们经历过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什么滋味没尝过?她能令他们如此沉迷,可见她的身子确有特异之处。 男人一旦有了喜好无异于有了弱点。迟萱儿一开始侍候元熙帝小心谨慎,时时刻刻留意着他的喜好,见他馋她的身子,待她温柔怜惜,好似对她动了真情似的,迟萱儿就渐渐放开了一点。如今她与元熙帝相处,已经有了上一世她最受楚王宠爱时的八分,能在床榻之外,聊几句家常。 在后宫站稳脚跟之后,迟萱儿最迫切想要的是生一个皇子。帝皇的宠爱不可靠,子嗣才是一个女人在后宫立足的根本。像如今的后宫,始终屹立不倒的都是有子的妃嫔,敏妃有三皇子,珍妃有九皇子,还有跟透明人似的周妃,虽然没有亲子,但张贵人死后,四皇子聂郅归她养,她护住了聂郅的小命,也因此有了依靠。敏妃和周妃已经失宠多时,但孟皇后一死,她生的嫡子女全废了,敏妃的三皇子成了实际上的长子,对储位有了一争之力。九皇子最受元熙帝宠爱,凭着宠爱便与渐渐展现才干的聂郅分庭抗礼。周妃更是凭着聂郅的上位得以翻身,从默默无闻变成后宫独一无二的贵太妃,深受帝后敬重,安享晚年。 有这些先例在,教迟萱儿的心如何不火热? 然而这三个月她频繁承宠,元熙帝没有让她喝避子汤,显然是默许她受孕的,她也正是最容易受孕的年纪,按常理,应该有好消息了。可她的洗换正常,太医三天请一次平安脉也没发现滑脉,这个期望是落空了。 迟萱儿很失望。不过想到宫里已经好几年没孩子出生,元熙帝临近不惑之年,即使在床上依然勇猛,也不比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等她和元熙帝再处得久一点,感情再深一点,她要安排一份壮阳补肾的食谱给元熙帝。她一定要有一个孩子! 聂荣知道她想生孩子,还必须是儿子,也明白她偶尔不着痕迹瞥来的火热中夹杂不满的算计目光是什么意思。这是嫌他年纪大,播.种能力不够强了。 他在心里呵呵。若她有了一个健康的皇子,他都不知道会被她扔到心里的哪个犄角去了。等她成了皇后,说不定他还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哪!但谁让他喜欢呢?他会给她一个孩子的,但不是现在。 迟萱儿求子不成,疑心是元熙帝的问题,但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暂时放下。随后她把手伸向宫权,要权的手段令聂荣对她又爱又恨。 第二十六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八) 那日聂荣在御书房批奏折,来福送来消息,说迟萱儿一大早去了御花园赏花,见五色梅开得灿烂,便采了一些插瓶,选出最好的一支亲自送来御书房给聂荣观赏。 聂荣听到消息立刻神思不属。这几日迟萱儿来了月事,无法侍候他,把他馋得不行。之前她见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为了不让他去找其他女人,便勾着他不干好事,用其它方式帮他纾解。这次却换了方式,装出虚弱的模样,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撒娇地抱着他的手,既不让他走也不动手抚慰他。他被她撩了总把持不住,但也没禽.兽到不顾她的身子强迫她,所以只能忍到双眼发绿,没有雷池半步。 他知道她在一点点试探他对她的容忍度,自然配合。他那么喜爱她,把她当成妻子一样宠爱,希望她也对他动心,喜欢上他,两人从此变成一对恩爱夫妻。只要她不想着杀了他,他都愿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迟萱儿捧着装了五色梅的花瓶走进御书房,瞧见聂荣便嫣然一笑,无限欢喜似的。 聂荣见她娇艳的小脸与粉橙色的花朵相互映衬,人比花娇,心里不禁荡漾了,脸上露出笑,不等她行礼便接过花瓶,递给来福,揽住她的肩膀往里走。 “你这小没良心的,总算想起朕了。” “皇上,您冤枉臣妾,臣妾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您。”迟萱儿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眯起凤眼,“这花开得精神,臣妾瞧着觉得好,特意摘来送给您。您觉得好不好?” 聂荣看也没看一眼,道:“咱们宝妃娘娘看中的,自然极好。” 迟萱儿抿唇一笑:“臣妾听闻珍妃姐姐生病了,也送了一瓶花到柔福宫,让她能赏一赏这皇上亲口称赞的花。” 聂荣捏起她的手把玩。软若无骨的小手,雪白纤长,光滑沁凉,摸起来手感极好。他爱不释手,懒懒道:“你怎么关心起珍妃?” 迟萱儿道:“臣妾初入宫时多受珍妃姐姐照顾,感念于心,总想着能回报一二。” “那是她分内之事,若照顾不好,便是失职,你无须对她言谢。” 迟萱儿嗔道:“看皇上您说的,若被珍妃姐姐听到了,她怕要伤心了。” 聂荣含笑看着她道:“那朕去柔福宫看看珍妃,好好赏赐她一番。”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也只在他面前柔顺而已,对后宫的其他妃嫔可趾高气扬得很。珍妃想给她一个下马威都被她撅回去。珍妃又不敢太得罪隆宠正盛的她,只能忍着,眼睁睁看着她耀武扬威。迟萱儿很享受这种别人恨她又不得不向她低头的感觉。她不可能真的关心珍妃,为珍妃着想。 迟萱儿振振有词:“珍妃姐姐正病着呢,您过去,柔福宫得劳师动众了,扰了珍妃姐姐养病反而不好。再说,皇上龙体为重,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办?” 反正,就是阻止元熙帝见珍妃。虽然她不爱元熙帝,但视他为囊中物,对他充满独占欲。她把宠妃的特权用得彻底。聂荣觉得好笑,顺着她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迟萱儿叹了一口气:“臣妾就是觉得珍妃姐姐太辛苦了。还病着呢,但又要照顾九皇子,又要处理宫务,没一刻空闲。” 聂荣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她想要插手宫权。他拿她当妻子看,想给她最好的,身份地位自然包括在内。但这丫头心狠手辣,过河拆桥,给她一个儿子,他失去利用价值,随时会被她干掉,她当太后垂帘听政。让她当皇后,他依然可能会被她干掉,她利用身份之便立个傀儡皇帝,一样当太后垂帘听政。 所以,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要努力压抑这种“你这么漂亮说什么都对要什么都给”的痴汉思维,不能一时冲动把命都给她。 聂荣道:“既然爱妃这么为她着想,朕安排人帮她协理宫务。” 迟萱儿问:“皇上,您想安排谁帮忙?” 聂荣想了想,“敏妃、周妃……” 迟萱儿咬着下唇,幽怨道:“皇上,为什么不是臣妾?臣妾最关心珍妃姐姐,一心想为她分忧。” 聂荣摇头道:“你不行。你忙这些琐事去了,谁来侍候朕?” 迟萱儿道:“皇上您时常忙于政务,臣妾无所事事,心情烦闷。再说,臣妾什么时候没侍候好您呢?” 聂荣口气一软:“宫务繁琐,让其他人做去,你安享尊荣,何必沾手……”他突然顿住,因为一只软若无骨的小手正点在他的胸膛划圈圈,香软馥郁的身子已经贴上来,有意无意地磨蹭……他、他还想说什么来着? 迟萱儿的声音又娇又嗲:“皇上,臣妾只想试试,权当打发时间,绝不会忘了侍候您的。” 憋了好几天憋狠了的聂荣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喉结动了动:“你的月事过了?” 迟萱儿的手轻轻扯着他的衣襟,吐气如兰:“臣妾心里总想着皇上,时刻不敢忘……所以啊,臣妾干净了,就来了……” 聂荣立刻抱起她,放在御案上,猴急的开始解她腰带。 迟萱儿轻喘,拖长调子喃呢:“皇上,您还没答应臣妾……” “答应,都答应。来,张开手,让朕瞧瞧你……” 一场青天白日的深入交流,宫权就这样被哄走,聂荣只能无奈摇头,传旨意给珍妃,叫她好好教导自家小祖宗。 珍妃自孟皇后死后才接手宫权,还没捂热就要分出去,看着口口声声关心她,要为她分忧,状似无辜的迟萱儿,暗地里咬碎一口银牙,但不敢不从。没听懂元熙帝的意思吗?叫她好好教,未竟之语还不是“让宝妃日后好顺利接手”! 别人觉得那句“朕认为宝妃的品格堪为皇后”只是元熙帝针对孟太后的气话,过后没再提及便没有这回事。珍妃却看到元熙帝对迟萱儿持续三个月的宠爱,至今依然是盛宠,再有这样那样体贴周全的铺路,不是真的想立迟萱儿为后,何必费这么多心思? 珍妃的心几乎全凉了,再没有半点侥幸。元熙帝亲自定下的未来皇后,她不但不能得罪,还得捧着。唯一的一点安慰只有迟萱儿无子,其他人不一定完全没有机会。 珍妃处理宫务十分细致圆滑,没太多值得挑刺的地方。迟萱儿也不急着把宫务全部抢过来据为己有,只提出一点。 “四皇子快要大婚了吧,怎么还没安排司寝宫女?” 珍妃不由一愣。每个皇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安排司寝宫女教他通晓人事,以免大婚时闹出笑话。这一般都是皇子的母妃安排的,但四皇子在皇子中寂寂无闻,他的生母张贵人早逝,养母周妃也安静得跟死人似的,若不是这对母子还领着宫里的份例,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隐形大法,他们才能在孟皇后手底下活下来,成为硕果仅存的五个皇子之一。在孟皇后的两个嫡皇子已经成为庶民的前提下,四皇子还是硕果仅存的三个皇子之一。偏偏他和周妃太弱势,无论是成为实际意义上的长子的三皇子和她所出的曾经最受元熙帝宠爱的九皇子,都没有视他为对手。 珍妃悚然一惊,突然觉得这种情况有点危险。万一三皇子和她儿子鹬蚌相争,让四皇子渔翁得利怎么办? 而迟萱儿,又为什么独独将四皇子拧出来? 珍妃扬起眉毛道:“妹妹,四皇子妃定的是承庆侯府的嫡女,你的亲姐姐吧?” 别管是不是司寝宫女,男人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堵心的都是做妻子的。做妹妹的给姐夫送女人,这是和姐姐有多大仇? 迟萱儿无辜道:“姐姐此言差矣,我既然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人,履行的是皇家人的职责。按辈分,四皇子可不是我的姐夫。托大说一句,他还算是我们的孩子。以这样的身份看这孩子,我只看到有人怠慢了他,对他照顾不周,连司寝宫女这点小事都没有给他安排。”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不是没有道理。珍妃代掌宫务,可不想担这个怠慢皇子的罪责,立刻甩锅道:“周妃确实太不像话,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迟萱儿点头赞同:“可不是吗?这周妃,虽然没有生四皇子,但也养他一场,竟疏忽至此。姐姐管着宫务,可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就过去了,定要周妃认识错误,加以改正。” 珍妃幽幽道:“妹妹这么有主意,不如由你申斥周妃?”她觉得迟萱儿在拿她当枪使,她可不想得罪人。 迟萱儿早算准了珍妃四面讨好的性子。她觉得珍妃挺蠢的,受着元熙帝的宠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却在孟太后和元熙帝之间左右摇摆,试图两边不得罪。在孟皇后死了,孟太后大势已去之后依然如此,难怪会失宠,也难怪上一世在那么大好的局面中依然输给聂郅和迟筠儿。迟萱儿觉得找到真相了。 她的性格和珍妃截然不同。她奉行的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若她最受宠爱的时候不能威风八面,趁机揽权,反而要假装谦和圆滑,四处低头弯腰,不如死了算了。真到失宠的时候,谁会饶过她?最多不过是惨死和苟活的区别。 珍妃怕得罪人,她可不怕。她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聂郅和迟筠儿—— 她翻身了,得意了,她的报复,来了! 第二十七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九) 协理后宫的宝妃娘娘对周妃的申斥很快传遍整个后宫。活得无声无息却安稳坐了十多年妃位的周妃娘娘一朝祸从天降,变成周昭仪,理由是照顾皇子不周。 偏偏这个罪名起因于司寝宫女,她无处叫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聂郅羞愧得满脸通红,朝周妃,不,周昭仪长长一揖,道:“母妃,孩儿令您受累了。” 他的生母张贵人去得早,周昭仪奉旨抚养他,虽然教他寄情琴棋书画,泯然众人,但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最好的,待他相当用心。聂郅一向对她十分敬重。 司寝宫女的事,早前周昭仪已经向他提过。这对于皇子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莫说是皇子,就是一般的勋贵子弟,到了年纪家里也会安排通房侍妾,有长辈把关选的人,总好过孩子不识风月,被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坏。大荆朝这一代活着的皇子中,除了他和年纪尚幼的九皇子,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只是迟筠儿从小便跟他说,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想他只有她一个,夫妻相依相偎,清清静静的过一辈子。 聂郅知道这是女人七出之条中的妒忌,但他和迟筠儿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有感于她对他的用心,不想因为一些不相干的女人伤她的心,所以,便婉拒了周昭仪的提议,也一直没有要通房侍妾。 周昭仪拗不过他,只能同意。原想着他们母子不起眼,不会有人在意这点小事。但隆宠正盛的宝妃获准协理后宫,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特意把这件事翻出来,便成了周昭仪的罪状。 周昭仪自然是嗔怪聂郅的。她早劝过他,但他和迟筠儿感情深厚,对她言听计从,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又不是聂郅的亲生母亲,难道还逼他在未来妻子和养母之间做出选择吗?她有自知之明,就不自讨没趣了。 况且,事已至此,再对聂郅疾言厉色也无补于事,只会令他们母子离心。 周昭仪揉着眉心道:“宝妃娘娘已经下了命令,司寝宫女的事,不能拖延了,我会帮你安排起来。” 聂郅低头应是。闹成这样,如果他再不收下,只会越闹越大。迟萱儿是存心在他和迟筠儿之间添堵的。 最后聂郅不仅有了两个司寝宫女,还多了两个宫女出身的侍妾。司寝宫女是周昭仪挑的,长相端正,性格稳重老实,绝不会勾着聂郅不干好事。两侍妾则是迟萱儿送的,她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选了两个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名字也起得雅致,一个叫盈紫,一个叫掬绿。聂郅有心冷落她们,但叫她们那双欲语还休,爱慕怯弱的眼睛一瞧,自诩翩翩君子的他也说不出难听的话,做不出有失风度的行为。罢了,她们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这样的事,聂郅不会瞒着迟筠儿。他第一时间去承庆侯府告诉她,并且保证即使收下人也不会碰她们。他答应过她的,此生不二色,不生异母子。 知道这是迟萱儿做下的好事,迟筠儿自然怒火中烧。重生之后,她是存了心要处处压迟萱儿一头的。迟萱儿上一世得聂郅独宠,虽然因为身份不够,嫁给聂郅时只是侧妃,但聂郅为了她可是硬扛着不娶正妃,不纳其他妾室。她做得到,迟筠儿当然也做得到。知道聂郅时谦谦君子,信守承诺,她便早引他答应此生独宠她一人。即便到了这个境地,他也准备遵守承诺,不碰这些迟萱儿硬塞给他的女人。 但即使聂郅不碰这些女人,这些女人也不能随意处置。宫女妾室是迟萱儿赐的,她如今是宠妃,还协理后宫,她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她,她管得了他们夫妻二人。迟筠儿想反击也无从入手,她未嫁给聂郅就伸手管着他的后院,苛待妾室,名声还要不要了?更棘手的是司寝宫女,这种宫女教导皇子人事,有那么一点为师的性质,所以一般进了皇子的后院,即使不受宠也会被供起来养着的。 迟筠儿想和聂郅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上一世迟萱儿和聂郅那样。如今平白在两人之间添了这么几个人,便是聂郅不碰她们,她们也杵在那里。迟筠儿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 但这件事已经连累到聂郅的养母从周妃变成周昭仪。聂郅对这个养母十分敬重,登基之后还想奉她为太后,周昭仪再三拒绝才作罢,但也封她为独一无二的贵太妃,平日供奉比照太后。她是聂郅为帝时后宫份量最重的长辈,她说的话,连迟萱儿都少有反驳的。 迟筠儿不想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把周昭仪得罪死。 她忍着气对聂郅道:“收下吧,别闹,我们不能再连累娘娘。你不碰她们,我信你。” 聂郅深觉迟筠儿体谅他,他也是为了不连累周昭仪。他的心里充满歉意,再三强调:“委屈你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她们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迟筠儿不怪他,对迟萱儿十分怨恨。更让她烦躁的是,随着迟萱儿在后宫地位的抬升,承庆侯府对她的态度开始有了变化。 原本陈姨娘死得不体面,迟萱儿遭到父亲承庆侯的嫌弃,在府里过得十分艰难,大家只想找个外地人,把她远远发嫁。她一意孤行要入宫,没人看好她,不给她任何支持,只当她死了。谁也没想到她能一飞冲天,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深受元熙帝的宠爱,一举封妃。若她保持这样的得宠势头,再生一个孩子,便能成为整个大荆朝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说不定有机会问鼎大宝。 承庆侯府怎么可能不心动?如今正想着怎样修复和迟萱儿的关系。 他们不承认自己有眼无珠,总是看走眼,只责怪承庆侯夫人宁氏蒙蔽了他们,使得他们以为迟萱儿不堪造就,才早早放弃她。 他们逼着宁氏入宫见迟萱儿,其实就是逼着她向迟萱儿低头认错,然后重新拉拢她。 迟筠儿对此深恶痛绝。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聂郅。因为他的出身在一众皇子中几乎最低,生母只是孟皇后的洗脚婢。迟筠儿自小交好他,坚持和他定亲,他们总想着阻止。因为她是承庆侯府的嫡长女,他们认为便是要攀附皇子,她也有更好的选择。他们想把她送给大皇子做妾,因为大皇子既嫡又长,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登基为帝。 迟筠儿对此嗤之以鼻。但她又不能告诉这些目光短浅,有眼无珠的人,聂郅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只能和母亲宁氏想办法拒绝他们的提议,期间不知受了多少冷嘲热讽,闲言闲语。 即使到如今,孟皇后一系全废了,聂郅成为还活着的仅剩的三个皇子之一,他们依然不看好他。他们看好三皇子、九皇子,甚至迟萱儿的肚皮,都不认为聂郅有机会夺得储位。所以他们敢逼勒宁氏。迟筠儿这个未来的四皇子妃,只起到一点微乎其微的震慑作用,让他们不至于故意折腾宁氏好达到讨好迟萱儿的目的。 迟筠儿气到脑袋发涨,但现在的聂郅还什么都不是,他们还不得不受制于迟萱儿。她在心里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们所有人好看!得罪过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聂荣听到迟萱儿拿到宫权之后,第一时间朝周妃和聂郅发难,真是好气又好笑。 这个睚眦必报的丫头,一朝得势就容不得仇人舒坦。但像给男主角送女人给女主角添堵之类的手段,只要男主角把持得住,其实不痛不痒。不但起不到报仇的目的,还不断拉高男女主角对她的仇恨值。在主角必是最终赢家的定律下,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己把自己往死里作。 真要报仇,想法子杀了聂郅和迟筠儿才是报了,一劳永逸。不然打蛇不死,反遭其害。 但那是男女主角,他们死了,这个世界会崩溃。这当然是行不通的。 如今迟萱儿的行为模式几乎是按着剧情走。照这种趋势,等聂郅和迟筠儿得势,就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聂荣作为任务者,目标是消除迟萱儿的怨气。他能对反派女配施展各种手段,但对于男女主角的主线剧情,他是不能直接干预的,只能让他们顺其自然地发展。不然,会动摇世界的根本。 所以,聂郅必定会成为太子,日后继承他的皇位。迟筠儿也会是太子妃,然后是皇后。他们和迟萱儿的矛盾冲突会一直存在,互相伤害。 聂荣对如何破局早有了腹稿,但不想迟萱儿和聂郅刚开始就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他宣召了聂郅。 聂郅受宠若惊! 他在前朝后宫总是遭到忽视的原因,除了生母出身低之外,还有就是元熙帝对他压根儿的视而不见,忽略到底,好像很耻于有他这个洗脚婢生的儿子似的。长这么大,他和元熙帝面对面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聂郅唯一鼓起勇气向他提要求的就是和迟筠儿的婚事。 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知识和阅历令他愤怒过元熙帝对孟太后孟皇后的放任,也鄙视过他的昏庸无能,但小孩子对父亲的亲近孺慕是天生的,聂郅内心深处其实很渴望元熙帝的正视和认可。尤其在孟家一系倒台后,他陡然发现,元熙帝不是无能,只是对孟太后过于孝顺。 他以前对他的评价都是错误的…… 第二十八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 聂郅直挺挺地站在聂荣面前, 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看起来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他远远地仰望过他无数次,被他宣召到面前近距离看的次数却很少。 自和孟太后一系翻脸,把承恩公府灭了,元熙帝消瘦了许多, 原本圆润的脸变成刀削一般的冷硬, 身上的赘肉不见了, 肌肉紧绷,身材高大魁梧, 比以往威严了十倍不止。相比之下, 还是少年人身形,俊秀瘦削的聂郅显得单薄得多。 两人的面部轮廓有七分相似,站在一起就让人知道他们是妥妥的父子。 聂郅一时百感交集。 他在看聂荣,聂荣也在看他, 这个世界的男主角。 挺俊俏整齐的一个男孩子, 气质温润高雅, 带了点淡淡的忧郁, 像个小文青。 聂荣对他毫无感情, 但搜索原主的记忆,对这个儿子居然是有点在意的。故意忽视他, 又把他交给一门心思只为自保的周妃是为了保住他的小命。事实上, 他也因此平安长大了。 聂荣感慨道:“你也长这么大了,你母妃若在世, 应该会高兴的。”张贵人是仅有的几个能在原主心里留下痕迹的人。在原主的记忆中,她是一个温柔如水, 人淡如菊的女人,在孟皇后尖酸刻薄的狰狞面孔的衬托下,特别难能可贵。 聂郅瞳孔一缩。从小到大, 除了周昭仪说过一句“你母妃是个坚韧的人”,其他人对张贵人的评价都是出身低下,难登大雅之堂,连带他这个儿子也跟着受人鄙薄。但在他幼时的记忆里,母妃是个很好的人,说话轻声细气,怀抱温暖柔软。母亲的形象对他来说是美好的。 聂荣拿张贵人做切入口,实在触动了他。况且,他原以为元熙帝后宫佳丽万千,早把他母妃忘得一干二净。但听他的口吻,他竟然一直记得他母妃,还因为他已经平安长大而觉得对他母妃有所交代? 扪心自问,每每想到元熙帝的子嗣那极高的夭折率,聂郅都不禁自问他到底凭什么活着。大皇子二皇子的生母是孟皇后,不必多言,谁死也轮不到他们。三皇子的生母敏妃和九皇子的生母珍妃,都是元熙帝宠极一时的女人,得到庇护并不奇怪。而他的生母和养母,论出身论宠爱,皆不如她们多矣,在后宫显得十分平常,怎么他就成了例外呢? 如今看来,父皇对母妃竟是不一般?这才是他能平安活到现在的原因? 聂郅多年寄情琴棋书画,多思善感,很快脑补出一出身不由己的皇帝与无权无势妃子缠绵悱恻的虐恋情深大戏。 若他的生母美好慈爱,生父对他也非冷酷无情,只是被情势所迫,不能表现出关心爱护,所以暗中护着他成长,默默关注他,他还有什么怨恨他们的理由? 这一刻,聂郅压抑在心里多年的那些愤懑不甘消退不少。 聂荣又问了他的学业和一些日常。 聂郅沉默了一下,一一作答,然后道:“儿臣资质驽钝,学艺不精,请父皇恕罪。” 聂荣和原主都属于有几分天聪,但因为各种的原因没有努力的学渣,他问聂郅的问题没有多高深,看他对答如流,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不像是驽钝的,他嘴上说得自谦,但眼睛却巴巴看着他。 聂荣在上一个任务做过父亲,想到聂郅在上书房老是垫底的成绩,隐约有些明白了。驽钝不是真驽钝,而是为了不碍其他人的眼故意藏拙。如今孟家一系颓了,其他人对他的威胁没有那么大。他有野心,难得被他召见一次,见他不是真的不在意他,立刻含蓄地表露实力,展示自己。 不愧是男主,能屈能伸,懂得抓住每一个机会。怪不得最后能成为最大的赢家。 聂荣看着他,状似漫不经心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经历磨难?” 聂郅的心因为这句话怦怦直跳,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秒!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谁是成大事者? 聂荣却没有深说,缓缓道:“朕听说,宝妃故意找你麻烦了?你们以前有过节?” 聂郅心电急转。迟萱儿一朝得势,立刻在他和迟筠儿之间下蛆,他当然对她心生不满。不过他最不满的不是她故意给她送女人——几个身份低下的女人而已,生死荣辱全系在他身上,他不屑一顾,谁能按着他的头逼他,根本不值一提。他最不满的是她朝周昭仪发难,导致她被降份位,无辜受牵连。 迟萱儿正得宠,他奈何不了她,只能记在心里。 但有了元熙帝刚才的一番话,聂郅突然多想了。 这难道也是他必须经历的“磨难”吗? 聂郅道:“没有的事,宝妃娘娘只是按宫规行事,关照皇子。”事实上也是如此。迟萱儿拿捏着规矩,做出的安排虽然恶心人,但不能说有错。便是在外人看来,她这么做也是一个掌权宫妃该尽的职责。迟筠儿因此而心生不良,反而不贤良淑德。入宫之后,迟萱儿的行事比以前成熟老练了不少。 聂荣道:“不管以前怎样,宝妃入宫做了朕的妃子,便是皇家人,你的长辈。如何对待长辈,你要心中有数。” 这是考察他的孝行吗?若孟太后没有把事情做绝,元熙帝可是一等一的孝顺之人。百行孝为先,光是这一点,元熙帝做皇帝便有立足之地。而作为一个父亲,当然也极为看重继承人是否孝顺。 聂郅一凛,忙道:“儿臣对宝妃娘娘绝无半点不恭敬之意。” 聂荣道:“宝妃是朕的女人,她侍候得好,朕便多纵容几分。女人恃宠而骄,她顺心了,不顺心的便另有其人。后宫如此,你的后院也如此。女人而已,纵容一点没关系。但再宠爱,也要张弛有度,不能被她轻易左右。”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就被迟萱儿迷得神魂颠倒,差点什么都答应她,顺着她。 但他想淡化聂郅对迟萱儿的恶感,只能和稀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聂郅却一下子想到迟筠儿。元熙帝收拾孟家收拾得干净利落,狠狠震慑了前朝后宫。聂郅不怀疑他有特殊的手段,洞若观火,手眼通天。若他真的没有把他剔除在继位人选之外,一直暗中观察着他,说不定他和迟筠儿那点事,他早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他在迟筠儿面前的表现,未免对她太过言听计从,受她影响甚深。 元熙帝这是在用迟萱儿警告他,让他知道纵容女人的后果吗? 聂郅的背脊不禁出了一声白毛汗。对于储位,若元熙帝没打算给他机会,他即使有野心也会争得极为艰难,心里有数了也只是有些心有不甘。但元熙帝给他机会,他的野心就像野火一样,一下子喷薄而出,迅速蔓延燎原。他不想走错任何一步,与储位失之交臂。 最后,元熙帝语重深长道:“郅儿,你必须记住,这个江山姓聂,才是我们的江山。” 虽然元熙帝没有多作解释,又和聂郅说了几句敲打的话便打发他走,但这次召见使得聂郅争储的心变得火热。尤其是召见他的次日,元熙帝下旨命令仅剩的两位长大成人的皇子进六部历练,三皇子去了吏部,聂郅去了户部。九皇子还不满十岁,差事与他无关。 政治嗅觉敏感的大臣们立刻猜测是不是元熙帝对立太子一事有了松动。三皇子成了事实上的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三皇子做太子也算顺理成章。大家没想到元熙帝还把醉心琴棋书画的闲散皇子四皇子扒拉出来,将他放到似乎与三皇子对等的位置。 之后聂郅明显感觉到许多人对他的态度产生微妙的变化。相比于他以前的乏人问津,现在他突然多了不少“朋友”。 聂郅跟迟筠儿说起当前的形势。虽然迟筠儿总自谦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闺阁女子,但其实从小到大,她都很有主见,对某些事很有预见性,给了他不少帮助。在她的影响下,一直以来,聂郅对女子论政接受度良好。虽然元熙帝的警告言犹在耳,但习惯一时难改,他又相信迟筠儿的操守,觉得她不会成为孟太后那种连亲生儿子都敢杀的女人。再说,他只想听听她的意见,又不一定要按照她的意思行事。所以,有什么问题呢? 但迟筠儿听到元熙帝偏袒迟萱儿,要聂郅尊重她,又不满聂郅太宠爱她这个未婚妻,被她左右得连纳个妾都推三推四,顿时脸色一白。 聂郅大为心疼,安慰道:“你不要多想,以后我注意一点就行。等我们大婚之后,你多在宫中露面,慢慢的,父皇会知道你的贤良。” 可是迟筠儿已经多想了。她打心底里认为元熙帝会对她不满是迟萱儿吹枕边风吹出来的。她太了解枕边风的威力了。上一世因为迟萱儿不喜欢她,连聂郅这样的明君都能对她的悲惨遭遇视若无睹。珍妃因为得宠,一度只手遮天,把聂郅和迟萱儿打压得差点被废。幸亏他们与孟太后和新立的继后小孟氏联手,才在关键时刻利用身份上的优势得以翻身。 但这一世迟萱儿入宫为妃,得宠了,本该成为继后的小孟氏只做了一个小小的美人,连侍寝都不曾。上一世即使犯下大错也余威犹存的孟太后完全不中用。对元熙帝宠爱迟萱儿冷落孟家女,她就没有闹起一点水花! 越来越多的改变,越来越多的不顺心,叫迟筠儿心惊。她最害怕的是这一世她费尽心机,依然落得一个迟萱儿高高在上,她辗落泥尘的下场。 聂郅一定要成为皇帝,她一定要成为皇后! 迟筠儿心思飞快转动,末了,格外冷静道:“阿弟,那几个女人,你收了吧。” “收了?” 聂郅愣住了。他和迟筠儿明年大婚,皇子府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两个司寝宫女和两个宫女侍妾也提前一步住进后院。他则还住在宫里,等到正式开府那日才搬过去。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迟筠儿,他不会碰这些女人,连见都不想见,他待她一心一意。 但她现在跟他说,收了? 这个“收”,当然不是收进府里不碰那么简单,而是让他把那些女人当正经妾室一样收用了。 “对。”迟筠儿不快地蹙了蹙眉,又放松,郑重道:“有迟萱儿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我们不能被抓住错处。” 她突然想通了。她对聂郅独宠她的执念,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迟筠儿上一世的夫君也纳妾,纳了一大堆,还宠妾灭妻,逼得她和女儿在家里几无立锥之地。而她出嫁前则被陈姨娘和迟萱儿挤兑到犄角里,明明是最尊贵的嫡长女却备受冷落。上一世她一生都活在妾室庶.孽迫害的阴影下,自然痛恨妾室庶.孽。 另一方面则因为上一世聂郅就是这样对迟萱儿的。当时人人都羡慕迟萱儿,觉得她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被皇帝如此如珠似宝的捧在掌心,没有二色。现在换成了她,她比迟萱儿更好,聂郅怎么能不独宠她? 但她之前想岔了,一心和迟萱儿比较,满脑子只记得迟萱儿的独宠和旁人的艳羡,却忽略了因为此事,迟萱儿不知受了多少攻讦。聂郅刚登基那几年,满朝皆言迟萱儿小气善妒,心胸狭窄,不够贤惠大度,不堪为后。直到后来她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和聂郅有了五子三女,个个平安长大成人,这些流言蜚语才渐渐绝了。但因为迟萱儿拦着聂郅纳妾,使得皇家一度子嗣不丰,她始终背负着不好的名声。 其实在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男人纳妾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来男人贪花好色是天性,二来每一次生子对于女人来说都是鬼门关,夫妻频繁亲近,不停生子对养尊处优的贵夫人来说可是一个噩梦。生下了两三个嫡子,在夫家站稳脚跟后,谁还想冒险不停生下去?不但有损容貌,还可能有损寿元。 上一世迟萱儿做皇后,生了那么多孩子,每一次怀孕,大家都跟着神经紧绷,各种心思转一遍,可不是每个人都盼着她好。皇后之位不知多少人盯着! 迟筠儿真觉得她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之前就没有想起这些往事呢? 只要男人拧得清,不宠妾灭妻,做妻子的不是真的那么排斥夫君纳妾。聂郅钟情于她,有情有义,绝不是她上一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丈夫可比的。那个狗男人辜负了她,聂郅绝对不会。 想到这一层,迟筠儿的神色越发缓和了。 聂郅沉默了一下,道:“筠姐,你不必委屈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你一直跟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迟筠儿道:“以前是我想左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你的前程,其他都是次要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我就行。”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不一定会有影响……” “有影响!”迟筠儿斩钉截铁说:“迟萱儿一定会抓住我的善妒不放,说我不堪为皇子妃。她想毁了我的名声!”她绝不会让迟萱儿的阴谋诡计得逞!她和她不一样,她会成为一个贤惠大度,流传千古的贤后。 聂郅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她的担忧是杞人忧天吗?不,她说得确有道理。但元熙帝一再跟他说不要被女人左右,同理可推,他不会都听迟萱儿的。他不信迟萱儿一个刚进宫没多久的妃子能左右元熙帝立太子的决定。 他有种感觉,只要他没有受女人摆布,不管是只有一个妻子还是三妻四妾,元熙帝都不会管他,也不会影响他对他的评价。 不纳妾不会对他的名声有大的影响,但确实有碍迟筠儿的名声。作为皇子妃,她需要一个好的名声。聂郅理解她。可是她以前也是他的未婚妻,却不厌其烦地要求他只爱她一个,只有她一个女人,说做妻子的没有一个会喜欢夫君纳妾,除非不喜欢,不在乎。所以她善妒得很,不怕影响自己的名声,不怕他觉得她不善解人意,不温柔可亲。他有感于她对他的真切与深情,所以做出承诺。如今他终于有机会更进一步,她就要名声了,主动松口叫他收女人。 虽然无可厚非,但聂郅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真正重要的到底是他的前程还是她的前程? 迟筠儿见他发愣,拉着他的手晃了晃,低声恳求:“但别让她们生孩子,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不生异姓子……” 我也答应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聂郅垂了垂眼帘,原来他自己的承诺也可以被她说变就变,曾经的坚持,连累得周昭仪都降位,竟如此一文不值,像一场笑话。 但很奇异的,他居然没有感到太意外,也不想和她争辩。 “筠姐,我听你的。” 这次聂郅对她倒言听计从。从承庆侯府出来后,直接打发侍从回宫说一声,宿在四皇子府,当晚便召幸了两个司寝宫女。 本来聂郅不喜欢这些女人,召幸她们是存心和迟筠儿赌气。但司寝宫女能被任命为司寝宫女,自然有些手段,对付他这种没沾过女人身子的童子鸡绰绰有余。聂郅原本只想做做戏,被她们一左一右软绵绵地说了几句,摸了几下,糊里糊涂便被拉上榻。毕竟他还有些少年心性,好奇心重。 一夜过后,聂郅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脱胎换骨,如获新生。他的性子本就温柔多情,一夜夫妻百夜恩,两个司寝宫女教导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对她们的态度便缓和了一些,给了她们不少赏赐,嘱咐她们好生在皇子府里待着。两个司寝宫女受宠若惊,红着脸千谢万谢。她们对温柔俊秀的聂郅十分有好感,只要他肯善待她们,她们以后就不用愁了。 聂郅能感受到她们对他的爱慕与臣服。初初他还因为召幸了宫女有些乐不思蜀而对迟筠儿产生一点愧疚,但很快,这点愧疚烟消云散。 他心想:我不想的,都是听筠姐的。 文雅矜贵的迟筠儿固然是美丽的,但温柔和顺的女子也别有一番风情。因为还要回宫住,聂郅把迟萱儿赐给他的两个宫女,掬绿和盈紫又带回宫。本来是做戏给迟萱儿看,让她少在元熙帝耳边说迟筠儿的坏话。但掬绿和盈紫温柔可人,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懂笔墨,能红袖添香。这令习惯了太监侍候的聂郅有了很新鲜的体验。 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妾室,又得了迟筠儿许可,睡一个和睡一百个有何区别?所以他也让她们侍寝了。如此,房中事便成了常态。在宫里,由掬绿和盈紫侍候,在宫外,则是两个司寝宫女,更名为染香和兰依侍候,间隔三四天一次。当然,事后他会让她们喝避子汤。他也不想有庶子先于嫡子出生,他答应过迟筠儿的。 迟萱儿看到这个结果感到幸灾乐祸,忍不住想,原来聂郅和迟筠儿的情比金坚也就仅此而已。上一世聂郅可只有迟筠儿一个妻子,自始至终都独宠她,三子一女皆出自迟筠儿的肚皮。给聂郅送女人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白费功夫的心理准备,毕竟她能送,聂郅收了也能不碰,毕竟迟筠儿老把一生一世一双人挂在嘴边,上一世聂郅也做到了。没想到这一世她才动手,他们就变了。 可见即使是既定的命运,也是能改变的! 从这件事中受到莫大鼓励,迟萱儿的精神更加振奋了,又忍不住缠着元熙帝生孩子,还悄悄给他炖壮腰健肾的补汤,哄着他喝。元熙帝含笑喝了,把药力全回馈到她身上,将她折腾得腰酸背痛。元熙帝也让太医给她炖壮腰健肾的补汤。迟萱儿立刻变乖,暂时不敢再作妖,各种小意温柔,使出千般手段把元熙帝侍候得舒舒服服。元熙帝极宠爱她,对她几乎有求必应。 帝妃之间的感情好似蜜里调油,泼水不进。人人都知道,只差一个孩子,宝妃便能登上后位。 但宝妃这个念想,直到来年聂郅和迟筠儿大婚都没有实现。这个时候,迟萱儿已经进宫快一年。 一直没怀上孩子,迟萱儿当然很不高兴。但除了她和迟家一些有所图谋的人,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着珍妃的失宠和沉寂,原本因为帝宠而备受关注的九皇子由于年纪太小,很快泯然众人。已经成年又长得一表人才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聂郅成为热门的太子人选。 三皇子占了实际长子的名分,母族势力不弱,在吏部收买人心,得到不少支持。聂郅母族不显,但本身的才干委实出众,在户部提出了好些有用的建议,增加了国库收入,利国利民,凭借这样的优势和三皇子分庭抗礼。 承庆侯府是聂郅的岳家,见迟萱儿迟迟不孕,四皇子却已经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并且越来越显露出为君的潜质,天平不禁向他倾斜。这样的墙头草,聂郅也不计前嫌,接过他们伸过来的橄榄枝。 迟筠儿在府里总算吐气扬眉。因为她在聂郅最落魄的时候接纳了他,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做他的皇子妃,所以聂郅与她情义最深,最看重她。谁想献媚讨好聂郅,走不通他的门道,便会撞一撞迟筠儿的钟,看能不能通过这位未来四皇子妃搭上聂郅的线。 加之她和聂郅即将大婚,那送礼到承庆侯府添妆的人,那叫一个络绎不绝,毕竟一个不小心,迟筠儿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她和聂郅得意了,迟萱儿自然失意。 四皇子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聂荣见她愁眉不展,剪花枝都鼓着腮帮子跟谁较劲似,咔咔咔乱剪一通,心里发虚。毕竟是他暂时不给她孩子的。 他决定补偿她! “娇娇,朕封你为皇贵妃可好?” 迟萱儿双眼一亮,扭过脸看着他:“真的?” 聂荣道:“真的。无论你有没有孩子,在朕心里,你都是朕的妻。” 迟萱儿嘴角上扬,口上问:“只是皇贵妃,能不能接受皇子和皇子妃敬茶?” 聂荣立刻知道她想干什么,宠溺道:“皇贵妃是副后,也是他们的妃母,他们当然要尊敬你。” 迟萱儿得到想要的答案,喜笑颜开,像乳燕一般投入他怀里,娇滴滴道:“皇上,您真好,萱儿最喜欢您了……” 既然最喜欢,怎么能不表示一下?两人愉快地滚到榻上。 迟筠儿听到迟萱儿被封为皇贵妃的消息时,刚和聂郅吵了一场。原因是他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聂郅不但迟到了足足一个时辰,靠近了身上还带着一股脂粉味。 迟筠儿立刻变脸质问:“聂郅,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鬼混?” 聂郅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一凝,难以置信她居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筠姐,你在胡说什么?” 迟筠儿指着他痛斥:“你看看你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闻闻你身上的味道,你以为能骗得过我吗?” 聂郅面无表情道:“迟萱儿被封为皇贵妃,我离宫开府没有封王。我找幕僚说了一晚上,刚刚躺下想起和你约定见面的时辰过了,立刻赶来赴约,只在马车上眯了一下……我变成什么样子了?我才想问你变成什么样子了。筠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迟筠儿将信将疑:“你身上有脂粉味……” “我歇在掬绿房里。”聂郅淡淡道:“我有正正经经的妾室,身上有脂粉味不正常吗?你也是知道的。” 迟筠儿语塞。聂郅的态度如此坦荡,她知道自己应该是怪错了他,但心口有一堵气梗着不上不下,叫她一时说不出服软的话。 这已经不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沉不住气。但之前都是因为迟萱儿脱离了她的掌握,使得她焦躁不安。这一次却是因为聂郅。 她明显感觉到,自从聂郅正式收用了那几个妾室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变了。聂郅对她再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不如以前那样时时刻刻想着她,事事以她为先,不再发生什么事就事无巨细地和她商量。 她从聂郅身边的宫人口中得知,他对那几个女人多有宠爱,尤其是迟萱儿送给他的那两个,叫掬绿和盈紫的。迟萱儿上一世是聂郅最心爱的女人,她对他的喜好最清楚不过,所以送人也送到他的心坎里了,竟让他不顾他们和迟萱儿之间的仇怨,那么宠爱那两个贱.人。 所以他和她疏远,也是那些女人挑唆的原因? 他不是答应过她,心里永远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迟筠儿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又是酸涩。她以为她能贤惠大度地看着聂郅纳妾,毕竟上一世她的夫君纳多少个妾,她都由着他,心里毫无波动。但换成了聂郅,她就像泡进了醋海里,成了一个妒妇,只想把那些女人提脚卖了,卖给深山老林里的那些老光棍,让她们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谁让她们指染她的男人! 但决定是她下,是她叫聂郅亲近那些女人的,现在又嫉妒成这副难看的模样,让她往哪里说理去? 迟筠儿说不出话,气着气着把自己气哭了,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聂郅浑身的火气顿时熄灭了,还有些着慌。从小到大,迟筠儿的性格都比同龄人沉静稳重,他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样。 “筠姐,我错了,你别哭。”他立刻低头。 “你变了……你对我一点都不上心,你的心全偏向那些狐狸精……”迟筠儿伤心道。 聂郅哭笑不得。这是吃醋吗?因为在意他,所以这么难过?他反而有点高兴。 他们还有不到半个月便大婚,正式成为夫妻。聂郅也不顾举止孟浪了,从她身后拥住她,柔声道:“怎么会呢?我的心都在你这里……不是一夜没睡也记得赴你的约吗?你看看我的眼睛,都快闭上了……” 迟筠儿静了一会儿,扭身看向他,看到他眼底发青,脸色温柔带笑但难掩疲累,不禁伸手摸摸他的脸。聂郅像小时候那样,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迟筠儿的神色缓和下来,喃喃道:“我不喜欢你碰别的女人。” 聂郅顺着道:“好,我不碰。”新鲜感和好奇心满足过后,他觉得女人也就这么回事。他和迟筠儿大婚后,她能侍候他,其他女人就可有可无。 “你来看我的次数少了,也不和我说外面的事……” 聂郅顿了顿,继续认错:“我即将离宫开府,我们又要大婚,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他以前是个闲散皇子,自然有时间三天两头往承庆侯府跑,花许多时间哄迟筠儿高兴。但如今他身上有差事,有幕僚,有机会争得储位,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整天整天的陪她弹琴弄箫?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况且,以前他常和迟筠儿说外面的事,是因为她对好些事的看法都很有见地,预见性很强,所以他接受她的建议,少走了许多弯路。但自从他纳妾之后,每次见面,她更多是旁敲侧击那几个女人的情况,再三暗示他盯着她们喝避子汤,不要沉迷美色云云。聂郅听多了觉得很不得劲。他洁身自好了那么多年,一心一意对她好,被她半逼着纳妾之后,倒好像成了色中饿鬼。他在她心目中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而仅有的几次谈到正事,迟筠儿让他拉拢一个叫郑陇的人,说他未来能有大用,且一直想投靠他。那么多讨好献媚迟筠儿,想通过她靠向他的人,她只提了这么一个,聂郅也慎重对待。没想到他使了不少功夫,差点对他委以重任,元熙帝却悄悄告诉他,郑陇是三皇子的人。聂郅听到后顿时后怕不已。郑陇伪装得太好,无论性情还是能力都极对他的胃口,若顺利发展下去,他日后势必会成为自己的左右臂膀。若他在关键时刻反水,他恐怕会被坑死。聂郅到了户部之后开始展露才干,凭着卓越的能力与被好些人认定为未来太子的三皇子斗得平分秋色,难免有些膨胀。突然发现自己被蒙骗,差点犯下大错,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了。 如今他是彻底信了元熙帝有意栽培自己。在他展露才干后,元熙帝开始倾向他。虽然对他和三皇子的争斗冷眼旁观,但偶尔会点拨他,教他一些处政的手段。而在他得意忘形时,又狠狠打醒他,让他看清形势,不至于临到末了才狠摔一个跟头,永远不得翻身。 如今的元熙帝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父皇的形象。既是君,也是父。虽是君,也是父。 已经有了他的教导,迟筠儿的预判能力似乎又有所下降,聂郅不敢再全信她。他相信她待他的心是好的,不会害他,但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再有见识也是有局限性的。在他通过处政快速成长起来之后,再回想迟筠儿的言行,尤其她对时局的判断,觉得她的“远见”其实浮于表面,不够深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好像她不知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却对这些消息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以前她知道的结果都是对的,所以显得她很高明,聂郅信了她,但一旦结果是有偏差的,她就抓瞎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甚至固执地坚持她知道的结果才是对的,事实却相反。聂郅就因此被害得差点功亏一篑,从此长心眼了。 但聂郅始终记着当年宁氏和迟筠儿对他的悉心照顾,还有这么多年来与迟筠儿之间的琴瑟和谐。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心悦她的,不忍心伤害她,舍不得让她难过。他知道迟筠儿对自己准确分析政局的能力相当自傲。这是她有别于其他闺阁女子的才能。聂郅曾经也因此而对她另眼相看。他不忍心告诉她,她的这种能力已经对他用处不大,打击她的骄傲。 聂郅如此解释,迟筠儿想到他身上的差事,他的野心,也没有深究。她只想确定他没有变心,没有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外面的事,只要他按着她说的做就差不离了。她会慢慢引导他把上一世效忠他的人收拢住,为他争储增添助力。 “迟萱儿竟成了皇贵妃?太后没阻止?”迟筠儿猛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 如今聂郅已经不觉得迟萱儿是个威胁。他甚至有种元熙帝故意纵容她,让她找他们麻烦的感觉,目的是为了磨砺他们的心性。尤其是对迟筠儿,如果她日后会成为皇后,连一个庶妹兼庶母都容不下,她还配做皇后吗? 聂郅加重语气道:“筠姐,她是我们的庶母、长辈。我们大婚之后,要入宫向她敬茶,以后,也要对她恭敬,奉养她终老。” 元熙帝连要鸩杀他的孟太后都容得下,只是不如以往顺从恭敬(不如以前反而正常,以前是愚孝),但太后该享的尊荣,依然一样不少地给她。迟萱儿只是给他们添添堵,又没有伤害他们的前程和性命,他们又何必老想着置她于死地? 如今聂郅很多想法都向元熙帝看齐。元熙帝能做到的,他也要做到,并且努力做得比他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感谢支持正版的各位小天使,本章留言发红包啊~ 第二十九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一) 但迟筠儿显然没有这种觉悟。几乎聂郅一说, 她的脑袋里便浮现出她向迟萱儿下跪敬茶,迟萱儿露出张狂得意笑脸的画面,她感到窒息,脱口而出:“凭什么?她只是个妾!”连声音都尖利起来。 聂郅不适地皱了皱眉, 不赞同道:“筠姐, 她是皇贵妃, 父皇亲封的皇贵妃,国之副后!”他一字一顿地加重语气。 迟萱儿不算什么, 但她是元熙帝的女人, 元熙帝对她宠爱至极,她就有了身份地位。妻以夫贵,古来如是。她因元熙帝而尊贵,便谁也不能怠慢她。 聂郅发觉直到今时今日, 迟筠儿依然没有正视迟萱儿的身份。就凭元熙帝独宠了迟萱儿一年没腻, 反而越发看重她, 封她为皇贵妃, 与后位只有一步之遥, 她就是他们只能交好不能交恶的人物。 迟筠儿心里立刻涌起被迟萱儿压制的恐慌,下意识反驳:“那是皇上糊涂, 被她迷惑住!” “迟筠儿!”聂郅的脸色严肃起来。他第一次用这种不客气的语气跟她说话:“注意你的言辞。我的父皇, 不是你能这样议论的。” 迟筠儿一愣,对上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神色, 忍不住缩瑟了一下,又是委屈又是疑惑。虽然没有像刚才那么直接, 但以前她不是没有在聂郅面前表达过对元熙帝的不满,聂郅不会跟着她一起批判元熙帝,可他的沉默中带着认同。但此刻, 他却在维护元熙帝。 聂郅瞧出她的疑惑,想到元熙帝漠视他的那些年,都是她为他感到不甘,替他抱打不平,他没有阻止,默许了,才使得她对元熙帝的敬畏之心越来越少。这种态度连他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比他还精明锐利的元熙帝?等迟筠儿嫁给他,入宫见着元熙帝,被元熙帝看出她的心思,他们都会有麻烦。他必须掰正她的认知。 “筠姐,他是我的父皇,日后也是你的父皇。”聂郅郑重道:“不事舅姑是逆德重罪,能出妻的。” 迟筠儿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说得冠冕堂皇,她却不信他是真心敬爱元熙帝的。上一世他给元熙帝的谥号可是荒帝。凶年无谷曰荒,外内从乱曰荒,好乐怠政曰荒,他是一点都没有客气,把元熙帝的罪过公诸于世,使他遗臭后世。由此可见他对元熙帝的怨恨。这一世他对元熙帝的怨恨,她也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不可能突然变了。 所以,他突然为元熙帝说好话,是因为……隔墙有耳?他们的周围有元熙帝或者其他人派来的奸.细? 迟筠儿立刻警惕起来,忏悔道:“阿弟,我一时冲动,言语不谨,对不住。皇上英明神武,行事自有章程,我不该随意议论。” 聂郅见她低头认错了,心里满意。他的未来皇妃还是极明白事理的。 “你记着不要再犯。” 迟筠儿温顺地点头。 意识到隔墙有耳,迟筠儿的话少了很多。聂郅以为她终于知道厉害,变得谨言慎行,又舍不得她矫枉过正,反而说得多些。迟筠儿有些疑惑,不是隔墙有耳吗?还是聂郅想示人以直? 但不管怎样,迟筠儿都只是听着,不怎么发表意见,塑造一个安于后宅,不干政的形象。 两人冰释前嫌。 很快到了大婚当日。 因为聂郅还没有封王,婚礼的规格按郡王的品级办,不算十分盛大。但这是他和迟筠儿盼了好几年的喜事,聂郅尽力把婚礼办得尽善尽美。有他紧盯着,殿中省也不敢怠慢,故而婚礼办得相当好看。 迟筠儿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新婚夜两人浓情蜜意,温柔缠绵,爱得恨不得融为一体。迟筠儿历经两世终于体会到婚姻的幸福快乐,看聂郅的目光充满深深的感情。 不过因为第二日要入宫请安谢恩,两人没闹得太狠,起了便大妆打扮,相携入宫,前往栖凤宫拜见帝后。栖凤宫是迟萱儿晋为皇贵妃后搬迁的住所,就在元熙帝的乾承宫右侧。皇后的居所坤宁宫在乾承宫的左侧,自孟皇后去后一直空着,还落了锁。如今的后宫以宝皇贵妃迟萱儿最尊,连皇子大婚都得到栖凤宫敬茶。 迟筠儿想到要向迟萱儿下跪,好心情荡然无存。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安慰自己,迟萱儿的得意只是一时的,她侍候的元熙帝又老又肥又丑,肯定会比她早死许多年,等聂郅登基为帝,她还不是由她搓圆捏扁? 反复想着这一层,迟筠儿唇边总算掀起一抹笑。 但她跟着聂郅进了栖凤宫,看到元熙帝和迟萱儿,笑便僵住了。 元熙帝和迟萱儿坐在上首,没有分开坐,而是挨在一起,帝妃平起平坐。元熙帝跟迟筠儿记忆中的那个大腹便便,酒色过度,两眼拉耸的老男人完全不同,他脸孔俊朗,高大英武,轮廓与聂郅有几分神似,但要成熟威严得多,却不显老,看起来好像只比聂郅大几岁,浑身充满久居上位者的霸气,非常有魅力。迟萱儿依偎在他身侧,穿着银红色的大礼服,雍容华贵,明艳动人。两人坐在一起,男的刚硬强壮,女的娇艳绝美,竟十分相配,仿若璧人。 迟萱儿得势后数次为难迟筠儿。迟筠儿无法反击,只能躲在承庆侯府避其锋芒,一直没有入宫见过她和元熙帝。没想到再见时,他们会是这样的。迟萱儿在后宫再呼风唤雨,迟筠儿心里都有着优越感,因为元熙帝不过是一个空有权位,昏庸无能的老男人,远不如聂郅多矣。然而眼前这个元熙帝,好得超乎她的想象,聂郅与他相比显得年轻稚嫩,完全被他的气势压制。聂郅对他的态度也十分恭敬,眼里带着仰望与崇拜。迟筠儿只觉得脸被无形的巴掌打肿了,火辣辣的痛,心态有些崩溃。迟萱儿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不经意间她对上迟萱儿的视线。迟萱儿看她的目光居高临下,眼角眉梢全是漫不经心,仿佛她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迟筠儿浑身发冷,一瞬间仿佛回到上一世,贵为皇后的迟萱儿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仿佛她的存在是多余的,毫无价值。 聂郅见她跟丢了魂似的,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行礼。迟筠儿勉强回神,扯扯唇角,跟着聂郅一起跪下,敬茶。此时此刻,她不能犯一点错。 聂郅敬的茶,聂荣和迟萱儿都喝了,没有为难。迟筠儿敬的茶,聂荣很平常喝了,迟萱儿也没有为难她,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笑出声。不用任何解释,迟筠儿已经知道她在嘲笑她,嘲笑她不得不跪在她脚下,以小辈自居,必须拿她当长辈尊着敬着。迟筠儿垂下头,眼里闪过一抹狰狞,捏着杯垫的手用力收紧。 聂郅担忧的目光隐晦地看着妻子,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只要对上迟萱儿,气性就这么大。 聂荣对眼前的暗涌视而不见,慢悠悠道:“大婚了,是大人了,要用心当差,戒骄戒躁。” 聂郅立刻道:“谨遵父皇教诲。” 迟萱儿道:“好好侍候四殿下,为皇家开枝散叶。” 迟筠儿立刻想到府里的那四个妾室,顿时恨得要命,咬牙道:“谢贵母妃教诲。” 聂郅大婚有三天假,他和迟筠儿新婚燕尔,感情正是最浓郁的时候,就没有为凸显勤勉提早销假,而是准备好好陪迟筠儿。 第二天聂郅的妾室来正房给迟筠儿请安敬茶,正式过明路。迟筠儿想到迟萱儿的暗示,忍不住迁怒,让她们顶着初冬的寒风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聂郅正提着笔为她画眉,他擅长书画,把她的眉画得漂亮极了,对迟筠儿折腾妾室置若罔闻。他知道若迟筠儿不把这口气出了,她会很难受。让那几个女人站站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她们是宫人出身,最擅长站立了。 迟筠儿刚嫁进四皇子府,也不好闹得太难看,站完半个时辰就让她们进来了。原本的司寝宫女染香和兰依还好,虽然面容姣好,但气质老实沉稳。掬绿和盈紫却一脸风流狐媚相,妖妖娆娆的像了迟萱儿三分。迟筠儿一看到她们俩便心生厌恶,但这两个之前是最受聂郅宠爱的。他喜欢这个调调的女人。 迟筠儿忍不住瞪了聂郅一眼。聂郅摸摸鼻子,做了个讨饶的动作。他答应过迟筠儿不碰她们后,可就真的没有再碰过她们。但这几个女人好歹侍候过他一场,来历又有点特殊,即使聂郅以后不再碰她们,也该好好把人养着。 迟筠儿正是知道他守了承诺才放过他。她打算把这些女人通通赶到府里最偏僻的院子关起来,眼不见为干净。 染香四人看到聂郅和迟筠儿的互动,也感觉到迟筠儿对她们的恶意,心里凉了半截。原本以为四皇子温柔和善,会是个好的归宿,没想到他完全偏向四皇子妃,不顾她们死活。 染香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进来时已经脸白如纸,浑身微微打啰嗦。硬撑到现在再也撑不住,突然干呕一声,整个人软倒在地。兰依与她关系最近,立刻扶住她。掬绿脸色大变,指着染香的裙角尖叫:“血!她在流血!” 整个正房顿时乱成一团。 这事闹得有点大,迟筠儿不得不黑着脸派人请了太医过来医治染香。太医把脉后说染香怀孕了,动了胎气,有流产征兆。 迟筠儿听到这个结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指着聂郅恨得说不出话。 聂郅急得赌咒发誓:“我没有!答应过你之后,我没有再碰过她们任何一个。之前都有给她们喝避子汤。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但太医诊断这个孩子就是他的,胎儿已经有三个月大。 迟筠儿怒火中烧,指着染香骂道:“这贱蹄子耍机心!”胎儿都三个月大了,事先没有一点风声,不是故意的是什么?还在今天闹出来,故意毁坏她的名声! 聂郅冷静了一点,却皱起眉沉吟。因为染香实在是四个女人中最老实安分的一个,也是承宠最少的一个。他最后一次碰她的日子和她怀孕的日子对得上。 染香的侍女霍地跪下,砰砰砰磕头,哭道:“求殿下明鉴!我们姑娘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避子汤每次姑娘都喝得一滴不净,每个月的洗换都正常,绝无隐瞒之意!我们谁也没想到姑娘会有孕!求殿下还我们姑娘一个清白!” 兰依红着眼咬着下唇,跟着跪下,“求殿下明鉴,染香姐姐真不是那等阳奉阴违的人。她绝不会有意隐瞒殿下。” 染香在四个妾室中年纪最大,性格脾气又最好,不争不抢,与人为善,很有人缘。有兰依带头,掬绿和盈紫心里升起同病相怜的感觉,也跟着跪下了,齐声道:“求殿下明鉴。” 她们跪了,侍候她们的仆从自然也跟着跪。屋里呼啦呼啦的跪倒一片,只有聂郅和迟筠儿以及他们的仆从与太医站着。 迟筠儿有种被人架住威逼的感觉,她觉得被冒犯了,怒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安分,还敢狡辩!” 聂郅扶着她,轻声道:“筠姐,你冷静一点。我们听听太医怎么说?”他觉得事有蹊跷,不禁有些阴谋论了,想要查清楚。 迟筠儿狠狠甩开他的手,“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别碰我!” 聂郅无奈,再次搂着她温柔安抚。 染香昏迷不醒,兰依三个看着聂郅和迟筠儿,心口被妒忌啃咬。 太医在聂郅的示意下,开始询问染香的侍女。侍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按照她的说法,染香确实没耍奸滑,避子汤一直在喝,洗换也正常。可以作证的人除了侍女之外也有其他人,特别是聂郅派来管着她们的季嬷嬷。季嬷嬷是张贵人身边的旧人,负责照顾聂郅,张贵人死后,周昭仪把她要到身边,待她颇为礼遇。聂郅视她为长辈,离宫开府便把她也带出来,原意是奉养她终老。因为知道迟筠儿对子嗣之事的在乎,聂郅特意请季嬷嬷帮他盯着这四个妾室,不能让庶子出生。季嬷嬷担此重任,没有一天松懈的。染香有孕她也很惊讶,但她确定染香真的按足规矩办了,没有故意欺瞒谁。她们这种宫人出身的,或许极个别会有凌云之志,但大多数都是安分规矩的,因为不安分规矩的通常都活不长。 太医听完她们的说辞之后,沉吟片刻,又重新为染香诊脉,而后得出结论:“禀四殿下,依臣看,她们应该没有说谎。这位姑娘身上有寒症,该是喝多了避子汤所致。但她体魄康健,故而能怀上了孩子……” 喝避子汤能避孕,但不是绝对的。喝了避子汤依然怀孕的女人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见而已。而染香怀孕了依然洗换正常,也有先例在。有些女人怀孕后确实依然会有类似月事的出血症状。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疏忽了,不知道染香怀了身孕,连染香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发生几率极少的意外。但偏偏,它发生了。 太医见多识广,忍不住感叹道:“命不该绝啊……”这种孩子生命力太顽强,作为父母的,能留下就留下,不要了有伤天和。 迟筠儿的脸色难看极了。聂郅也深深皱起眉,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太医又道:“这位姑娘体寒,于子嗣有碍,这一胎可能是她唯一一个孩子。若流掉,会极损她的身体,影响寿元。” 所以,让她打掉孩子,等于逼她去死吗? 迟筠儿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寒着脸拂袖而去。聂郅匆匆扔下一句“照料好你们姑娘”便追出去。 回到正房,迟筠儿气得一袖子扫落桌子上的茶壶茶盏。聂郅顿了顿,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关切道:“你有气朝我发,别伤着自己。有烫到吗?”他仔细翻看着她的手。 迟筠儿怒道:“都是你的错!” 聂郅低声下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赌气……”他真不是看重美色的人,迟筠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那些妾室高多了。他不该因为一时生气碰了她们,弄出这么一出。 迟筠儿想到染香肚里的孩子,心口仿佛有根刺梗着。如果是个男孩,就是庶长子。即使她日后有嫡子,庶长子都是一个威胁。她真的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染香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聂郅摩挲着她的手背,下定决心道:“这个孩子,不能留。”留下来就是他和迟筠儿的心结。 迟筠儿道:“别说傻话。不留下来,我成什么人了?”刚嫁进皇家就苛待妾室杀庶子,她名声还要不要?不但孩子要留,还得把染香供起来。算账那是日后的事。 聂郅歉疚道:“是我令你受委屈了……” 迟筠儿道:“……不是你的错。”这些女人本来就是她强行要聂郅收下的。她吃醋了聂郅就答应她再不碰她们,谁想到偏就那么巧,那样的严防死守还是出了纰漏,还在她刚进门的时候就闹出来,闹得人尽皆知。 她也后悔为逞一时之快让她们在寒风中站了半个时辰,不然染香不会当场昏倒。聂郅又不在意她们,她跟她们计较什么?不然发现染香怀孕了悄悄处理,也好过如今骑虎难下。 聂郅道:“孩子生下来,抱给你养?” 迟筠儿知道他是答应她去母留子,但她一想到孩子是聂郅和别的女人生的就膈应,拒绝道:“我又不是不能生,我不养别人的孩子。” 聂郅便不再多言。 这件事的基调下来了,聂郅心里有愧,对迟筠儿越发温柔体贴,看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迟筠儿心里好受了一点,也装出贤惠大度的样子,让下人把染香照顾妥当。 进了宫,她把这件事当作功绩一样,用来刷贤惠大度的名声,亲自向迟萱儿和周昭仪报喜。 迟萱儿对这个孩子的来由一清二楚,心知迟筠儿心里必定呕得要死。但为了她皇子妃的名声,她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同时也物尽其用,拿这个孩子刷名声,防止她再拿善妒说事。 迟萱儿对自己做得不多已经把迟筠儿逼到这个份上感到满意,含笑道:“难得你如此大方得体,看来我们四皇子是娶对媳妇了。”之后厚赏了迟筠儿和染香。 不单如此,她还央着元熙帝赏:“这是老四的第一个孩子,您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聂荣道:“等生下来,封个郡王吧。” 亲王的世子才可封郡王,太子的儿子不在此例。元熙帝如此厚赏,还不知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又不知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但得此殊荣的孩子,不是她亲生的。迟筠儿的指甲掐进肉里,装作受宠若惊地谢恩。 帝妃都赏了,周昭仪作为四皇子的养母自然也要赏。因为聂郅和迟筠儿没有提前跟她通气,她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染香是她选给聂郅的,再老实不过的一个孩子。周昭仪对她有一份香火情,虽然觉得她先于迟筠儿怀孕不太妥当,但以她的性子,若无聂郅首肯,她是不会自作主张的。再见迟筠儿如此大张旗鼓地入宫报喜,周昭仪便以为是她的主意。 有这个心胸容下妾室和庶子,可见是个大气的。周昭仪对她有些改观。回到自己宫里,她拉着迟筠儿嘱咐了很久,让她照顾好染香和孩子。 迟萱儿有元熙帝撑腰,迟筠儿不敢造次,不得不伏低做小,憋屈到几乎内伤。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令她窒息的环境,周昭仪话里话外都是关心染香这个贱.人和她肚里的小杂种,迟筠儿忍不住动气了,硬声道:“昭仪,染香是我府里的人,我自会管着,不劳您费心。府里事忙,儿臣先行告退。” 周昭仪被顶得惊呆了,睁大眼看着迟筠儿扬长而去,气得浑身发抖。 迟萱儿听说迟筠儿对周昭仪不太恭敬,不禁摇头叹息:“连做戏都做不了全套。”上一世迟筠儿先是太子妃,接着是皇后,得聂郅独宠,高高在上,无可撼动。迟萱儿恨她却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报复,只能放弃。如今换了一个位置,她可以俯视迟筠儿,看出她身上的诸多不足。 聂郅知道她的真面目吗?他还会和上一世一样始终待她如一吗? 这是不可能的。没看到聂郅不但有了妾室,连庶子都快要弄出来了吗? 这场好戏,她看得津津有味。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不久之后,迟筠儿又一次跪在她面前…… 第三十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二) 染香死了。 怀着六个月大的孩子, 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小产,大出血,一尸两命。 聂郅听到消息从衙门赶回来, 一切都收拾好了, 染香和那孩子的遗体甚至已经移出皇子府, 动作极快。 迟筠儿端坐在正房里品茗,神色平静悠然。看到聂郅, 她惊讶了一下, 问:“你怎么回来了?差事不忙吗?” 聂郅看着她,开口问道:“染香……” 迟筠儿立刻打断道:“她命不好,已经处理妥当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聂郅看着她,不知怎地,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沉声问:“是你做的?” 迟筠儿瞳孔一缩, 无辜道:“你在说什么?她好好儿的不在屋里养胎, 非要出来看雪景, 与我何干?”见聂郅依然一动不动看着她,她突然恼怒了, “是又怎么样?你之前不是不想要吗?你还说去母留子!我按着你的意思做了, 你反过来生我的气?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此生不二色,不生异母子!” 但他答应过的, 都是她反悔了之后又反悔原来反悔的。好像他的承诺一文不值,她说什么算什么, 她的意愿才比天高比海阔,他不但只能听她的,还得承受她的埋怨。 “既然你不愿意, 为什么一开始不同意我的做法,坚持要留下,要给别人希望,如今又反悔?你不觉得你太残忍吗?”聂郅不想和她吵架,但这是两条人命,其中一条还是他的儿子,与他血脉相连。刚知道染香怀上他的孩子时,他真的没什么感觉,他不爱染香,对她怀的孩子没有感情,他只在乎迟筠儿的感受。 直到迟筠儿同意留下孩子,把染香和孩子当成一面彰显她贤惠的旗帜,聂郅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父亲,才慢慢有了感觉。其实他不讨厌染香,染香的性格很好,侍候他也很尽心,只是碍于迟筠儿,他只能放弃她和孩子。迟筠儿愿意接纳他们母子,他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冷酷无情。他第一次做父亲,对第一个孩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个孩子还得元熙帝看重,只要顺利出生就有郡王的爵位。这是其他皇子没有的殊荣。因着这个承诺,他离宫开府没有封王引来的猜忌和嘲笑顿时少了许多。大家更愿意相信是他本人不那么令元熙帝满意才不得封王,而不是没封王留着封太子。 聂郅因此有几分相信太医的话,觉得这个孩子生命力顽强,自带福运,应该留下。他已经对孩子生出一点父子之情。 他感激迟筠儿的宽容,信了她能把府里的后院管好,她却一声不吭把人杀了。活生生的两条人命,他以为她下不了这样的狠手,只是口硬心软,她却做得干脆利落,没留下一丝把柄,显然蓄谋已久。他质问她,她还毫无悔改之心,振振有词地反驳,好像错都在他。 迟筠儿见聂郅的神色越来越冷,眼眶红了,“那时我刚嫁入皇室,怎么能同意你的做法?那么迫不及待地妾室和庶子出手,我都成什么人了?况且,当初我也以为自己能忍得了,容得下,但你看看这几个月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染香母凭子贵,她身为皇子嫡妃,却人人都要她照顾她,容让她,好像她有个不好就是她的罪过。孩子还没出生,已经是准郡王,元熙帝笃定它是个儿子,是聂郅的第一个孩子,长子。所以迟萱儿关照,时有赏赐。周昭仪关照,不但赏赐,还派宫人过府看染香,劝慰她安抚她,承诺只要孩子生下来,为她请封侧妃。聂郅表面上不在意,连看都没看染香一眼,但也不时赏赐,还嘱咐心腹宫人留意染香和她肚里的孩子……以为她不知道吗? 迟筠儿已经知道自己想岔了。名声只是一时的,最重要的是实惠。便是她有个不贤良的妖妃称号,若聂郅的孩子全是她生的,他只能选她的孩子做继承人,她就赢了。聂郅和她的孩子会成为她的后盾,别人骂得再凶也伤不着她分毫。所以上一世迟萱儿的做法是对的。如果她为了一个贤惠的名声让染香生下孩子,使得她和聂郅有了一个活生生的羁绊,再由着她和她的孩子坐大,反过来威胁到她和她的孩子的地位,她才真的愚不可及。 迟萱儿的绝地翻身已经给了她深刻的教训。所以这一次,她没有手软,直接动手,把事情做绝,也绝了聂郅的选择余地。 聂郅知道她心思重,压力大,但这是杀人的理由吗?杀的还是他的女人和孩子!她在动手之前就没有顾及他半分!若她对他坦诚哭诉,他会不顾及她的感受吗? 他开始觉得他是真的太纵容她了,把她纵容得得寸进尺,无法无天!相比于其他皇子的女人,他已经对她够好了,为什么她还是这么不知足? 聂郅真的生气了,强硬道:“迟筠儿,罚你禁足一个月,待在房里好好反省。” 迟筠儿道:“请恕妾身不能答应。妾身已经向宫里递了牌子,准备入宫请罪。” 聂郅僵在原地。外面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暗下来,飘起雪花。他眼睁睁看着迟筠儿连伞都不撑一把,只披了一件披风便冒雪出府。 他浑身火气,板着脸坐在正房一动不动,一刻钟之后,见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坐不住了,用力一拍桌面,恨恨地追上去。 迟筠儿向宫里递牌子说要见周昭仪,进了宫之后却直奔栖凤宫,跪在宫门口口口声声说请罪,理由是照顾皇嗣不力。 染香的死明面上是个意外。即使聂郅知道是她做的,也绝不会调查揭发她。这是夫妻俩的默契。 不是迟筠儿的错,她这个皇子正妃却要为一个宫人出身的妾室和妾室的孩子的死,跪在迟萱儿面前请罪,未免太过。迟萱儿不为难她,便等于为这事情定调,迟筠儿没有错。这样连聂郅都不能罚她,拿她没办法。迟萱儿为难她,就是为妾室抱打不平,反应过度,有失公允。 迟筠儿打定主意要利用迟萱儿洗脱罪名,最好能连累到她的名声,让人知道皇贵妃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妾。原配正妻和妾室间的矛盾是难以调和的。迟萱儿敢不站在她身边,就等着被吐沫星子淹死吧! 迟筠儿打算得很好,但架不住元熙帝是个急色的,光天化日之下,被迟萱儿拉扯了几下便和她滚到床上。事后迟萱儿倦极睡去,聂荣倒是精神百倍,连批奏折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外面下着雪,他懒得走动,在栖凤宫安营扎寨,守着迟萱儿醒来。 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聂荣打发来福去看看是什么回事。来福早打探清楚了,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聂荣面无表情道:“皇贵妃睡了,不许打扰她。既然老四家的喜欢跪,便让她跪到够为止。” 两刻钟之后,聂郅来了,急急求见。 聂荣在偏殿见他,“你慌慌张张的想干什么?” 聂郅大冷天的急出一头汗,恳求道:“父皇,儿臣的妾室和未出世的孩子不幸过世,迟氏一直对他们照料有加,因而十分自责。她只想向你们请罪,不是有心惊扰你们歇息。” 他进宫后看到迟筠儿在雪地里跪着,脸色惨白不知跪了多久,一副快要冻僵的样子,对她有再多的愤怒也消减了八分,只剩下心疼了。他开始反思自己也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该把责任全推到妻子身上。 聂荣道:“她是不是存心的,你我心中有数。”他不满地上下打量了聂荣的,“都是差点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聂郅讪笑:“父皇,家和万事兴。”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现实,好好守着迟筠儿不要再作.孽。活人总比死人要重要。 聂荣道:“她就是算准你的心思才用苦肉计。”他摇摇头,“既然心疼,就把她带回去吧。但你再这样下去不行,以后你有得后悔。” 聂郅告退,走到跪着的迟筠儿面前,淡淡道:“皇贵妃睡着了,父皇在栖凤宫。跟我回去吧。”刚才他只顾着心急心疼,但元熙帝的话点醒了他。迟筠儿嫁给他时刚入冬,天气日渐寒冷,她每次进宫哪一次不是全副保暖武装,唯独这一次,没有做太多防护,故意把自己冻得口青脸白,存心让他心疼。他心疼了,便不会与她计较,把这次的事揭过去。 真是好机心,算无遗策。 迟筠儿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跪下之后以为迟萱儿很快会派人出来见她,没想到人影不见一个,只传来让她跪着的口谕。她心想迟萱儿真的太托大了,她可是皇子妃,她居然敢这样折腾她。事后她不借此闹一闹都对不起自己。谁知根本不是迟萱儿下的命令,而是元熙帝下的命令。她哪里敢闹?竟是白跪了。 她只能红着眼睛朝聂郅伸出手,冻得抖着嘴唇道:“阿弟,我好冷,你抱抱我……” 聂郅僵住了,见迟筠儿倔强地看着他,执着地伸着手,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她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把她拉起来拥入怀里。 猛地,他的目光凝固住了! 随着迟筠儿站起来,她刚才跪着的地方露出来,洁白的雪上,竟有零星鲜红的痕迹,刺目极了。 聂郅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 他的脸色十分可怖,迟筠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同样看到那些鲜红的痕迹。然后,一阵迟来的剧痛在腹部炸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9 23:33:44~2020-07-01 01:0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72586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三) 迟筠儿怀孕了, 因为月份浅,太医请平安脉时没有摸出脉,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死染香和她肚里的孩子之后,她一无所知地进宫跪在雪地里施苦肉计, 不但想勾起聂郅对她的怜惜之心, 把这件事揭过去, 还想坑迟萱儿一把,没想到因此受寒, 不但差点流产, 还差点没命。 聂郅赤红着眼跪求元熙帝,元熙帝派出最好的太医抢救迟筠儿。又是针灸又是灌药的保过胎后,迟筠儿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几乎没逼疯聂郅。 足足过了三天, 迟筠儿才退烧, 从昏迷中苏醒。她睁开眼, 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惊得立刻要起身, 尖声叫道:“孩子!”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雪地上的那些鲜红痕迹上,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后顿时眼前一黑, 灭顶的恐惧淹没了她。 她的情绪非常激动, 但身体虚弱,无论动作还是说话声都很小, 却极力挣扎着要起来。她十分在乎肚里的孩子。 “孩子没事。”聂郅赶紧扶住她,把她揽入怀里。 听到他的话, 迟筠儿浑身一松,软在他怀里,双手轻轻按在腹部, 无比庆幸地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聂郅看到她视孩子如命的紧张模样,感觉十分复杂。迟筠儿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她只是容不得其他人威胁到她的地位。他不禁想到元熙帝。孟皇后掌管后宫那么多年,不知坑害了后宫多少妃嫔皇子,彼时孟太后势大,元熙帝又孝顺,只能忍气吞声,但他心里肯定对孟皇后充满怨恨,不然不会那样冷落她,一朝翻身反击,立刻把孟家嫡支杀得一干二净。孟皇后在很多人心目中是个毒妇,但她对自己的孩子极尽宠爱,打杀其他妃嫔皇子,只为保障他们的地位。孟皇后一倒,她的两子一女立刻变成无根的浮萍,即使有个皇帝父亲,也只留住了性命,其它什么都没了。 所以迟筠儿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 但这次迟筠儿算计人,连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并且深受其害。太医已经说了,她这次身体受寒,风邪入体,引发的急病已经伤及胎儿,也损伤了她的根本。虽然孩子勉强保住了,但她必须一直卧床静养直到生产,而且生产过程风险大,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比一般孩子弱。打掉孩子的风险和生下孩子的风险一样高,而且因为损了根本,她日后会子嗣艰难。这一胎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 太医的诊断结果和当初染香诊出有孕的情况何其相似,令聂郅不禁想到一句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那个身带福运却无缘睁开眼看看这个世间的孩子,回来报复了…… 聂郅紧紧握住迟筠儿的手,在心里默念: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若你要回来报复,就报在我身上吧。是我没有保护到你。 他和迟筠儿不是元熙帝和孟皇后。元熙帝和孟皇后没有男女之情,他却爱迟筠儿至深。他不会让她落得和孟皇后一样的下场。 迟筠儿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需要休养,聂郅没有把她身体的真实情况告诉她,瞒着哄着宠着,还把兰依三人打发到庄子上,让迟筠儿眼不见为干净。因此,四皇子府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起来。 聂郅还私下求了迟萱儿,让她放过迟筠儿,不要再找她麻烦。他承诺无论将来如何,他一定会好好奉养她,拿她当母亲一样尊敬。另外,他还告诉迟萱儿,当初她想入宫,是他暗地里帮她运作的,当是偿还当年她的生母陈姨娘对张贵人的援手之恩。 迟萱儿没想到聂郅心里一直记着陈姨娘对张贵人的恩情。她曾经认定投靠宁氏和迟筠儿的他背叛了她们,忘恩负义,对他深恶痛绝。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爱憎分明的小姑娘,对于聂郅的选择,她渐渐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说白了,就是她和陈姨娘在承庆侯府势单力薄。聂郅的生母出身卑微,临死前把他托付给陈姨娘,只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聂郅和所谓的姨母表妹素未谋面,没有感情,再见她们在宁氏和迟筠儿手底下过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完全不是宁氏和迟筠儿的对手,自身难保,更别说给他支持给他助力了。恰好迟筠儿对他示好,堂堂侯府嫡长女,对他这个地位卑微的皇子没有半点瞧不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聂郅当然选她。 事实上,聂郅也确实靠着迟筠儿,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若迟萱儿没有重生,她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陈姨娘的死和迟萱儿入宫前的绝境,都是她们技不如人的结果。无论宅斗还是宫斗,成王败寇,古来如是。聂郅无法插手,也不能插手。他一直很懂得审时度势,明哲保身。 但说到底,他最终也没有眼睁睁看着她死,给了她一次搏一搏的机会。他不会不知道一旦她翻身成功,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她翻身之后也确实没让他们好过。但他还是做了。 聂郅在提醒她,凡是留一线。 迟萱儿想到迟筠儿那自己折腾自己折腾出来的糟糕的身体状况,比死去的染香生前还差,情不自禁摸摸自己的腹部。 她也可能有孩子,也怕报应。她决定只要迟筠儿不主动招惹她,她就收手,不再针对她。 对此,聂荣自然喜闻乐见。 纸包不住火。迟筠儿终究还是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被打击得差点再一次晕过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竟酝酿出这样的苦果,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后悔完之后,她开始恨元熙帝和迟萱儿。若不是他们逼着她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她怎么会受寒得如此严重? 但形势比人强,她就是恨得眼睛滴血,暂时也奈何不了最尊贵的两个当权者,只能狠狠记在心里,收敛心神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迟筠儿在四皇子府闭门静养,迟萱儿也偃旗息鼓,不再盯着她和聂郅不放,彼此终于消停了。 六个多月后,迟筠儿拼着命九死一生地生下一个女儿。女儿早产,出生后只有三斤六两重,像一只小猫似的,哭声低弱。迟筠儿产后大出血,但命不该绝,被抢救回来。聂郅放下手上的差事,精心照顾元气大伤的妻子和好像随时会夭折的女儿。足足半年后,迟筠儿才能像正常人一样下地。她和聂郅的女儿也养住了,渐渐有了正常婴孩的模样,虽然依然带着自娘胎出来的弱症,但不会随时危及性命。 又过了三年,宝皇贵妃迟萱儿依然得元熙帝独宠,也依然一无所出。四皇子妃迟筠儿也得四皇子独宠,但膝下只有一女,同样没有再怀上孩子。 这时三皇子和四皇子聂郅的储位之争已经有了尘埃落定的苗头。聂郅精明能干,能屈能伸,有情有义,风头渐渐盖过狗苟蝇营的三皇子,元熙帝和大多数朝臣都倾向于立聂郅为太子。不过他们最担心的是聂郅的子嗣问题。不愿三妻四妾,代表不好女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女,就问题大了。一个掌权者,必须后继有人才得人信服,能保证传承。 这几年聂郅对迟筠儿极好,除了办差之外,全副心神都放在她和女儿身上。兰依她们三个妾室一直在庄子上住着,没有回来。迟筠儿过得十分舒心,一心只想着求子。但三年过去,吃尽无数正方偏方依然没有半点效果。 她没有死心,打算一直求到有为止。聂郅倒是愿意等她,但其他人不愿意。 好不容易聂郅终于有被立为太子的机会,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迟筠儿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耽误聂郅的政治前途,她也想成为太子妃。 迟筠儿主动把兰依从庄子上接回皇子府。她不想给聂郅添新人。兰依这几个以前没有打动聂郅,如今也不可能,她不用担心她们抢走聂郅。兰依在三个妾室中最老实,所以迟筠儿选了她。 两个月后,兰依被诊出喜脉。迟筠儿看到这个结果,立刻明白聂郅年轻力壮,一切正常,有问题的是她。她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忍不住害怕如果她一直没怀上怎么办。上一世她就只生了一个女儿,但凡她有个嫡子,也不会落到被休弃的可悲下场。 但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兰依肚里的孩子是聂郅被立为太子的契机,只要一举得男,孩子能平安出生,聂郅的太子之位便到手了。所以不管迟筠儿心里有多不乐意,她都忍住了。 兰依怀孕满三个月,坐胎稳了,迟筠儿立刻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聂荣对聂郅承诺:“等孩子满周岁,朕立你为太子。” 聂郅深深觉得他的孩子都是带着福运的。第一个生命力顽强,还没出生已经荣宠加身,可惜最后没了。女儿身体不好,出生后几次病危,但都挺过去了。自她出生后,他的差事办得越来越顺,三皇子却失误频频,两人开始拉开差距,他受到越来越多人的拥戴。到了第三个孩子,直接给他带来太子之位。 有前车之鉴在,这一次聂郅默默把兰依保护起来。此举既是防着外人对她动手,也是防着迟筠儿对她动手。外人姑且不论,若迟筠儿又一次想不通要对兰依和孩子动手,他会立刻阻止她,不会再由着她犯下大错。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兰依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元熙帝偶感风寒,本以为只是小病,没想到越病越重,很快缠绵卧榻。他火速召集王公大臣,躺在榻上立下诏书封聂郅为太子,并且嘱咐一旦他驾崩,太子陵前继位。 匆匆交代完,他眼前一黑倒下,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PS:悲催的发现我写不来蠢蠢的甜文,角色塑造得都拧巴T_T各位小天使你们别抛弃我……感谢在2020-07-01 01:05:21~2020-07-02 13:0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SSuri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四) “你们让开, 本宫要见皇上!”迟萱儿站在安阳宫的门口,愤怒地朝守着的侍卫道。 两个侍卫恭敬地抱拳向她行礼,但挡路的姿势纹丝不动。其中一个侍卫一板一眼道:“请皇贵妃娘娘恕罪。太子有令,皇上龙体抱恙, 任何人未经他的同意不得进入安阳宫。” “荒谬!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皇贵妃。皇上龙体抱恙, 本宫更该待在他身边侍候。太子连本宫都挡着, 意欲何为?不怕皇上怪罪吗?”迟萱儿眼神犀利,“还不快快让开!” 元熙帝封了她做皇贵妃之后, 后宫之权尽付她手。她掌权好几年, 居移气,养移体,气质比上一世不知提高了多少层次,一身威仪隐隐有几分元熙帝的影子。两个侍卫护卫元熙帝的时间不短, 被她的气势压得额角冒出汗珠。 “请皇贵妃娘娘恕罪!”两个侍卫低着头, 尽忠职守道。 迟萱儿粉脸含霜, 纤手一扬, “那就别怪本宫硬闯!”她带来的人不少, 都是忠于她的宫人,只等她一声令下便扑向拦路的侍卫。 侍卫头都大了。这可是元熙帝捧在手心宠了好几年的心肝肉, 如果不是她没生下皇子, 太子之位还不一定会轮到四皇子。这娇贵的主儿要和他们正面冲突,万一磕着碰着了, 他们往哪里说理去?况且皇上还没驾崩呢,只是昏迷不醒, 万一醒了,知道他们惹宝皇贵妃不高兴了,他们还有命吗? 另外一个侍卫机灵一点, 立刻道:“皇贵妃娘娘且慢,请容小的进去通传一下。” 他刚想动,一把傲慢的女声拖长调子道:“不用通传了。命令是本太子妃下的。父皇正在歇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包括迟氏。” 迟萱儿循声望去,只见迟筠儿穿着明黄色的太子妃宫装,在宫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叫人看着就觉得不顺眼。 元熙帝早已经和她说过会立聂郅做太子。她倒是想自己生一个儿子继承皇位,无奈肚皮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元熙帝的年纪越来越大,她怀上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她已经泄气了。元熙帝仅有的三个皇子,三皇子和九皇子与她毫无交集,两人的亲娘也好好的活着,还被她直接间接的抢了宠爱,心里不知道怎样恨她,他们做了太子也对她没有半点好处。聂郅与她好歹还有一点血缘关系,存着一份香火情,还承诺过会让她安度余生。这人虽然有诸多不足,但信誉还是有一点。迟萱儿也就暂时信了他,没在元熙帝耳边说他坏话。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等聂郅的长子出生,元熙帝就立他为太子,然后考察个几十年,等元熙帝驾崩了,他再陵前即位——以元熙帝那一个晚上还能缠着她做三四次的精神气,迟萱儿相信他还有几十年好活,到那时她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便是跟着他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哪里还会计较谁是下一任皇帝。 没想到元熙帝病得突然,病情来势汹汹,且急剧恶化,不得不提前立太子,安排身后事。 迟萱儿根本没管立不立太子这件事,自元熙帝病了,她就一直待在他身边,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他。元熙帝病重,她焦虑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头发一把一般地掉,不知在佛前跪求了多少次,希望他能好起来。这无关情爱,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依靠。他在,她就能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他不在,她活着和死去也没什么差别了。 元熙帝召见王公大臣的时候,她多日没合眼,实在倦极,便回栖凤宫歇一歇。岂料这一歇起来,她却再也到不了元熙帝跟前。 看到迟筠儿小人得志的嘴脸,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以为她自作自受地经历过那么多教训会长进一点,没想到一点改变都没有,一有机会就跳出来恶心人。 迟萱儿冷笑:“太子妃?谁册立的?中宫栈表呢?拜见过本宫这皇母妃了吗?”她掌管着后宫,自有消息来源。聂郅被立为太子后在前朝忙得焦头烂额,他不放心后宫,她这个掌权的皇贵妃又昏睡着,便把迟筠儿接进来主持大局。迟筠儿表面上让敏妃、珍妃、周昭仪带着各自的儿子的侍疾,但真正能近元熙帝身的只有周昭仪。她这个皇贵妃则被她以悲伤过度,身体不适的理由排除在外。 她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出离愤怒!原本元熙帝病重,她只想好好照顾他,不想节外生枝,但迟筠儿实在欺人太甚。 册立太子妃可不是聂郅一句话能定下来的。要有皇帝下的圣旨,皇后发中宫栈表,承认这个媳妇,太子妃才能是太子妃。元熙帝昏迷不醒,中宫栈表在迟萱儿手里,她动都没动过,所以迟筠儿这两样一样都没有。元熙帝还没有驾崩,迟萱儿又活得好好的,聂郅也不可能在这个风尖浪口自己把妻子立为太子妃。 迟筠儿如今被称为太子妃,不过是宫人看在聂郅的面上讨好她叫着,其他人睁一眼闭一眼的。她这么大咧咧地自称,简直张狂到没边。 迟筠儿被说中,脸上闪过一抹恼恨,但丝毫没有收敛,抬起下巴道:“我的夫君是太子,我自然是太子妃,无须旁人多言。” “你还知道自己的夫君只是太子而已,我还以为他已经登基为帝了,才容得你在这里张狂!”迟萱儿讽刺道。 迟筠儿立刻喝道:“住口!”她狠狠瞪了在场的宫人一眼,警告他们当没听到迟萱儿的话,不然项上人头不保。 迟萱儿威胁道:“让本宫回到皇上身边侍候,不然,本宫还能继续说下去。” 迟筠儿才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元熙帝,眼睛一眯,恶狠狠道:“皇贵妃发癔症了,把她送回栖凤宫。” 迟萱儿脸色一变:“迟筠儿你敢!本宫要见太子。” “你谁也见不了。” 迟筠儿做这一切根本没知会过聂郅。聂郅叮嘱过她要照顾好迟萱儿,但她怎么可能放过她?元熙帝快死了,迟萱儿失去靠山,落入她的手心。她们积累了两世的恩怨,她要作一个了断,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找聂郅,又一次逃出生天? 她抬手示意,立刻有禁卫军站出去,走到迟萱儿面前,面无表情道:“皇贵妃娘娘,请。” 迟萱儿的脸色一变再变。迟筠儿居然指挥得动禁卫军?禁卫军是元熙帝的死忠!聂郅得到这股势力只能说明元熙帝真的不行了。一瞬间,她感到一阵哀莫大过于心死的绝望。 迟筠儿看到她变脸,得意地笑出声:“迟萱儿,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迟萱儿带来的宫人当然拼不过禁卫军。她就是硬闯也闯不进去。再看迟筠儿眼里闪动的恶意,她的心直往下沉。 “迟筠儿,你得意不了多久。”有一瞬间,迟萱儿想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她手里还有底牌。但想到病重的元熙帝,她忍住了。她的皇上还没死呢,她没到那个份上。一天没有听到元熙帝的死讯,一天她就不会放弃希望。 迟萱儿恨恨瞪了迟筠儿一眼,黑着脸离开。 迟筠儿畅快大笑,憋屈了好几年的气,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她盯着迟萱儿的背影充满恶意想:迟萱儿,这不过是开始,以后有你受的! 至于迟萱儿最后的那一句诅咒,她只当是她不甘心认输虚张声势放的狠话,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上一世元熙帝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驾崩的。这一世有些事变了,但生死大事不会。迟筠儿已经认定元熙帝死定了,聂郅很快会登基为帝,成为九五至尊。她会成为皇后,与他并肩站在权力的顶端。整个江山都是他们的。迟萱儿已经失去所有依仗,再无翻身的可能。 迟萱儿回到栖凤宫,禁卫军把宫门关上,派人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此举令不少宫人变了脸色,人心浮动。 迟萱儿把一切看在眼里。她知道,迟筠儿这是要软禁她、孤立她的意思。等她腾出手来对付她,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还是败给迟筠儿,没落得一个好下场。迟萱儿红着眼扑倒在床上,闻着锦被上馥郁的龙涎香,不其然想起她和元熙帝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的恩爱画面。她突然前所未有的想念元熙帝。 聂郅知道迟筠儿当众对迟萱儿不敬,诬蔑迟萱儿犯癔症还软禁她,几乎没气死。元熙帝还没驾崩,他的妻子就开始苛待他最心爱的女人。叫旁人怎么看待他们夫妻俩? 但他还来不及作出补救,元熙帝的病情陡然加重,太医宣布无力回天,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当众痛斥聂郅忤逆不孝,弑父夺位,联合数名大臣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政变,包围皇宫。宫里有内鬼与其内应外合,打开宫门放人进来。 聂郅立刻组织禁卫军予以还击。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关键时刻,元熙帝突然醒来,完好无损地公#众#号:shouzi988出现在三皇子和聂郅面前。真正拱卫京城的麒麟军包围皇宫,弓箭手趴在墙头,连箭弩无差别地对准三皇子和聂郅的人,包括三皇子和聂郅本人。 三皇子和聂郅相信,一旦他们有任何意动,元熙帝会对他们格杀勿论。 聂郅立刻扔掉手里的宝剑,跪在地上,红着眼睛激动道:“父皇,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2 13:03:14~2020-07-03 02:0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绵宝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五) 宽敞华贵的龙床上, 锦帐剧烈晃动,床靠被撞得吱嘎吱嘎作响,一把娇软低哑,柔媚入骨的嗓音在响声中断断续续道:“……所以, 您没有, 唔, 生病……所有的布置……啊,都是为了铲除太后余党……唔, 引蛇出洞……肃清朝堂……” 聂荣正沉浸在极致的快乐中, 脑袋糊成一片,有问必答:“嗯,计划很成功……” 对于孟太后来说,权力就像罂粟, 尝过了会上.瘾。为了保有手中的权力, 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包括鸩杀亲生儿子。孟家嫡支覆灭之后, 孟太后实力大减。她想再次给他安排女人控制他, 但聂荣不买账,直接无视她独宠迟萱儿。孟太后吵过闹过, 但聂荣不听, 她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摁着他的头逼他睡其他女人。她已经是一个迟暮老妪,失去了以前对元熙帝那种无法弗远的影响力, 宫权又到了迟萱儿手里,再无利用价值, 渐渐被人遗忘。她信了佛,在慈安宫设了一个佛堂,天天待在佛堂里听经, 深居简出,与世无争,好似终于大彻大悟,不再掺和朝政,安享晚年。 但聂荣不相信她真的绝了争权的心,所以一直安排人悄悄盯着她。孟太后也算耐心十足,用了三年时间,通过各种手段联系上昔日的心腹,储备好力量,才暗地里与三皇子勾结,鼓动他弑父夺位。这次聂荣“病重”无异于一个天赐良机,孟太后果断出手,让三皇子起兵谋反。 聂郅到底嫩了一点。他知道要防住三皇子,却没有防住孟太后。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有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孟太后示好,孟太后也一再表示支持他做太子。所以聂郅就以为她这边稳了。如果他纳个孟家女为妾,并且对她比对迟筠儿更好,说不定孟太后真会考虑与他合作。孟太后一直觉得女人和孩子的作用非常大。但聂郅并无此意,只是善待孟家。但他对孟家那些小恩小惠的照拂,孟太后压根儿瞧不上。而且迟筠儿又做了一回猪队友。她大概觉得孟太后失势了,再无利用价值,虽然会按聂郅的吩咐给孟太后送礼,但那态度就是公事公办,没半点亲热气。孟太后一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如今连个小辈都敢敷衍她,她怎么受得了?每次迟筠儿向孟太后请过安,慈安宫都要换几块瓷器。 孟太后唆使三皇子谋反,按计划,元熙帝和聂郅都得死,她没有半点留手。 若没有聂荣使出一计请君入瓮,聂郅和三皇子鹿死谁手还在五五之间。 幸好这些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的谋算已经施展成功,结果也在预料之内。聂荣终于不用再装病了,立刻浪起来。此时此刻他的脑里哪里还有什么聂郅孟太后,眼睛只看到妖娆妩媚的迟萱儿,被套了话也浑不在意,沉迷享乐,甜言蜜语哄着怀里的美人儿:“娇娇宝贝儿,腰再抬高点……” 迟萱儿脸色酌红,迷离的凤眼闪过一抹狠意,用力一夹,身上的男人顿时低吼一声,攀至顶峰。 一次事毕,聂荣发出舒爽的叹息声:“你越发厉害了。”她正处于女人最美好的年华,脸孔越来越精致明艳,身上因此长期承宠透着一股慵懒的少妇韵味,技巧手段也越来越炉火纯青,轻轻一撩便勾得他心痒难止,恨不得把她嵌进骨血里。 此等尤物,唯他独享。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聂荣心头火热,掐着她的腰,示意她继续。为了装病,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碰过她,这一次虽然做得激烈,但一次怎么够?终于彻底拔除孟太后的势力,去了心头之患,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准备好好庆祝一番——今晚不睡了! 然而以往在床上最配合不过,任他折腾的迟萱儿眼皮不撩一下,柔若无骨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聂荣只当她有些累了,自力更生地捞起她的纤腿,打算自己动。没想到捞了半晌,她的腿都是软绵绵的,连翘一翘都没有。这下聂荣终于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也不恼,一手撑在她身侧,抚摸她娇嫩像剥壳鸡蛋的脸颊,“娇娇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坦?” 迟萱儿拉过锦被遮住光溜溜的身子,冷飕飕道:“这段日子臣妾担忧皇上龙体,吃不好睡不香,精力不济,恐怕无法陪皇上尽兴了。” 聂荣想到她刚才那副紧紧缠着他要榨干他套话的妖精姿态,可看不出半点精力不济的样子。两人也是老夫老妻了,他再没意识到她生气了就很不合格了。 他甚至挺高兴的。虽然他几年如一日地宠爱她,但双方地位的不平等注定迟萱儿难以对他完全交心。她对他的那些贪慢痴嗔一直很有分寸,绝不会越轨让他有厌弃她的机会。像这样对他使小性拒绝他的求欢,明晃晃的朝他生气,真是绝无仅有。这表示她开始对他敞开心扉吗? 想到他“病”的时候,迟萱儿一直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满心满眼都在祈求他快点好起来,聂荣的心软成一团。 “我也不想瞒着你。但君不密失其国,此事事关重大,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告诉你反而是害你。” 迟萱儿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不知多少人盯着。她稍微有点不对劲都会引来猜疑。如果提前告诉她,她没稳住,他的所有布置都会功亏一篑。不过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迟萱儿表现得极好。她的焦虑忧心情真意切,让人相信他的病情是真的不好。而后来她和迟筠儿的争执又更加增加了可信度。 孟太后和三皇子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冲进针对他们的陷阱,迟萱儿功不可没。 “但你没瞒着周昭仪。”迟萱儿眼眶红了,委屈地控诉道。这段时间因为他的病,她担惊受怕,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到头来,周昭仪比她还得他信任? 聂荣连忙抱住她解释:“傻娇娇,周昭仪是老四的养母。在这个关节上,她在我身边才能令老四放心。我已经知会过她,让她关照你的。禁卫军其实也是我派去保护你的,和老四家的无关。” 他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家小祖宗,早就安排好一切。谁知道周昭仪和聂郅都没有亏待她,迟筠儿反而跳了出来,无视婆婆和夫君的嘱咐,一意与她为难。 不过对迟筠儿的所作所为,其实聂荣也不算意外。毕竟按照原剧情,他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死的。迟筠儿有上一世的记忆,以为他死定了,迟萱儿再无依靠,所以迫不及待想报复。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沉不住气。幸好她没有真的伤害到迟萱儿。 迟萱儿酸溜溜道:“周昭仪居然帮你瞒着。”看聂郅的表现就知道,他事先对元熙帝的布置毫不知情,他真的以为元熙帝病得快死了,他很快会登基。周昭仪拼着被养子怨恨的风险,都要站在元熙帝这边,有够深情的。 聂荣忍俊不禁:“傻娇娇,她不站我这边,她和聂郅焉有活路?”周昭仪帮他可不是出于感情,而是看他的布置和实力。若聂郅有能力胜过他,她当然会站在他那边。但事实上,聂郅被蒙在鼓里,对所有事一无所知,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周昭仪一向识时务,自然知道该怎样选择。 轻飘飘一句话,道尽皇权的残酷。 迟萱儿曾经是楚王的妾室,见识过皇族的德性。所以无论元熙帝如何宠爱她,她心里多少还是存着一些畏惧,她害怕失宠,害怕被打入冷宫受折磨。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经过这一次,她发现只要元熙帝不在,她的命运也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差别了。随便来个像迟筠儿这样的人都能欺负她。这几年明明都是她欺负她的。 在这个世间,只有元熙帝宠爱她,在意她。不管这种宠爱可以持续多久,也唯有他而已。 迟萱儿偎进聂荣怀里,藕臂缠上他的脖子,喃喃道:“皇上,若您真到了那一天,把我也带走吧。我愿意殉葬。” 聂荣道:“别说傻话。我比你大那么多,肯定先走。你好好活着,我会安排好,不让别人欺负你。” 可是你只是“病”了,已经有人欺负我了。迟萱儿两世为人,这一世终于尝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足够了。她作威作福惯了,再也受不了对别人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反正自家皇上一驾崩,她立刻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聂荣还在说话:“我给你的那支护卫队,人数再增加一倍。这些人个个都是好手,足以保护你。到时我会留下遗诏,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使唤他们。那么及时我不在了,也只有你欺负人,没别人敢欺负你……” 迟萱儿仰起脖子,吻住他的唇。 聂荣话音停住,反手搂住她,再一次把她压向床榻…… 次日聂荣上早朝,龙行虎步,神采奕奕。但其他王公大臣就没有他那么好精神了。能进金銮殿上朝的文武大臣基本都有一定年纪,被宫变这么大的动静一闹,闹得寝食不安,一夜过去,个个眼底青黑,面有菜色。他们顶着一张憔悴的脸,时不时抬眼偷看坐在龙椅上的元熙帝。 几年前的元熙帝还是一个酒池肉林的昏君,在孟太后和内阁斗争的夹缝中装聋作哑,苟延残喘。但好像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差点被孟太后鸩杀后立刻变脸雄起,亲手灭了自己母族的嫡支,把干政的孟太后赶回后宫,将权力收拢回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雷霆万钧,惊呆了所有人。之前没有人知道他有这么多底牌。之后几年前朝后宫都安安稳稳的,元熙帝的处政能力中规中矩,再无出格的举动。但因为灭孟家一事的震慑犹在,没人敢对他作妖撩虎须。如今再来一次,又是轰轰烈烈的,大家都被他以己身为饵,引乱党入瓮,铲除异己的狠辣劲镇住了。 元熙帝的威信在此事后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三皇子意图谋反,贬为庶人。所有支持他的乱党交由三司会审,从重处罚。 朝堂对这个决议没有任何意见。大家更关心的是新鲜出炉没多久的太子,宫变之后,他被元熙帝软禁了。 元熙帝没有在大朝说聂郅的事,他回到御书房才召见聂郅,开门见山道:“你休妻吧。” 作者有话要说:PS:抱歉抱歉,迟到了,电脑系统突然重启更新把我整懵了~~红包补偿感谢在2020-07-03 02:06:47~2020-07-04 09:3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令羽 10瓶;爱吃熊猫的竹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六) “你这妻子的品性不行, 心胸狭窄,小气善妒,难当大任。”聂荣很不客气评价道:“她做过什么,你一清二楚。后宫交给她, 朕不放心。” 聂郅脸色发白, 抿着唇不说话。 元熙帝这一“病”, 其实他是获益最大的人,不用再等孩子满周岁就得封太子。毕竟, 兰依怀的到底是不是儿子存在变数, 孩子能不能活到周岁,也是变数。储位之于他他,不是十拿九稳。如今有了元熙帝“病重”立诏那一番操作,他成了铁板钉钉上的太子。元熙帝驾崩, 他就是大荆朝的下一任皇帝。 虽然如今人人都认为元熙帝这一次装病是为了铲除孟太后余党, 但聂郅心里清楚, 除了铲除孟太后余党, 元熙帝的另一个目的应该考察他和三皇子, 看看在他“病重”的时候,他们会有什么表现。 三皇子选择与孟太后勾结, 起兵谋反, 自寻死路。元熙帝处置他和处置孟皇后的两个嫡子一样,贬为庶人, 终生圈禁,并没有因为敏妃曾经是他的宠妃, 而孟皇后是他厌恶的原配皇后而区别对待。 聂郅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庆幸,虽然他信了元熙帝是真病,但始终立身持正, 以人子的身份照顾元熙帝,没有生出旁的坏心思,表现得可圈可点。即使现在他已经知道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他被蒙在鼓里,被耍得团团转,也不感到恼恨。因为他一直记着元熙帝教导他时强调的,要让他多经磨难,淬炼心性。古来成大事者必然有着坚韧不拔的心性。如果他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了,还怎么承担天下的重担? 当然,他不是没有犯错。比如,他错信了孟太后,低估了她纠集起来的残余势力,差点被她和三皇子联手掀翻。再比如,他刚当上太子就因为元熙帝的“病重”,不得不提前进入皇帝的角色,过分专注于前朝的政务,忽略了后宫,照顾元熙帝也没有事事亲力亲为等等。 但总体来说,元熙帝对他的表现应该是认可的。所以,他得到的安置只是暂时性的软禁。 便是软禁着,聂郅心里也安稳,因为他问心无愧。 元熙帝终于召见他也确实没问他的罪,说的是他的皇子妃迟筠儿。之前聂郅专注于前朝政务,忙着和大臣周旋,没心力再关顾后宫。他让周昭仪和妻子一起管着后宫,又仔细嘱咐了一番要注意的事项,特别强调不能怠慢宝皇贵妃迟萱儿。本以为稳妥了,没想到迟筠儿对他的命令阳不奉阴也违。等他听到风声的时候,迟筠儿已经和迟萱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撕破脸。 若元熙帝真的驾崩了,迟萱儿无依无靠还好说,他还有机会补救。但元熙帝根本没病,活得比谁都好,权势滔天,迟筠儿这样得罪迟萱儿,简直愚不可及。 原本聂郅还心存侥幸,觉得迟萱儿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说不定元熙帝大人有大量,不会和迟筠儿这种女眷一般见识。 但他忘了,迟萱儿不再针对迟筠儿的前提是她不主动招惹她。迟筠儿欺负她,而她的靠山回来了,她怎么可能不报复? 她甚至能让元熙帝把迟筠儿当成头等大事来跟他说。 元熙帝金口玉言,他对迟筠儿作出品性不行的评价,等于判了她死刑。她不可能成为皇后。 更深一层的意思是,要么,聂郅还想当下一任皇帝,就壮士断腕,休妻,放弃迟筠儿。要么,聂郅保住她这个妻子。妻子不可能成为皇后,他自然也当不成皇帝。 但为了帝位放弃为他生儿育女,对他恩重如山,人人皆知他最爱重她的妻子,他又成什么人呢? 元熙帝又会怎样看他?会不会后悔立一个忘恩负义,为了权势不惜牺牲一切的人做太子?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陈述题。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万万没想到,他登基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路会被深爱的妻子亲手斩断了。 聂郅苦涩道:“父皇,我不能休妻,筠姐……迟氏离不开我。休了她,她活不下去。不管怎样,她是佳姐儿的母亲……”这也是他无法放弃迟筠儿的原因之一。她把对未来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失去他等于失去主心骨,失去活着的意义。她会像花一样凋零枯萎,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元熙帝道:“朕记得她是你亲自求来的。承庆侯府的嫡长女,身份确实不错,据说也颇有名声。如今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聂郅忍不住辩解:“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迟筠儿从小便比同龄的女孩子要早熟稳重,聪慧通透,长大了又多了男儿才有的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聂郅曾经很佩服崇拜她。他的学识和见识,都离不开她的监督引导。但真应了那句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聂郅也没想到她会年岁越长人越平庸,性子也变得牛心左性,尤其在迟萱儿入宫成为元熙帝的女人,绝境翻身之后,她一点一点地失去自信、沉稳、骄傲…… 聂郅以为是他的原因,是他做得不够好,令她不再信任他,感觉朝不保夕,所以她才会想把该抓的不该抓的东西全部抓住。他已经想尽办法地对她好,可是她依然还是那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聂荣看着他忧郁的小表情,有些同情他。聂郅作为男主角虽然有些缺点,但性情是真的好,所以在原剧情里他能包容经历过磨难,行事偏激的迟筠儿,最终还感化了她,让她在真正的变坏之前及时扭转过来。可惜迟筠儿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小女人,上一世能成为人生赢家全靠重生的先知先觉。因为先知先觉,她总处在顺境中。遇到顺境,她能顺势而为,越走越顺。但迟萱儿也重生了,还目光精准地选中他这个BUG做靠山,处处压了迟筠儿一头,把她压得方寸大乱,陷入逆境。本来就不是多聪明的人,失去优势,心思乱了,更加没法子走出逆境,四处碰壁渐渐变了困兽。她还不认为自己有错,认为她走的路才是正确的。聂郅想改变她就是变心了。 也不知这一世,聂郅能不能忍迟筠儿忍到最后。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聂荣难得也文青一把。 聂郅却如奉纶音:“父皇大才。” 聂荣道:“你好自为之。实在不行,休妻、纳妾,都随你。” 聂郅不反驳。听这话,他就觉得别看元熙帝把迟萱儿宠上了天,其实他根本不懂爱。情之所钟,其他女人不过是物件摆设,能随意赏玩丢弃,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试探道:“父皇,等府里的人生下孩子,儿臣想把他送到您身边,代我和迟氏尽孝。” 聂荣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既然因为迟筠儿,他不能做皇帝,他怕他废太子。若他刚被立为太子就被废,还有面目活下去吗? 聂荣没想过废太子,道:“朕没有空闲养,送给皇贵妃吧。” 聂郅顿时心神一松。不管是元熙帝养还是迟萱儿养,只要能送出去就好。他的太子之位保住了。 见过元熙帝之后,聂郅解禁了。迟筠儿被软禁在四皇子府,见到他回来大喜过望。 “皇上的病真的好了?”她迭声问,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仿佛元熙帝还活着是一件十分令人费解的事。 聂郅的脸色顿时有些沉。虽然他刚被元熙帝暗示了他要妻子就不能要皇位,但他的心态还可以,不算特别差。毕竟他才刚满二十岁,刚被立为太子,元熙帝装病让他过了一把当皇帝的干.瘾,但也差点被亲祖母和亲哥联手干掉。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要他当皇帝实在为期过早。他的太子之位没被废,元熙帝又愿意接收他的亲生孩子,日后几十年的事,谁说得定呢?所以他完全不记恨元熙帝。 他对元熙帝有着父子之情,听到迟筠儿这么盼着他死,心里自然不高兴:“父皇没病,他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不可能!”迟筠儿脱口而出。阎王爷生死簿上写着的名字,怎么可能改变?元熙帝此时不死,在不久之后还是要死的。 聂郅刚失了帝位,心态再好也有几分难受。他还是为了保住迟筠儿放弃的,若不是她行为不端,到处得罪人,他不得不为她收拾烂摊子,怎至于此? 再看她,他回来了连热茶都没有斟来一口,完全不关心他被软禁了有没有吃好睡好,一心惦记着他的亲生父亲居然没有如她所愿的死了。 聂郅真的有点忍无可忍:“够了,你连家翁都不盼着他好,难怪父皇要我休了你!” “你说什么?”迟筠儿惊呆了,“休了我?” 聂郅惊觉失言,想转移话题,但迟筠儿死抓着他不放,要他把话说清楚。聂郅无奈,只能避重就轻说了。 迟筠儿被打击得摇摇欲坠,含泪咬牙切齿道:“我心胸狭窄,小气善妒,那迟萱儿算什么?她还不是霸占了你……父皇一辈子?” 聂郅无语:“为什么你一定要扯上迟萱儿?你在她身上吃的亏还不够多吗?如果不是你得罪死了她,她怎么可能报复?” “是她!是她在皇上耳边进的谗言。不行,我要入宫见父皇,迟萱儿在说谎!” 聂郅拉住她,头痛道:“你何必自取其辱?你做过什么,父皇全都知道。” 迟筠儿僵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道:“父皇,全知道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4 09:33:19~2020-07-05 03:2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熊猫的竹子、白马江寒树影稀 5瓶;黑黑白 3瓶;似水若晴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七) 聂郅不答反问:“你说呢?我能成为太子, 父皇不光看我,也看我身边的人。这一次,他终于对你忍无可忍。筠姐,消停些吧!” 迟筠儿完全接受不了聂郅因为她与帝位失之交臂, 失声道:“不可能, 不可能的, 你注定会成为皇帝……我是你的正妻,我会成为皇后……” 聂郅见她越说越不像话, 连忙打断道:“我已经决定等兰依生下孩子, 把孩子送进宫。父皇已经答应了。” 迟筠儿双眼一亮,拉着他的衣袖道:“皇上不是真的恼了你,你还有机会!” 聂郅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盯着什么皇帝皇后的, 不然被元熙帝知道, 不是找死吗? 他嘱咐:“你要好好照顾兰依和孩子。” 迟筠儿微僵, 半晌才道:“好。” 聂郅深觉有异, 瞪大眼看着她, “你又朝兰依和孩子下手?” 迟筠儿脱口而出:“我没有杀他们!”没来得及杀,因为她进宫了。元熙帝病重, 她以为他死定了。既然他死定了, 聂郅做不做太子就和兰依肚里的孩子没关系。她年轻健康,又不是不能生, 好不容易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还让个妾室和庶长子压在头上吗? 她想是这么想, 但时机不对,只能暂时作罢。但不杀兰依,她也容不得她太舒服。她在府里的心腹知晓她的意思, 给了兰依不少苦头吃。此举会不会影响到她肚里的孩子,迟筠儿也不知道。 聂郅被她气个倒仰。有那么一刻,他真想休掉这个越发糊涂狠毒的妻子。 他硬气心肠软禁了迟筠儿,打算直到兰依生产完才放她出来。迟筠儿没有反抗,顺从地应了。如今元熙帝对她的印象大坏,她又狠狠得罪了迟萱儿,聂郅便是为了做给他们看,也得做出惩罚她的样子。况且,她还是觉得元熙帝很快会驾崩…… 可是直到两个月后兰依生下一个五斤重的男孩,元熙帝依然活得好好的。迟筠儿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上一世的记忆。难道她记错了,元熙帝不是今年驾崩,是明年? 她很快没空琢磨这个了。兰依在孕期受了磋磨,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不但早产,孩子生下来有些弱,她自己也变得郁郁寡欢。迟筠儿厌恶这个聂郅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没有抱走他,让兰依自己照顾。虽然这个孩子满月了就会被聂郅送进宫,但只要兰依这个生母在,他和府里的关系便斩不断。他想自己的生母过得好,自然得看她的脸色做人。 她万万没想到兰依居然想掐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要不是下人及时发现阻止了,孩子活不成。迟筠儿气急败坏地训斥了兰依一顿,兰依沉默不语,直到迟筠儿让人抱走孩子,她才阴恻恻道:“迟筠儿,你会不得好死的,我和染香姐姐会一直看着你。”她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迟筠儿打了个寒颤,骂道:“疯子!”她得了大机缘才能再世重生,魍魉魑魅近不了她的身。 次日,兰依吊死在房间内。她知道迟筠儿想利用她控制她的儿子,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无牵无挂地进宫,她的儿子才会有最好的前程。 掬绿和盈紫悄悄从庄子上逃走,带着兰依留给她们的血书敲响登闻鼓,状告迟筠儿虐.杀妾室,谋害皇族血脉。 主母虐.杀妾室不是一件稀罕事,尤其在皇族,若妾室出身低下,杀了也跟死一只小猫小狗似的,不会有问题。但谋害皇族血脉的罪名就不轻了,而且因为掬绿和盈紫敲了登闻鼓,本来捂得严实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聂郅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事情压下来,而且因为力保迟筠儿,差点没保住太子之位。受这件事影响,他虽然仍然是太子,却始终住在宫外的皇子府,不能住进东宫,太子尊位成了一个笑话。迟筠儿则被罚禁足半年,差点到手的册立太子妃的圣旨被收回,名声尽毁。她还是太子的妻子,却不是太子妃,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是。染香和兰依被追封为太子侧妃,兰依的儿子满月进宫,由宝皇贵妃抚养,受封清正郡王。 此后十八年,迟筠儿无颜出现在人前,深居简出。她天天数着日子,念念有词地盼着元熙帝和迟萱儿死,却始终没有盼到。又因为名声尽毁,自身的存在成了太子的污点,只要她活着一日,便拖累聂郅进不了东宫,成不了皇帝一日,压力过大,渐渐变得有些疯疯癫癫。 聂郅原来四个妾室只剩下掬绿和盈紫活着,她们对聂郅和迟筠儿充满怨恨,受珍妃指使状告迟筠儿,事成之后便出家为尼。聂郅对她们心存愧疚,没有追究,饶过她们的性命。 他的女人终于只有迟筠儿一个。但迟筠儿得了癔症之后,府内无人主持中馈,无人能与别府的内眷进行交际。除非堂堂太子府自此闭门谢客,不然聂郅必须有一个女人。 但迟筠儿的名声太臭,聂郅又因为护着她不肯休妻被认为是色令智昏,作为太子连东宫都进不了,可想而知这太子的份量了。好人家的女儿都不想成为他的妾室,头上压一个会杀妾室杀庶子的主母。 最后聂郅纳了一个因为无子而被夫家休弃的伯府贵女温氏为妾。除了无子,温氏色色样样都好,是按照世家宗妇的标准培养的。如今风雨摇曳的太子府正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暂代女主人之职。温氏做得很好。 十八年后,聂郅依然只有一子一女。聂郅和迟筠儿的独女已经出嫁,因为迟筠儿疯疯癫癫,她很少回府。清正郡王聂怀恩娶了一个世家贵女,妻子刚怀孕。他从小在元熙帝和迟萱儿膝下长大,视元熙帝为父,视迟萱儿为母。即使懂事后有人告诉他他的生父是太子,他也不觉得聂郅是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踏足太子府,见了聂郅叫的也是“四哥”不是父亲,还自己把自己改名为怀恩。 在元熙帝、迟萱儿和聂郅不约而同默许的情况下,他一直没有改变称呼。而对其他人来说,清正郡王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太孙,虽然暂时还有实无名,但地位比他的太子生父还牢固。 谁也没想到的意外是,宝皇贵妃迟萱儿在临近四十岁的时候,这么多年不孕的她竟然老蚌怀珠。 聂怀恩听到消息匆匆赶到,远远便看到元熙帝把迟萱儿抱在怀里,垂首轻声说话,不时轻轻晃动几下,一看就知道在哄人。而平时习惯依偎着元熙帝的迟萱儿扭过脸,难得背对着他,双颊鼓着,樱唇撇着,一脸的不高兴。 迟萱儿本来就生得容色美艳,在元熙帝数十年如一日的宠爱下,在皇家最顶级的供养下,明明快四十的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脸孔白嫩,身段姣好,浑身散发着少妇的雍容妩媚,举手抬足间动人心魄。 元熙帝比她大了二十多年,今年六十多的人了,但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面孔成熟大气,身材依然壮硕,肌肉纠结,没一点萎缩的迹象。他与迟萱儿站在一起,感觉相当般配。许多人私底下评价,都认为元熙帝是长寿之相。一个长寿的皇帝对于太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太孙来说,却不一定是坏事。 聂怀恩身份上是皇孙,实际上是元熙帝和迟萱儿的养子。迟萱儿多年没有生育,养了他之后拿他当亲生子一样疼爱,加上元熙帝,一“家”三口不知过得多幸福快乐。凭借元熙帝和迟萱儿对他的宠爱,他又是太子唯一的儿子,才成了有实无名的隐形太孙。甚至大家都觉得他登基为帝的可能性比太子更高,因为太子不一定活得过元熙帝。 但如今迟萱儿有了亲生的孩子,那才是元熙帝亲生的孩子。聂怀恩曾经听无数人说过,如果宝皇贵妃能生,以元熙帝对她的宠爱,她肯定会成为皇后,她的儿子也必然会是太子。绝对轮不到太子这样的洗脚婢之子做太子。 对聂怀恩而言,不管做太子做太孙都是虚的,元熙帝活得好好的,有个太子太孙的名分又如何?徒增猜忌。元熙帝生了几十个孩子,因为权力斗争,死得只剩下不到一巴掌的几个,还个个都不成器,包括太子聂郅,为了个女人几乎放弃一切,除了顶着一个太子头衔,谁把他放在眼内? 聂怀恩更在乎元熙帝和迟萱儿会不会因为有了亲生孩子就忽略他,不要他了。虽然他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但还是会吃醋的。 聂荣哄了迟萱儿半天才把自家小祖宗哄好。迟萱儿埋怨他这么多年都没成功让她怀孕,偏偏到了这个年纪才让她怀孕。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是聂怀恩的孩子的叔公,月份还比聂怀恩的孩子小。 如今人人都知道他们为老不尊,都成□□父□□母了还弄出一个孩子。迟萱儿觉得没脸见人。 聂荣觉得他快冤死了,两面不是人。当初为了不让迟萱儿怀孕,他可是动用了珍贵的金手指—— 避孕丹:渣男必备神药,吃了后不会使女子怀孕,还大大提升X能力,延缓衰老。后遗症是停药后X能力减退,想出家做和尚的走起。 这药死贵还有副作用,但为了防止迟萱儿有了孩子之后杀了他,他只能吃了。一颗避孕丹的功效为十年,他已经吃了两颗,草莓味儿的。 只要不要孩子,那是真的很愉快。到六十岁依然能一夜叫三次水,简直是男人的神药。迟萱儿就常夸他“勇猛如二八少年”。这事不知怎地传了出去,明里暗里求问他配方的人不知凡几——都知道他一定是吃了药,不然哪里喂得饱宝皇贵妃这妖精? 但架不住迟萱儿一边求子一边念叨,还总想喂他喝各种乱七八糟的补药。她怀不上孩子他心虚,但吃了药之后身心那么愉快,想到停药的后遗症和年轻且心狠手辣的她有子的风险,他没有立刻停药。后来养了聂怀恩,她就不提了。聂荣顿时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迟萱儿已经不再提及生孩子的事了。聂荣以为她早放下了。没想到聂怀恩的妻子有孕,迟萱儿旧事从提,说没有亲生子是她终生的遗憾。 这还得了?! 这次聂荣想也不想,停药了。他蛋痛地想着停药后虽然X能力减退,但生育能力回来了,多做几次说不定迟萱儿就有了呢?他们这个年纪也不算大,他还有保胎丸顺产丸之类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垃圾系统什么都有,就是贵)——天知道他为什么买这么多,更没想到都能用上…… 第三十七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八) 停药后聂荣最担心所谓的X能力减退是不举。关于避孕丹的介绍里不是写着吗?都叫去做和尚了。幸好, 事实证明系统的金手指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停药的后果是他从一日三次变成三日一次。以前他被迟萱儿轻轻一撩便把持不住,身心都为她发热,停药后,虽然迟萱儿对他的肉.体吸引力犹在, 但他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刻都等不了的随时随地发.情。 不过女人四十如狼似虎, 迟萱儿正处于女人最饥渴的年岁, 聂荣有点担心他的表现会令她不满,所以努力地提起精神给她一日一次——有点勉强,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吃系统特供的壮X药, 贵是贵点,但效果佳,副作用少。 但迟萱儿半点不介意,反而对他更温柔体贴, 柔情万千。见聂荣一日一次有点勉强, 主动说自己不想要, 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 她可没他那么强壮, 三日一次就很好。 聂荣特别不自信地再三追问。迟萱儿才吐实。其实自从十多年前元熙帝那次装病之后,迟萱儿就一直想他节制一点。他年纪不小了, 太过放纵万一真有什么事, 她往哪里哭去?但她仔细问过太医,又细心观察过元熙帝, 发现他是真的龙精虎猛,还没有吃药。她不敢问太医问得太细致, 怕犯了忌讳,毕竟皇帝的脉案属于机密。于是她自个儿去翻书,翻了很多本才在一本孤本里有这样的介绍, 大意是像元熙帝这样的男人是天生的阳火过剩,必要发泄出来的,憋着反而有害身体。 女子娇弱,一个女人难以承受,他就需要连御数女才能把多余的精力消耗完。恰好迟萱儿的体质也特殊,若不是身份所限不能养面首,其实她也要一连吞吐数个男人才能得到真正的满足。但迟萱儿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她一个人承受元熙帝的宠幸不多不少刚刚好,除了一开始承宠,这具娇嫩的身子适应元熙帝需要时间,吃了一点苦头,之后她与元熙帝越发配合默契,真正的享受到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 所以迟萱儿也默默吞下劝元熙帝节制的话。当元熙帝从一日三次变成三日一次,表示他过盛的阳火终于回归平衡,需求变回正常男人的需求。迟萱儿狠狠松了口气,这时元熙帝都六十多了,他岁数越大,她越担心,怕他损害身体。 聂荣听了之后心情复杂,最大的想法是,他不嗑药竟然配不上自家小祖宗! 但自家小祖宗重视他的身体多过自身的渴望。 艾玛她果然是爱我的,真爱! 后来,迟萱儿怀孕了。后来,她半根手指都不给他碰了。什么过了三个月可以同床的她假装听不见。 这可是她盼了大半辈子才盼来的宝贝蛋。明知她有孕还馋她身子的臭老翁起开! 迟萱儿也没注意聂怀恩那患得患失的小眼神,赶紧拉住他组成对抗元熙帝的临时小分队。 “我和你爹都年纪大了,你这个做大哥的,以后这小子就辛苦你照顾了。”迟萱儿很抱歉地对聂怀恩道。聂怀恩刚被送进宫的时候,因他不是迟筠儿生的,她抱着和迟筠儿作对的心理也决定好好养他,最好把他养成皇太孙并且和迟筠儿不亲。但聂怀恩生得粉雕玉琢,脾性乖巧可爱,很讨人喜欢,他的身体又有些弱,需要精心照顾,迟萱儿也渐渐把许多心思放在他身上。这么多年过去,她早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今她老来得子,又时常被元熙帝灌输做皇帝的难处,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各种身不由己,连聂怀恩做皇太孙她都有点不舍得他这么辛苦,何况自己的亲生孩子?两个孩子的年纪相差太大,他们又已经垂垂老矣,不知还能照顾孩子们多久,还不如拜托聂怀恩照顾弟弟。聂怀恩年纪大,又是做哥哥的,只能辛苦他多担待。 聂怀恩不觉得辛苦,只觉得头上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立刻放晴了,不禁喜笑颜开。元熙帝和迟萱儿给了他满满的爱,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父母只有他一个,是不是亲生的他也不放在心上。他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对权势的执着还不如对亲情的执着。迟萱儿有了亲生的孩子没有把他排除在外,依然把他纳入一家人的未来计划里,他就满足了。 只差没拍胸口保证:“阿娘您放心,我会疼爱弟弟的!”完全没有叫弟弟“小叔”的意思。 迟萱儿说到做到。生下儿子后,她把儿子交给聂怀恩养。虽然有点舍不得,但她知道怎样做对儿子最好。此举也是安抚因为她怀孕的时候对儿子太过宝贝而捧醋狂吃的元熙帝。她很清楚她一生的喜怒荣辱都系在他身上。没有他,也没有她。 聂怀恩也说到做到。正好他的妻子生的是女儿,他把弟弟和女儿一起养。弟弟的大名也是他起的,叫聂峥。 元熙帝正式封聂怀恩为皇太孙,按下所有因为聂峥的出生而蠢蠢欲动的人。迟萱儿为了两个儿子,没有做皇后,终生安于皇贵妃的份位。 如许多人所料,太子聂郅没熬过元熙帝,在元熙帝七十八岁,他五十五岁的时候病逝了。他的妻子迟筠儿跟他前后脚病逝。次年,元熙帝退位做太上皇,皇太孙聂怀恩登基为帝。 聂怀恩登基后,追封生父为临帝。后宫只有陆皇后一个女人,她也是聂怀恩的原配正妻。陆皇后与聂怀恩成婚多年只有一女,聂怀恩登基后,她再度怀孕。这时有心腹之人告诉她,她怀的是儿子,聂峥会挡了她儿子的道。陆皇后信以为真,对聂峥出手。元熙帝和迟萱儿还活着,她不敢杀人,只想弄断聂峥的腿,毁了他的前程。 很快,在她还来不及知道出手的结果前,她被病逝了。 其实这只是元熙帝和聂怀恩联手设的一个局。由于迟筠儿的加害,聂怀恩出生之后,身上便有不足之症。经过迟萱儿多年的悉心照顾,他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太医早秘密给他诊断过,说他这辈子子嗣不易。这件事只有元熙帝和聂怀恩知道,连迟萱儿都被蒙在鼓里。 聂怀恩的妻子陆氏的怀孕是意外之喜,可惜她只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多年不孕。聂怀恩因为自身的经历,对三妻四妾深恶痛绝,加上身体的原因,他不想作.孽害更多的女人,所以打算只守着陆皇后一个。只要陆皇后容得下聂峥,对聂峥真心疼爱,他绝不会亏待她。 聂怀恩已经决定立聂峥为皇太弟。但元熙帝觉得既然陆皇后能怀上一个,未必这辈子不能怀上第二个,劝他再等等。选继承人还是选自己的亲子比较好。聂怀恩不想等,因为不知要等多久。他干脆用药令陆氏假孕,再安排人在她耳边进谗言,看她有什么反应。结果陆皇后毫不犹豫选择伤害聂峥。这说明她对聂峥不满已久,之前的慈和疼惜都是假的。 所以元熙帝和聂怀恩都容不下她。 陆皇后“一尸两命”之后,聂怀恩以对陆皇后太过深情为借口,不再娶妻纳妾,只留了一个年长他六岁,从小在他身边侍候的大龄女官在身边照顾起居兼暖床被。 聂峥满二十岁后,聂怀恩封他为皇太弟。可惜迟萱儿在聂峥正式被册封为皇太弟的仪式举行的前一日去世了。她死在元熙帝怀里,她快满六十岁,依然是个迷人的女人,紧紧挨着元熙帝。 她临死前对聂怀恩嘱咐道:“照顾好你弟弟。” 对聂峥嘱咐道:“听你哥哥的话,照顾好你哥哥。” 便把他们打发出去,把最后的时间都留给元熙帝。 等聂怀恩和聂峥察觉不对推开门进到内室,只见白发苍苍的元熙帝抱着迟萱儿溘然长逝。迟萱儿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直直捅进元熙帝的心口。元熙帝握住她的手,那姿势不像阻止,反而像帮助已经使不上力的迟萱儿使劲捅自己一样。两人至死都抱在一起,脸容平静祥和,仿佛这样的死法是他们约好了一样。 我怎么舍得你,让你一个人孤身活着? 我怎么舍得你,让你一个人孤身离去? 生同衾,死同穴。 * “系统系统,你出来!”聂荣回到系统空间,从白发苍苍的老头变回英俊潇洒的青年,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同时随手一挥,让殷勤迎上来服侍的傀儡侍女回房里待着。 萌萌哒的光团飘过来,尖声说:“检查到宿主的脑波异常,检查到宿主的脑波异常……宿主宿主,为什么你的脑电波成像是一辆车?” 聂荣打了一个响指,难得大方说:“用积分,脑电波成像具现化。” 光团虽然不解,但具现化一辆车很简单,用的积分也不多。它想跟宿主换点积分不容易,蚊子再少也是肉。 于是白光一闪,一辆豪华版的加长型劳斯莱斯出现在聂荣面前。他打开二排的车门坐进去,对里面宽敞的空间感到满意。 “让迟萱儿的灵魂出来,解决我的脑波异常问题。用积分。” 宿主突然大方得不可思议,光团怕他临到头反悔,立刻调出迟萱儿的灵魂。 刷地一下,穿着大红色抹胸宫装,衣袂飘飘的迟萱儿轻盈地落在聂荣面前。她的灵魂是她满十八岁,完全长开的美艳妩媚的模样。她已经恢复了前两世的记忆,也记得第三世和聂荣的点点滴滴。 聂荣打开车门,探头对她说:“我给你的美满一生,你还满意吗?” 迟萱儿点头,“迟筠儿过得很惨,聂郅过得不好,我过得很好,我很满意,谢谢你。”迟筠儿最后会死甚至是聂郅亲手鸩杀的,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性情大变,居然对自己捧在手心一辈子的女人痛下杀手。 她曾经被夺走的人生,迟筠儿重生后带给她的深重痛苦,在第三世,迟筠儿通通自食恶果,甚至被她费尽心思抢过来的男人毒杀。这可比第二世的时候,楚王逼她喝毒酒的伤害大多了。她一点都不爱楚王,迟筠儿和聂郅却是真爱。 聂荣哈哈大笑:“嘿,我的坏女孩!” 迟萱儿凤眼弯弯,抿嘴而笑。 聂荣敲敲劳斯莱斯的车门,坏笑着说:“皇贵妃娘娘,朕一直很想和你在车子上做一次,来吗?” 他朝她伸出手,发出邀请。 作者有话要说:PS:母亲车祸受伤了,幸好问题不大,但接下来几天都要跑医院。等这几天过去了我再加更补回一章。 第三十八章 嫁给男主爹报复的妃子(十九) 迟萱儿呆了呆, 然后轻飘飘地睇了他一眼,道:“皇上,臣妾如今是皇后了,不是皇贵妃。”她的大儿子聂怀恩在她死后把她追封为圣慈皇后, 迟筠儿作为聂怀恩真正的嫡母, 什么都没捞到, 早被人忘记到不知哪里犄角去了。 聂荣说:“你就是成了太皇太后也是我的女人。” 迟萱儿好笑地看着他。即使已经回到系统空间,知道他们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聂荣的任务, 她也没反驳他, 只是软着声音缓缓道:“怎么没在车上做过?我明明记得有。”他们做了四十多年的夫妻,热衷那档子事,又拥有至高的权势,什么花样没玩过?在马车上, 还是慢慢奔跑着的马车, 一颠一颠的那一种。因为感觉实在刺激, 她的印象可深刻了。 想到任务期间的荒唐事, 聂荣咳了咳, 辩驳道:“车子的品种不一样。” 迟萱儿看了劳斯莱斯的座位一眼,评价:“像贵妃榻。”意思是, 这车也没什么特别。他们在贵妃榻上做得还少吗? “你试试就知道。”聂荣摸摸鼻子, 努力推荐,“当临别赠礼。” 迟萱儿心领神会地笑了:“憋坏了吧?” 元熙帝比她大了二十多岁, 满八十之后,她就不让他碰了, 他的身体机能也不允许。直到她死,他可憋了好几年。 聂荣挑眉笑道:“难道你没憋坏?”她比他年轻得多,体质又特殊, 没有男人的滋润,她会觉得不舒服。有时候她想得狠了,即使没有做到底,被他挨挨蹭蹭也睁一眼闭一眼,只当自己半睡半醒,自欺欺人。要是他能狠狠心,真做了她也没办法。 可惜最大的问题是他心有余力而不足。他把垃圾系统想得太好,以为避孕丹停药的副作用只是X能力减退一点,但实际上这点减退是渐进式的。随着年纪的增大,他越来越力不从心。当然,按正常人的标准,这才是正常的。但迟萱儿不正常,他喂不饱她就是他无能了。即使迟萱儿不介意,他也觉得愧对她。 所以,任务一完成,他第一反应想起的就是这个。他要好好“补偿”她,免得临到分别,留给她的还是他老迈不中用的印象。他想在她心里保留他勇猛的一面。 被他这么一说,迟萱儿忍不住笑了。老夫老妻的,谁不知道谁? 她把手递给聂荣,在两人的手相触的那一瞬间,她本来有些虚幻的身体一寸一寸变得凝实。 聂荣一施力,她就到了他怀里。 车门一关上,两人迫不及待地亲吻对方,用力扯开对方的衣服…… 激烈的动静使得劳斯莱斯那么坚固沉稳的车身也震动起来,暧.昧的声响传遍整个系统空间。 在车里尝过鲜之后,聂荣把迟萱儿从车上抱下来,放到床上继续。两人不知疲倦似地缠绵了一天一夜,完成一连七次的壮举。 最后一次,聂荣一边喘着气动一边问迟萱儿:“我还是不是你最勇猛的皇上?” 迟萱儿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忍笑道:“是,皇上最勇猛了,世上无人能及。” 聂荣一口气一松,一泻千里。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完了,聂荣从迟萱儿身上翻下来,累得不想说话,靠在床头默默点了一根事后烟。迟萱儿趴在他怀里,青丝披散,软若无骨。她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虚幻。 聂荣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气,眼睛发红,“娇娇宝贝儿,再见了。” 迟萱儿慢慢直起身,抚着他的脸颊,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喃呢道:“若有来生……”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含笑看着他,变成点点星光消失在空气中。 聂荣看着变得空荡荡的房间,惆怅地叹了口气。 “宿主……”光团操着小心翼翼的萌音,在角落里探头探脑。 聂荣无限遗憾说:“这样的尤物,再拥有一百年都不嫌多。为什么不能让她一直陪着我?” 光团说:“宿主你想得太美哒。任务是人家发布的,积分是人家给的,说白了你就是个打工的,三生有幸上了老板的床,还想包.养老板哒,你咋不上天?” 聂荣被烟呛到,咳得惊天动地:“垃、垃圾系统,你过来……看我捏不死你!” “我只是一个萌萌哒系统,没有实体,你当然捏不死我!” “……我不干了!死就死,我要罢工!” “宿主你好,宿主再见。”光团悄悄打开穿梭通道,把衣服都来不及穿上的聂荣像垃圾一样踢进去。 * “聂荣,我终于发现我真正爱的人是裴渡,请你放我自由。” 聂荣刚回过神,就听到一把温柔如水的女声这么说。她的语气充满歉意,说话的内容却坚决无情。 他循声看过去,当看到对方的脸时,有一瞬间,他以为他看到一个堕入凡尘的仙女。这个女人长着一张清纯无辜的初恋脸,粉脸桃腮,眼睛黑白分明,眼底清澈,气质高洁出尘,不笑时显得有几分冷若冰霜,眉头轻蹙时让人忍不住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只为搏她一笑。 随着剧情记忆的融合,聂荣知道这个女人叫何雪柔,是替身文里的真主,男主角裴渡心里的白月光。 聂荣、裴渡和何雪柔是世交家的孩子,年纪相当,从小一起长大。聂荣和裴渡是发小、死党、好兄弟,两人都喜欢何雪柔,虽然聂荣和何雪柔有婚约,但他们约好公平竞争。何雪柔也喜欢他们两个,左右为难,无从选择。她希望聂荣和裴渡其中一个能强势地压倒对方,抢到她,让她不必选择。但聂荣和裴渡都很绅士,尊重她的意愿。到了适婚的年纪,何雪柔选择履行和聂荣的婚约,婚后跟随聂荣定居国外。 裴渡大方地给予好兄弟和喜欢的女人祝福。但两人出国之后,他怅然若失,在会所借酒消愁时遇见长得有几分像何雪柔的云瞳,便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很快把人追到手。两人在一起五年,谈的却是地下恋情。裴渡是裴家的小公子,万千宠爱于一身,云瞳的家境却不好,生母早逝,父亲再婚再育,继母刻薄,她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裴渡解救了她,给了她一段关系稳定的感情,让她有了一个家。她跟飞蛾扑火似地爱着他,希望有一天能打动他,两个人真正的在一起。 但五年过去,等来的是何雪柔这个真主离婚归来,裴渡和她在一起的真相大白。 因为裴渡和云瞳是男女主角,裴渡的真爱当然不是何雪柔,而是云瞳。只是裴渡幡然醒悟得晚,把云瞳伤害得遍体鳞伤,毅然决然地和他分手了一段时间。裴渡被分手刺激到,终于明白自己的真实心意,一番追妻火葬场之后,男女主角重新在一起,HE。 何雪柔则是阻碍男女主角在一起的反派女配,盛世白莲花。前半部分因为裴渡捧着护着出尽风头,后半部分也因为裴渡转头捧着护着女主而惨遭打脸。人人都以为她这个真主回来后,裴渡会立刻抛弃替身和她在一起,没想到裴渡宁愿要一个替身都不要她,让她在世家中成了一个笑话,名声尽毁。她在国内待不下去,灰溜溜出国,再无音信。 聂荣作为何雪柔的前夫是个布景板。他从小就是聂家的继承人,早年聂家把家族发展的重心移到国外大获成功,聂家在国内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风头无两,隐隐成为世家之首。但随着国内的大环境越来越好,聂家在国外的事业受挫,损失惨重,聂家开始走下坡路。聂荣出国定居,专心在国外经营事业,就有力挽狂澜的压力在。 他因为工作太忙碌,难免冷落娇妻。何雪柔以此为借口,时不时和裴渡联系,述说她在聂家受的委屈。知道裴渡和聂荣关系好,她从不正面说聂荣坏话,只说聂家人嫌弃何家越来越没落,对她产生不满,做了很多令她难受的事。裴渡便以哥哥的身份时不时送她一些昂贵的礼物,为她造势、撑腰。 两人之间渐渐有了流言蜚语。何雪柔在外的称呼悄悄从聂太太变成何小姐。 裴渡被家人宠坏了,行事随心。他没有插.足好兄弟婚姻的意思,只是本着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单纯地想帮何雪柔出头。 而何雪柔作为盛世白莲花,心思当然不如外表那么纯洁无瑕。她本来选择履行婚约嫁给聂荣就是看中聂荣聂家继承人的身份,而裴渡只是裴家的小儿子,没有裴氏的继承权。但和聂荣结婚出国之后,她开始察觉到聂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风光,而是千疮百孔。见形势不妙,她后悔嫁给聂荣,所以才和裴渡联系,想找一条退路。裴渡的所作所为正合她的心意,对两人之间的流言蜚语,她默认了。 聂荣也知道自己头上有点绿,还是好兄弟和妻子给的。但他确实深爱何雪柔,何雪柔在他和裴渡之间选择了他令他十分欣喜,他发誓要给她最好的生活。可惜现实是他对沉疴已久的聂氏也无能为力。聂氏背负巨债即将破产,他作为负责人也即将背负巨债。何雪柔是他的妻子,要承担一半债务。她当然不干,迫不及待想离婚。 聂荣毫不犹豫同意了。他不想拖累妻子。而且何雪柔离婚后会和裴渡在一起,裴渡能好好照顾她,让她过好日子。所以他也忍着心痛,祝福他们。 聂·知道剧情·新的·荣:“……” 不用想也知道,以原主那深情炮灰的人设,何雪柔一无所有,名声狼藉之后出国找的就是他。原主也必定会重新接纳她,任劳任怨地供养她,让她过好日子,等她找到更好的下家之后又一脚把他踢开,如此循环往复。 聂荣用崭新的目光看着何雪柔。如果不是知道剧情,真的无法把那样自私自利,没脸没皮的反派女配和眼前这个清冷纯美的仙女联系在一起。 嫁给他五年,随意挥霍着他为了不委屈她东拼西凑出来的金钱,为了保持身材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现在为了躲债就想和他划清界线,一刀两断? 你咋不上天? 聂荣斩钉截铁说:“不离。”顿了顿,“我爱你,我不会和你离婚。” 何雪柔一愣,忧伤说:“对不起,可是我不爱你,我爱的是裴渡,只是发现得太晚了……” 聂荣沉默片刻,痛苦纠结地拧着眉——真痛苦纠结,受原主的情绪影响。他深深看着何雪柔,不舍说:“我可以放你自由,但是,雪柔,给我留点念想吧。” “……你要什么?” “给我生个孩子吧,雪柔。”聂荣说:“现在。” 他就是猎奇,想尝尝仙女的滋味。看在彼此都不是善男信女的份上,他不嫌弃她。 作者有话要说:PS:开新故事发红包。新故事是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反派女配追夫火葬场和原男主追妻火葬场 第三十八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一) 何雪柔怔了怔, 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以为以聂荣的傲气和他对她的深爱,他会毫不犹豫点头放她自由,不拖累她分毫。万万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给他留个念想, 生个孩子? ——绝不可能! 一来生孩子会破坏她完美的身材, 有损她的美貌。根据研究发现, 生育一次会使女性的细胞衰老11年,她可怕死了这个。万一不能顺产要剖腹产, 还会留下可怕的疤痕, 她就听过一个女性朋友说过,本来美貌的她就因为腹部多了一道剖腹产伤疤被老公在床上嫌弃丑,害她不得不去植皮,但始终恢复不了原样, 成为她身上唯一的瑕疵。男人哄她生孩子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 生下来了就各种现实势利, 嫌弃她不复少女的模样。 二来她是打定主意要和聂荣离婚的, 都要离婚了还生个孩子做什么?况且, 她离婚后可是奔着裴渡去的,虽然裴渡不会嫌弃她, 但她二婚的身份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多少有点掉价儿,如果她还为聂荣生过孩子, 这掉价儿恐怕要乘以十倍。她和聂荣也要一辈子牵扯不清。聂荣和孩子会横在她和裴渡之间。那裴渡就是再大方,再深爱她, 心里肯定还是介意的。 何雪柔疯了才会答应聂荣的要求。 但她在聂荣眼里的形象一向是对外矜持高洁,对他温柔婉约的。她要他答应离婚,心甘情愿一个人承担所有债务, 当然不能粗暴地和他撕破脸。 一切都应该以爱情为名,温柔无奈的。 何雪柔主动走到端坐着的聂荣身边,一手按在他的肩头,晓之以理:“聂荣,你不要冲动。我们现在的状况,要孩子不是爱它,而是害它。以后被孩子知道,他出生的条件是母亲的离开,叫他怎么承受?”她忽略了聂荣说的“现在”两个字,根本没察觉到他的险恶用心。 “那你不要离开,不要让孩子刚出生就失去母亲。”聂荣说着,无比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脑袋抵住她的腹部。嗯……是匀称型的身材,胸部不大,但腰很细,很有韧性。她长期坚持练舞和做瑜伽,体态保持得极好。这样的身体很适合在床上被摆弄。 何雪柔的心神被他的话摄去所有注意力,根本没发现自己正被揩油。不过她和聂荣是合法夫妻,偶尔一起出席活动,搂搂抱抱秀恩爱也正常,她并不觉得被聂荣搂住有什么异样。这时的氛围,他不搂着她极力挽留才奇怪。说什么给他留个念想,生个孩子,其实就是想用孩子绑住她,不让她离开。 自觉洞悉了他的意图,她更加不能答应。 何雪柔的语调更怀柔了,“老公,我做不到。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对你,对孩子都不公平。我们不会快乐的……”她轻轻抱住聂荣的头,纤长的十指插.入他的发间,安抚地摩挲,诱导说:“老公,答应我,好不好?” 聂荣觉得这是一个暗示! 他以不可思议的手速解开她的衬衫扣子和胸衣扣子,等何雪柔反应过来,他已经含着某个顶端,痛苦说:“柔柔,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那是她的敏感度点!何雪柔浑身打了个啰嗦,四肢发软。她的脑袋是懵的,不明白本来谈得好好的,怎么画风突然间便转为限制级。但听聂荣的喃喃自语,她又觉得什么都明白了。 聂荣是聂家的继承人,天之骄子,性格极为傲气。即使他是爱着她的,婚前婚后也从不在她面前示弱,不会对她说任何甜蜜的情话,不会对她嘘寒问暖,温柔体贴。他爱她的方式是尊重她的意见,给钱,在人前给她体面,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找他助理。 但当她承认爱的是别的男人,铁了心要离开的时候,这个男人向她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求她不要离开。如此的卑微,如此的爱她。 何雪柔心里升起一点优越,一点怜悯。所以聂荣把她放倒在床上,带着绝望爱抚她的时候,她没有反抗,甚至温柔顺从地配合他的动作。 在他进来的前一刻,她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温柔而残忍说:“离婚的事,你会好好考虑的,对吧?”这个时候的男人最容易做出承诺。 聂荣根本无视她那小小的拿乔动作,冲进去,听到她闷哼一声,指甲猛地抓紧他的背,他才眯起眼,才慢吞吞说:“对。”然后,他没再给她除了叫之外的说话的机会。 完事之后,何雪柔以坚持练舞多年的坚韧,撑起像被大车辗过的酸软无力的身子,勉强维持清冷矜贵的表情,踉踉跄跄落荒而逃。 这一场情.事完全打破她的想象,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她小时候是小仙女,长大了之后是大仙女。仙女都是什么样子的?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偶尔温柔慈善,动人心魄。何雪柔已经无比习惯这样的人设,所以她总是端着。端着的另一层意思也是清正端庄,洁身自爱,注重规矩。她因此而获得别人的爱慕和尊重。谁到了她面前,没有她的首肯都不能雷池半步。 和聂荣结婚后,她依然习惯端着。聂荣不会甜言蜜语地哄她,她也不会像个小女人似的向他撒娇。到了床上,她打心底里不喜欢这种剥掉衣服展露身体的运动,那会令她有一种被扯下神坛的感觉,所以她会穿着衣服和聂荣做。聂荣尊重她的意愿,到了床上也很绅士,她蹙蹙眉,他的动作便轻柔八度,小心翼翼得碰瓷似的。何雪柔不觉得有任何舒服,估计聂荣也得不到什么趣意。所以过了新婚期之后,他们会同床共枕,但做的次数少之又少。何雪柔对这种近乎柏拉图式的夫妻关系感到满意。 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和聂荣的婚姻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两人很可能最后一次做,居然会做成这样! 聂荣像变了一个人,撕开了以前所有的隐忍克制,压着她翻来覆去的折腾,一次又一次地把她送上顶峰。 何雪柔是冰清玉洁的仙女,聂荣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所有这方面的经历全部来自于他,所以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情.事。 明明前一刻她还牢牢掌控着局面,居高临下地用语言威逼着这个卑微爱着她的男人,下一刻她却被他卷进狂风暴雨中。猝不及防的她被他两三下便撞得溃不成军,在他持续的攻击下崩溃求饶,糗态百出,喊得嗓子都哑了。 她感到丢脸极了,但那种蚀骨入髓的快.感仿佛印进了她的骨子里,叫她烦躁不安。这场情.事过后,她再看聂荣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身体发热,有点想靠过去。 他们都要离婚了,这个魔鬼! 何雪柔又羞又恨,只想远远避开这个魔鬼。 聂荣盯着她努力撑起仙女气场却始终不太成功的狼狈万分的背影,摇头失笑。他也没想到这本性无情无义的女人在这方面居然会这么嫩。但想想也是,原主从小喜欢何雪柔,又有婚约在身,做不出心有所属还到处拈花惹草的行为,到结婚了还是蠢蠢的处.男一枚。他又尊重迁就何雪柔,何雪柔想怎样做,他就怎样做。但让一个连小电影都没看过的誓死保持仙女人设的处.女在床上指导一个绅士风度满满的处.男?那结果真是惨不忍睹。 直到他来了,何雪柔才算真真正正做了回女人。 而他也吃得有滋有味。虽然她在床上死板得像条鱼干一样,但身体漂亮,高挑匀称得可以去做模特,柔韧性强,只要引导得当,好多高难度动作都做得出来。最绝美的是她的表情,那种禁.欲般的清冷出尘,极力忍耐着不作出反应,皮肤却一点一点染上嫣红,眼角眉梢透出浅浅淡淡的媚意,最后寸寸崩溃,受不了的一边使劲求饶,一边又缠着他不放手…… 聂荣以为以何雪柔那种矫情的性格,受了这么一回冲击,怕是要躲羞一段时间才能面对他。 她也确实在躲他。白天外出和圈子里的贵妇姐妹逛街报复性购物,晚上搬到客房睡,房门关得紧紧的,反锁着,好像怕他会冲进去睡了她。 没想到只躲了两天一夜,她就回来了。在他洗完澡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悄悄掀开被子,摸上床。 聂荣看她一眼,只见她穿着白色丝质的保守款睡衣,衣摆遮到脚裸处,平躺着,双手规规矩矩交叠在腹部,姿势板正得像个修女一样。视线和他一对上,立刻受惊似的赶紧闭上。 这个女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X暗示,但她躺上了他的床。 聂荣挑起眉,在她耳边说:“老婆,我想做。” 何雪柔闭着眼,闻言,扇子似的睫毛颤了颤,小巧精致的耳朵迅速变成粉红色。 聂荣一动不动,说:“脱了衣服,过来。” 何雪柔呼吸一滞,挺着一动不动,洁白的十指紧张地捏起来。 两人僵持了片刻,聂荣好心地给她盖上被子,等着。 何雪柔静了一会儿,在聂荣不耐烦说:“做不做?不做我睡了。”之后,她在被子下悉悉索索地动起来,每一个顶得被子鼓起的动作都引人遐思,像一种无声的诱惑。 动完了,她翻到聂荣怀里,挨着他一声不吭。 聂荣一摸,光溜溜的,顿时笑了,挺起身压住她,“乖老婆……” 这一晚过后,两人开启正常的夫妻夜生活。何雪柔就像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得到一件新奇的玩具,反复来回地玩,爱不释手。 聂荣也没想到这么顺利。何雪柔现在绝口不提裴渡和离婚。 ——所以,这一次任务不难。掰正反派女配靠睡就行? 不过等聂荣收到律师发过来的,何雪柔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了。 ……这死女人昨晚还睡在他的床上,伸脚勾他,嫌他慢了还哼哼唧唧的催他快点! 渣女。 还好他知道何雪柔无情无义,没有和她滚着滚着就掉而轻心,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起来。 他让助理查一查何雪柔的行踪,知道她订机票回国了,他露出一抹不出所料的冷笑。她还是去找裴渡了。 自觉头上冒绿光的他恶狠狠地吩咐助理买回国的机票,然后打开手机,找出和女主角雪瞳联系的微信会话,发了一句—— 一个好心人:她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9 02:42:52~2020-07-10 05:2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甲0A0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琮 10瓶;烟雨斜阳 3瓶;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二) 云瞳听见收到信息的微信的提示音时正躺在床上, 平复激情过后的余韵。 她生母早逝,父亲再婚再育之后,继母对她刻薄,他置之不理, 她便当自己没了亲人, 满十八岁之后离开家独立生活, 家里也和她断了关系。她只有几个相处得不错的闺蜜和同事,她们知道她有个神秘的男朋友, 晚上要约会, 除非有急事,不然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找她。 最近会在这个时间点找她的只有一个人。 她立刻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她的男朋友裴渡还在洗澡,水声不断。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手机, 指纹解锁, 看到微信上的信息。 一个好心人:她回来了。 云瞳的心顿时一咯噔, 直往下沉。 大概在一个月前, 这个名字叫“一个好心人”的微信号主动加她的微信, 验证里自称是裴渡的朋友。 云瞳和裴渡在一起五年,虽然和裴渡的朋友见过面, 但次数寥寥, 而且每次都只是偶然碰见,虽然裴渡会对他的朋友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但或许不是很正式地介绍,他的朋友不是看她一眼就移开目光, 就是礼貌性地朝她点点头,不是很当一回事。云瞳见他们非显即贵,心气不足, 也不敢主动跟他们攀谈。她一直只当裴渡是一个普通的有钱公子,总觉得和他的圈子牵扯上,就会打开一个不该打开的盒子,会影响彼此的关系。不过,裴渡也一直没有把她拉进他的朋友圈的意思,他的解释是“那个圈子不适合你”。 云瞳全心全意爱着裴渡,他说什么她信什么。 “一个好心人”知道她和裴渡,又自称是裴渡的朋友,她不敢怠慢,通过了他的申请。 对方没有自我介绍,没有废话,第一条发过来的信息就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美得清丽出尘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本书,气质矜贵优雅。她抬眼看向镜头,微微一笑,像落入凡间的仙女,令人怦然心动。 但云瞳第一眼看到她就直觉地对她喜欢不来,她看到她的脸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一个好心人”发过来的第二条信息:她是裴渡一直喜欢的女人。 云瞳瞬间感到窒息。因为这条信息提醒了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人的脸有熟悉感,因为她的眉眼、脸型都与她有几分相似,都是小山眉杏眼,鹅蛋脸。但对方的五官要比自己精致纯美几分。与她相比,她像个劣拙的赝品。 “一个好心人”发过来的第三条信息:你知道裴渡为什么看上你了吗? 有了前两条信息做铺垫,第三条信息简直字字诛心。 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的意思是,裴渡和她在一起是拿她当这个女人的替身。 云瞳不愿相信。她有很多理由,比如她和这个女人的气质不一样,裴渡和她在一起五年,不是五个月。如果一个男人愿意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五年,怎会对她毫无感情?况且,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那么喜欢这个女人,为什么不把她抢到手,反而屈就一个替身?真那么喜欢,找替身对这个女人不是一种侮辱吗? 但云瞳同时也想到裴渡在酒吧里第一次看到她的目光。他说他对她一见钟情,但当时他看她的目光不是惊艳,而是惊讶。还有,他的朋友看她的眼神,那种漠视中带着一点惊疑和不认同…… 云瞳回复一个好心人: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一个好心人:想看看裴渡在你和她之间,选谁。 云瞳心里一跳,回复:什么意思?既然你暗示我是这个女人的替身,裴渡当然选她。 一个好心人:这个女人已婚,裴渡得不到她,所以有了你。现在,这个女人即将离婚归来。她和裴渡失去了五年,你和裴渡有五年。裴渡爱你吗? 云瞳心里已经有几分信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裴渡喜欢这个女人却没有和她在一起。撇开什么替身不替身不谈,其实情况就是,裴渡的前女友结婚,新郎不是他,裴渡失恋到酒吧买醉,遇到和前女友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她,产生了移情作用,然后追求她,和她在一起,走过感情的低谷。五年后,这个前女友婚姻失败,回来了,想找裴渡复合。 云瞳虽然爱惨了裴渡,但不是傻子。如果不是觉得裴渡对她有感情,她也不会这么委曲求全,努力想打动他,令他更爱她,想要一个两人在一起的未来。 裴渡一直都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他和她在一起足足五年,即使他的前女友回来了,她也不一定会输。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如果她是裴渡,不管他曾经多爱前女友,但她选择放弃他,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和别的男人有过一段相濡以沫的婚姻,他心里肯定存着疙瘩,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爱得那么纯粹。这就是云瞳的机会。 当然,如果裴渡依然爱前女友胜过爱她,不介意她曾经嫁过人,云瞳也无话可说,只能认栽。 按照一个好心人的提醒,距离那个女人回来的时间还有十多个小时。也就是明天傍晚,她会下飞机。 云瞳捏着手机,抿起唇。她不想轻易放弃裴渡,她依然对他心存希望。 这时,裴渡从浴室里出来,赤着身体,只在腰间系了一条围巾。他的五官英俊深邃,眉宇间带着一抹慵懒随意,翘着的唇角显出几分吊儿郎当和坏意,身材高大,宽肩窄臀,宛如男模。 “还不去洗澡?要我帮你洗?”他见云瞳靠在床头发呆,戏谑道。 云瞳回神,伸手给他,微微撒娇道:“帮我洗,不想动……”她还没有穿衣服。 两人在一起五年,云瞳在床上依然难掩羞涩。她难得这样撒娇,裴渡眼睛扫过她只用薄被掩住胸口的身子,眸色一深。 两人在浴室里又胡天胡地了一场,云瞳缠着裴渡不放,让他十分尽兴。 完事了洗干净回到床上,云瞳脸上带着倦色,眼帘半垂,但她没有睡下,吹干头发之后,跪在裴渡身后为他擦拭头发。 “你今晚怎么了?这么兴奋。”裴渡卷起她的一缕长发把玩,不正经问,含着笑意。 云瞳说:“我们今晚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我升职了,请你吃饭。”她大学学的是财会专业,毕业后为了赚快钱做了几份乱七八糟的工作,和他在一起后,经他介绍进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虽然是走后门进公司的,但她从来没有仗着裴渡的关系消极怠工,甚至在同事面前绝口不提裴渡,她知道自己没人脉,资历低,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 不过升职是假的,她只想找个理由约他,占住他的时间。即使他戳穿她的谎言,她也不怕。因为虽然她还没有升职,但也快了。她考到注册会计师。裴渡认识她的老板,关于她的情况,他一问就知道。关键是,他会不会问。 裴渡不疑有他,笑着说:“升职了,这么厉害。想要什么礼物?” 云瞳说:“我不要礼物,只想你今晚陪我吃顿饭,帮我庆祝。” “这有何难?你想去哪里吃?” “蓝桥吧。”那是一家很适合情侣约会的法国高档餐厅,环境极好,消费也很高。 裴渡摸了一下她的脸,“这么下血本,我不答应都说不过去。我订个包厢,叫人来拉小提琴给你听……” 云瞳轻轻捶他,“是我付钱,你悠着点,别让我破产。”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破产?” “对,钱不够付账,把你压在蓝桥当服务员。” “蓝桥可请不起我。” “那我请得起吗?” “嗯,如果你以身相许,倒可以考虑考虑。” …… 裴渡从云瞳的公寓出来,一部黑色的宾利停在他面前。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助理汪棋说:“早上好,裴总。我现在开始报告今天的行程?” 裴渡一手支颊,点了点说:“把晚餐时间空出来,今晚蓝桥包场……算了,只订一个包厢,窗边,可以看到夜景的。挑一束玫瑰花,红色的,花别开得那么大的,不去刺,做好保护。还有玫瑰金的钻石手链,日常款,不用太打眼,五万以内……啧,怎么那么挑剔?还是空一个小时给我,我来挑吧。” 汪棋一一记下,笑眯眯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云小姐这么有兴致。” 裴渡嗤笑:“升职了,芝麻绿豆大的职位,说要请我吃饭,还指定蓝桥。一顿下来,她那点可怜的升职工资估计也飞了。送点东西给她做补偿。女人呢,就是事儿多。” 汪棋眼里飞快闪过一抹诧异。作为一个万能助理,他对老板身边的动向有时比老板还要了解。他不记得云瞳最近有职位变动,不过她考到了注册会计师,勉强说也算是升职,值得庆祝。 他没有自作主张把话说出来。裴渡不喜欢他们管云瞳的事。但五年下来,裴渡对云瞳从最开始的可有可无到现在连挑个礼物都亲自挑,处处照顾云瞳的喜好,这些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裴渡口上说不在意,其实已经很在意了。云瞳在裴渡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他作为助理自然也要高看她一筹。 “女人还是必须哄的。”汪棋中肯说。 裴渡想起今天云瞳难得拉着他撒娇,和他说俏皮话的模样,觉得麻烦一点也可以忍受。这个女人平时就是太自立自强,什么都喜欢自己来,显得他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云瞳的撒娇,裴渡一天都心情很好。 等工作完了,他挑好玫瑰花和礼物,正准备赴云瞳的约,何雪柔的信息发到他的手机上。 柔柔:阿渡,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0 05:26:57~2020-07-11 08:5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吃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熊猫的竹子 22瓶;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三) 何雪柔这次回国只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她实在有些不敢面对聂荣。 如果她诚实一点, 她会承认这段时间是她和聂荣结婚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她和他进行了很深入、很深入的交流,挖掘出彼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她甚至对此乐不思蜀。 但聂氏即将进行破产清算的消息很快打醒了她。她不可能为了一点身体上的欢愉使自己陷入无穷的债务之中。她一辈子都是被家人和男人娇养着的菟丝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担, 让她背债等于叫她去死, 她没有半点偿还能力。她和聂荣只能是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 聂荣再怎样在床上迷惑她都没用。虽然她没有比较的对象,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承认他在床上很棒、很迷人, 能令她合不拢腿, 但要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有这个钱,即使她和裴渡不成,她还不能另找可以媲美牛.郎的小狼狗吗?说不定能比他更好呢? 但这种想法,这种话绝对不能让聂荣知道, 不然她怕她再也出不了房门下不了床。 她只能悄悄溜走, 向裴渡求助。 聂氏都成那样了, 聂荣肯定已经焦头烂额。说不定裴渡付出一点代价就能让他同意和她离婚。到这个时候了, 他不该再绑着她, 拖累她。 下了飞机,她立刻发信息给裴渡, 告诉他, 她回来了。 信息发出去不久,她的手机响起来, 是裴渡。 “阿渡。”何雪柔的声音很轻柔,脆弱、无助, 微微哽咽。 裴渡顿了顿,说:“柔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提前跟我说?聂荣呢?他没陪你一起吗?” 何雪柔说:“阿渡,我一个人回来……走得太匆忙,什么都没带。我现在不方便回何家,你能来机场接我一下吗?” 裴渡皱着眉说:“……好吧,你等等我。” 裴渡挂了电话,汪棋在一边小心说:“裴总,云小姐已经到蓝桥了。” 裴渡揉揉额头说:“柔柔很久没回来了,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她和聂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实在不放心。” 汪棋不吭声。 裴渡扯了扯领带。为了和云瞳约会,他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她难得开口向他要什么,他不想放她鸽子,但那是何雪柔,他从小到大放在心上的女人…… 他打电话给云瞳。电话接通了,他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云瞳笑着说:“裴渡,你到了吗?我今天去逛街,为了今晚的约会特意买了新裙子和新鞋子,嗯……刷你的卡,我的卡留着晚饭付账,不过我用我的卡给你买了礼物,好贵啊,过了今天我一定破产……你快点来啊!” 最后一个“啊”字听得裴渡心口一热,本来打算说不来的话不知怎地变成,“瞳瞳,我临时有点急事,要去机场接个人。我接完人安顿好再过来。你饿了先吃……” “这么急吗?是什么人呢?” “……一个客户。” “嗯,好吧,既然是客户,也是没办法的事。”云瞳雀跃的声音低下来,充满难以掩盖的失望,裴渡仿佛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她还是很善解人意,没有让他为难,“我等你一起吃饭。你不要太晚过来,你胃不好,不要长时间空着肚子,叫汪助理买点吃的给你垫垫……”她絮絮地关心着他。 裴渡突然觉得堵了一口气。挂断电话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死紧,突然用力踢了一下前排的座椅,重重往后一靠,低咒一声。 到了机场,裴渡很快找到何雪柔。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只带了一个手提包,没有带行李箱,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侧脸苍白憔悴。 “柔柔。”裴渡走过去。 何雪柔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转过头站起来,眼睛一亮,“阿渡……”她的笑没有展开,因为她发现裴渡的脸色有些冷峻。虽然他刻意放软了表情,但她依然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裴渡看到她,心里也吃了一惊。两人上一次见面在一个月前,他出差经过,何雪柔约他吃了顿饭,尽一尽地主之谊。他也想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便答应了。当时的何雪一如既往的清冷恬淡,几乎和婚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轻愁,显然婚姻生活依然不尽人意。 但此刻的她,尽管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憔悴,但眼角眉梢多了一点说不出的味道,让裴渡不禁想起每次和云瞳做完后,她躺在他怀里,仰头瞧他的那一眼,那种被开发得彻底的性感妩媚…… 裴渡失神了一瞬。 “阿渡,阿渡!”何雪柔见他看着她失神,仿佛想起什么人,顿时心里铃声大作。 裴渡伸手接过她的手提包,说:“累了吗?你想回家还是去酒店?”这个家指的是聂家。聂家在国内保留了不少房产,聂荣在市内也有别墅,和裴渡的别墅离得不远。 何雪柔说:“我住酒店……对不起,我回来得突然,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没打扰到你吧?” 裴渡说:“没事,我帮你安排。你想在国内待多久?” 何雪柔不说话,裴渡也体贴地不问。 两人上了车,坐在后排,汪棋很自觉地去了副驾位坐,还提前泡好红茶放在后排。 何雪柔喝了一口红茶便放下,平复了一下才低声回答:“我想待在国内,不出去了。我要和聂荣离婚。” 裴渡其实已经有点心理准备,何雪柔婚后的生活不如意,受了许多委屈,聂荣又只顾工作,总忽略她。两人的婚姻会走到尽头并不奇怪。但真的走到这一步,他又有点惊讶:“聂荣同意?” “他不同意。”何雪柔痛苦地摇摇头,“我们已经不相爱了,不应该再绑着彼此,但他不想放手……阿渡,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摇头间露出颈部的一些皮肤,裴渡分明看到上面有零星青紫的痕迹。他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痕迹。他和云瞳做得激烈的时候,云瞳身上也会有这些痕迹。 但何雪柔?清冷保守,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的何雪柔?裴渡完全无法把她和激烈的情.事联系在一起。如果有,也肯定不是她自愿的! 怒火瞬间在脑袋炸开,裴渡手握成拳,咬牙切齿说:“聂荣那混蛋强迫你?” 何雪柔一愣,见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颈项,立刻想到她打定主意悄悄溜走,为了让聂荣失去防备,她走之前还和他做了一晚。那一晚做得激烈,她的皮肤又容易留下痕迹,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消退。 她下意识按住领口。她可没想让裴渡看到这个。心爱的女人身上带着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正常男人都受不了。 但裴渡似乎想岔了。 “没有……我们是夫妻,都是自愿的……”何雪柔含糊说。 在裴渡看来,她是欲盖弥彰。他气得一拳打在车门上,“聂荣这个混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怪不得你想离婚!你就该离婚,他不配拥有你!”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从小到大都稳重优秀的聂荣会做出这种事。他以为他沉稳可靠,能保护何雪柔,给她幸福,而他吊儿郎当,玩心未定,还承担不起家庭的责任,所以他放手,让聂荣娶走何雪柔。没想到时间会令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何雪柔辩解的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说:“真的不是,你不要误会……我和他离婚只是因为我不爱他,无法勉强跟他在一起……” 她这么说,裴渡反而更加对自己的推断深信不疑,冷笑:“他不配得到你的爱。” “阿渡,你帮帮我,我想要自由。我不想再看见他……” 裴渡断然说:“放心,我一定帮你。我不会再让他碰到你一根头发。” 成了!何雪柔心里松了一口气,无声微笑。 裴渡把何雪柔送到相熟的酒店,开了一间总统套房。汪棋已经让酒店方和品牌店送来日常用品和一架子当季款的衣服。 何雪柔拿了衣服,发现架子上有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几句祝福语,落款是品牌方。品牌方对她的称呼却是云小姐。 云小姐。 何雪柔不动声色地把卡片撕了,扔进垃圾桶。她想到她在车上还看到玫瑰花和礼盒,但裴渡没有送给她。 这个澡,她故意洗得很慢。 从浴室出来时,何雪柔的头发披散下来,使得清冷矜贵的仙女无形中多了几分柔软和脆弱。 但裴渡似乎无心欣赏。他斜靠在落地窗边抽烟,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姿势浪荡不羁,眼里却闪过些许烦躁。见何雪柔出来,他立刻直起身说:“柔柔,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聂荣的事,等你休息好再说。” 何雪柔按了按太阳穴,柔柔说:“可能在飞机上着凉了,我的头有点疼,能不能让罗医生过来给我看看?”罗医生是裴家的家庭医生,24小时待命的那种。 “好,我让他过来。” 何雪柔欲言又止。 裴渡问:“怎么了?” 何雪柔很不好意思说:“阿渡,你能陪我看过医生再走吗?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不想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单独待着……”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小声。 裴家离酒店不近,罗医生收拾好赶过来要一个小时左右,再给她看病开药,弄完恐怕到十点了,他再回到云瞳的住处要十一点。云瞳还在等他吃饭……但裴渡想到她颈间的痕迹,压着烦躁说:“当然。” 罗医生给何雪柔看过,说她可能有点着凉才引发头痛,开了药让她多休息。何雪柔道谢了,才放裴渡和罗医生一起离开。 这时已经过了十点。 裴渡上了车,直接去云瞳那里。汪棋一直在等他,跟他低声报告:“云小姐一直在蓝桥等到打烊才走。” 裴渡瞪着他,眼神吃人,“你没告诉她先吃先走吗?” 汪棋不害怕,沉稳地继续报告:“说了,但云小姐一直说再等等,说你也许能赶上……她没有吃任何东西,说没胃口。” 裴渡的心脏紧缩了一下,骂了一句脏话,不可思议说:“她这是存心跟我闹脾气吗?” 汪棋说:“云小姐不一定知道我们一直关注她的动静。”再说,你撒谎说见客户,实际上是见一直和你关系暧.昧不明的何小姐,还待到这么晚。想到云瞳和何雪柔那有几分相似的长相,一旦被云瞳发现,就不是闹脾气那么简单。 裴渡憋着气来到云瞳的住处。上了楼,开门,发现客厅里亮着一盏灯,云瞳披着一件薄披肩蜷在沙发上,看到他回来双眼一亮,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说:“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那么久,我还担心你见客户不顺利,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你吃饭了吗?我做了菜,要不给你热一热?” 裴渡憋着的气瞬间散了。他突然觉得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云瞳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腰,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喝酒了吗?”她翘起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 没有乱七八糟的香味,也不像回来之前刚洗过澡,大概率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但看他这做贼心虚的样子,不用“一个好心人”说,她也猜到他的确去见那个疑似前女友的女人了。 为了见那个女人放她鸽子。云瞳在心里冷笑。 看在他没做对不起她的事的份上,她会给他三次机会。这是第一次,他选择她,没有选择她。 如果有第二次、第三次……裴渡,咱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1 08:53:47~2020-07-12 09:0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云当至致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四) 裴渡吃着云瞳热好的菜。被她这么一提醒,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和何雪柔见面的时候,她没问过他饿不饿,他也没想起问她吃过东西没有。他们的联系一直在另一个层面,何雪柔到哪里都被供着, 没有那么接地气。 云瞳做饭的手艺很好。虽然她有工作, 也有一定的工作能力, 但她也喜欢料理家事,把家里收拾的温馨整洁。和她待在一起, 裴渡最大的感觉是舒服自在。 “你说你傻不傻?我来不了, 你在蓝桥先吃了,想着我就打包回来,就不用亲自动手了。”裴渡嘴上不饶人。他喜欢吃云瞳做的饭,但不喜欢她多做。她那双手多漂亮啊, 雪白纤长, 跟玉雕成似的, 几乎看不到指节, 又柔又软, 都可以去当手模了。他捏上就不想放手,不想她做太多家务把手做粗糙了。平时云瞳也做得不多, 公司有食堂, 伙食不错,和他一起不是在外面吃就是让裴渡请的阿姨过来做。 云瞳支着下巴看他, 眼睛漂亮,眼神温柔:“今晚想做给你吃。” 裴渡没脾气了, 吃完了还主动去洗碗。大少爷从来不做家务,做起来笨手笨脚的,云瞳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粘着他不放,他什么时候洗完的都不知道了。 两人今晚也做.爱。从客厅到浴室再到床上,缠绵悱恻,激.情四.射,快到天亮才偃旗息鼓,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你是怎么了?这胃口跟无底洞似的。”裴渡一下一下抚着云瞳的背,眯着眼享受舒爽过后的余韵,调笑道。她难得这么缠着他,那架势好像要把他榨干一样。 云瞳浑身酸软,懒懒说:“就想试一试你的极限。”开玩笑,前女友都回来求复合了,既然她不打算马上放弃他,给他三次机会做选择,她自己也要努力一下。不把他榨干不是让那个女人有机可乘?她就要他对着那个女人时有心无力。 裴渡一听还得了,翻身重新压住她,认真得近乎咬牙说:“我还没到极限!” 云瞳搂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哥哥,给我,我还要……”她也很累,但她可以躺着承受。 裴渡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硬着头皮继续,喂饱自己的女人。 云瞳再次咬上他的颈侧,细细磨牙,指甲继续刮着他的背,把他刺激得一颤一颤的,更加起劲。但他的动作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有力,分明是强弩之末,只是死要面子强撑着。 云瞳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动,对着天花板无声扯唇,眼神凉凉。她今天调休,即使下不了床也可以在床上休息一天。他最好也给她下不了床。如果硬要下床去见那个女人,就软着腿去吧!石更不起来的男人,她看有哪个女人会喜欢! 两人坚持到最后,云瞳已经累得半昏迷过去了,裴渡还在她体内,连出来的力气都没了。两人乱七八糟地抱在一起睡着了。 但好像才刚合眼,手机铃声便响起来。 云瞳眼睫一颤,瞬间清醒。这是裴渡私人手机的铃声,打进这个号码的电话,裴渡不会不接。她有种直觉,这个电话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裴渡也听到手机响,但整个人困倦到不行,十分不想起来。不过有他私人号码的都是重要的人,不能耽搁。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不情不愿地动起来,难免惊动到云瞳。云瞳动了一下,他下意识按住她,低头亲了一口她的脸颊,低沉说:“继续睡。” 云瞳软软“嗯”了一声,不动了,依然合着眼。 裴渡拿到手机,看到是何雪柔的号码,第一次产生一种被打扰的不悦的感觉。因为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只想倒回床上,搂着云瞳继续睡觉。但他知道不能怪何雪柔,她又不知道他整晚都在干什么,不知道他花了多少精力哄自己的女人,还得任劳任怨,因为他为了她对云瞳说了谎。云瞳对他却一片真心。 他看了床上的云瞳的一眼,走出房间接电话,却差点跌倒,因为脚步虚浮,有点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昨晚……是真的放纵过度了…… 他真的小瞧了云瞳。原来良家妇女也有这么饥渴的时候。 裴渡控制不住想着云瞳,接电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喂,柔柔?” 何雪柔在电话另一端顿了顿,才带了点恐慌与焦急说:“阿渡,聂荣追来了。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见我。” 裴渡顿时收敛心神,冷峻说:“让他来。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好说的。”当初他是怎样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何雪柔的。 何雪柔一想到单独面对聂荣就心虚发憷,她没想到聂荣发现她回国之后会立刻追来,“阿渡,你快点来。” 裴渡说:“我把他的号码给我,我来打电话。你不用理他。” 何雪柔求之不得。 裴渡拿到电话后立刻打给聂荣。 聂荣根本不跟他废话,冷冷说:“我就在何雪柔的酒店楼下,你过来,我们当面说清楚。”然后果断挂电话。 裴渡差点没气死。这个混蛋,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他还比谁都嚣张! 裴渡立刻回房穿衣服梳洗,准备出门。 云瞳已经起来了,穿着深V领的晨褛,颈项和锁骨一片星星点点。她倚在床头看着他,一双修长光洁的腿斜斜交叠在一起,眉目带着慵懒的倦色,性感迷人。 “昨晚我们都没怎么睡,你一定要出去吗?不多休息一会儿?”她叫多了,嗓音沙哑。 如果不是昨晚闹得太凶,此刻弹尽粮绝,裴渡差点被她撩得想压着她再来一发。 裴渡勉强把持住,说:“有点急事。” “还是昨晚那个难缠的客户吗?” “……嗯。” 云瞳很真诚地提议:“他有带女伴吗?不如我也去见见,看能不能帮上忙。” 裴渡瞬间脑补到她和何雪柔面对面的画面,头皮发麻,“不用,她一个人来的。” 云瞳点点头,“那你见完客户早点回来,你还欠我一顿饭。” 裴渡心里有愧,不想再放她鸽子。何雪柔那边还不知要处理多久,“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我约你。你不要再饿着自己等我吃饭。” 云瞳含笑应了。 裴渡取出昨天准备的礼物,“玫瑰花不新鲜了,后补,手链戴上,手伸出来。” 云瞳伸手,裴渡把玫瑰金钻石手链戴在她皓白的手腕上。简单雅致的手链衬得她的手腕越发的白皙纤细,裴渡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手。 “你快去快回,我等你电话。”云瞳勾了勾他的下巴,朝他眨眨眼。 裴渡真有点不想去了。 到了酒店,裴渡在酒店大堂看到衣冠楚楚、从容淡定的聂荣,想到何雪柔颈间的痕迹,差点忍不住一拳挥过去。 聂荣看到他却是十分好笑。裴渡作为男主角,无论身份背景,外表身材都是顶尖级别的。聂荣记忆中的裴渡,潇洒不羁,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十分肆意。他嘴边勾起一抹坏笑,自有无数女人对他前赴后继。 但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裴渡,脚步虚浮,脸色青白,黑眼圈明显,一副刚被妖精吸干净阳气的样子。 聂荣不用想也知道他昨晚是跟谁过的,但他没想到云瞳居然这么能干,把裴渡磋磨成这样——女主好样的! 看裴渡这甘之如饴的小样,他压根儿不知道女朋友对他耍了手段。 不过他都成这个样子,还想着对他动粗?他出半根手指就能摁倒他。 “去房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聂荣睨着裴渡说。 要是满血满蓝状态的裴渡,一定会扑过去和他先打一架。但现在的他是被榨干的他,想动手也有点力不从心。 裴渡声厉内荏地重重哼了一声,率先进电梯。 到了房间,裴渡按门铃,叫何雪柔开门。期间聂荣一直用讽刺鄙视的目光看着他。裴渡被看得火大,趁等开门的档口,恶狠狠瞪了聂荣一眼,“看什么?你看得再多也没我帅。” 聂荣哈了一声:“果然厚脸皮得很,够无耻。” “无耻的是谁?你干的是人事吗?” 何雪柔打开门,看到裴渡和聂荣对峙,一副快要打起来的架势,赶紧道:“你们两个快进来。” 裴渡和聂荣看了她一眼,进去了,聂荣走在最后,顺手关上门。何雪柔被聂荣这一眼看得背脊发凉,不由得缩瑟了一下,肩膊僵硬。 裴渡挡住聂荣的视线,说:“柔柔,你先回房间,我来跟他谈。” “谈什么谈?” 聂荣冷笑一声,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提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裴渡立刻跌在地上,何雪柔倒抽一口冷气,尖叫一声,但见聂荣上前继续对裴渡拳打脚踢,完全不敢过去。 聂荣和裴渡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学的防身术差不多,以前打起来旗鼓相当。但这一次聂荣蓄势已久,裴渡却惨遭女朋友“暗算”,身体疲累,精神不足,想还击都还击不起来,被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 聂荣揍完了,扯扯领带,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何雪柔和裴渡讽刺道:“我和何雪柔还没离婚呢,裴渡你以什么身份代表她跟我谈?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何雪柔和裴渡齐齐脸色一变。 何雪柔是有这个心思,但被还是她老公的聂荣挑明了说,她突然觉得有些承受不住,难堪极了。 裴渡之前根本没这个心思,脱口而出:“别胡说八道!是你对不起柔柔在先,还恶人先告状?” 聂荣玩味道:“我对不起她,她是这样跟你说的?你相信她?” 裴渡说:“亲眼所见,事实摆在眼前。” 聂荣说:“既然如此,废话我不多说。要离婚,可以,裴渡,拿你名下的全部财产来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2 09:09:33~2020-07-13 23:1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甲0A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吃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五) 聂荣话音落下, 裴渡和何雪柔都愣了。何雪柔想扶裴渡起来的动作也停了,盯着聂荣细细咬牙。虽然她想让裴渡帮她摆脱聂荣,必要时付出一点代价作为交换也在所不惜。但要裴渡付出名下的全部财产?这男人是打算把她论斤卖了? 如果裴渡答应,多年打拼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能不肉痛?如果裴渡不答应, 表示在他心里, 她不值这个价? 反正无论答不答应,他们都得难受。 这是聂荣的报复?在她和裴渡之间挑拨离间?还是他想逼裴渡放手, 他还是不想离婚? “凭什么?”裴渡的嘴角被揍破皮, 说话就扯痛伤口,嘶了一声。他简直不敢置信,聂荣居然敢这样狮子开大口。凭什么他们想离婚,他必须奉上全部财产作为代价。虽然他是裴家的小公子, 但他的财产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是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工作挣来的。 聂荣皮笑肉不笑, “裴渡, 我老婆都在你的酒店里了。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裴渡下意识说:“是你对不起柔柔,我才帮她。聂荣, 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发誓会好好对待柔柔,让她幸福。现在是你毁约在先, 我和柔柔一起长大,即使当不了夫妻, 她也像我的妹妹一样。她向我求助,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聂荣说:“是吗?我对不起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何雪柔一眼,看得她心脏怦怦直跳。他话锋一转, 斩钉截铁说:“反正我只有这个条件。要不要答应,随便你们。” “聂荣,你别太过分。你以为我们没有其它解决办法吗?”裴渡不悦道。 聂荣好整以暇说:“我可以慢慢等。不过,既然你们不答应,老婆,我等着你快点回家。”他放肆地扫了何雪柔一眼,用眼睛剥她的衣服。 何雪柔的脸色猛地涨红。两人在床上的某些片段闪过她的脑袋,让她又羞又恼。不然怎么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呢?这一刻她明明恨他恨得要死,被他看一眼又没那么恨了,食髓知味的身体微微发热。 裴渡却误会了,把他的话和眼神当初威胁,愤怒道:“聂荣,你现在只会欺负女人了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聂荣说:“这你得问何雪柔。” 裴渡挣扎着起来想打他,何雪柔连忙按住他,“阿渡,不要。” 其实裴渡脚软,又被聂荣揍了一顿浑身都痛,起不来,为了挽尊,他顺着何雪柔的力度不动了,只恶狠狠瞪着聂荣,“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敢再碰柔柔一根手指头试试看!” 聂荣慢悠悠鼓掌,“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条件,我什么时候离婚,顺便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转身离开,留下裴渡恨恨地捶地,何雪柔垂着眼帘,无限脆弱委屈。 “阿渡,聂荣他存心不让我好过,你不要答应他的条件,让我回到他身边吧。”她红着眼睛,故作坚强说。 裴渡真的想不到聂荣会变成这样,看到何雪柔的眼泪,他不禁有些心疼,毕竟他把她放在心上这么多年。 “我们另外想办法。”想离婚有很多种办法,不一定要按着聂荣的条件走。裴渡名下的全部财产多达十几亿,要全部送出去,不到绝路他都不想这样做。 “没办法,来不及了。聂氏即将破产,聂荣要背负高达数亿美元的债务……所以他想把我卖个好价钱……”何雪柔哀戚地摇头。 裴渡骂道:“无耻!”他是听说过聂氏的情况不太好,但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怪不得聂荣眼睛钻进钱里去了,张口闭口的要钱。但哪个男人出事了不是赶紧让妻儿撇清关系,自己承担一切责任,聂荣却拿自己的妻子换钱。 何雪柔默默垂泪。她想逼裴渡把钱拿出来,赎回她的自由之身。他名下的全部财产当然不少,但只是他名下的,和聂氏相比不值一提。即使没了这些钱,他还是聂家最受宠爱的小公子,他还能把这些损失重新赚回来。如果拖到聂氏破产,她身上背了债务,一切就太迟了。况且,她也想帮聂荣拿到这笔钱。这几年聂荣其实待她不薄,她给他戴绿帽,大难临头一脚踹开他明哲保身,他在裴渡面前也没有把这些明明白白摊开来说,可见他还是爱她,想保住她的,只是他真的需要钱。何雪柔帮他把钱拿到手,两人恩怨两清,一笔勾销。 何雪柔能想清楚裴渡的状况,裴渡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状况。聂荣的条件他不是不能答应,只是答应了会损失惨重。他感到肉痛,也不想让聂荣太得意。但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何雪柔等不起。如果她背负了债务,裴渡帮她还了,付出的价钱一样极大,还解决不了她和聂荣的婚姻。 裴渡喃喃说:“你小时候救过我……”他小时候一直不会游泳,有一次失足掉进水里,是何雪柔救起他。虽然她不救他他也会获救,但他始终记得她第一个抓住他的手。他承这个情。 何雪柔听得微微皱眉。难道他帮她不是因为爱她吗?为什么要拿小时候的救命之恩说事?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和聂荣离婚,避开夫妻共同债务的威胁,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她充满歉意地看着裴渡,伸手扶起他,“我帮你上药。” 裴渡浑身都痛,刚想点头但想到什么,又摇头,“不用了,我去找罗医生。” 他突然变卦的原因,何雪柔靠近他就有所察觉了。刚才聂荣和裴渡一起进来,她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落在聂荣身上,如临大敌,没仔细看裴渡。现在她终于仔细看他了,顿时发现撇开聂荣揍他的皮外伤不谈,他的脸色也够差的,一副疲累过度的样子。他的衣服扣子本来扣到最上面的一颗,和他平时浪荡不羁,扣子只扣一半的风格不大相符。被聂荣揍了一顿后,他的衣领扣子掉了,从他松开的衣领看过去,可以看到他的脖子和锁骨都有吻.痕和抓痕。这些痕迹是怎样来的,何雪柔是过来人,一清二楚。聂荣要她要得狠时,她也会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既是情难自禁,也是故意报复。何雪柔还从裴渡身上的痕迹,感受到一股无声的耀武扬威。对方在用这种方式对她宣示所有权。 而裴渡允许对方在自己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又顶着一张放纵过度,状态不佳的脸,当着她的面被聂荣一面倒地狠揍,脸上也没多少恼色,还费心遮掩,可见,他对对方相当宽容,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至此,何雪柔不得不收起轻视,正视对方的存在。 她知道对方,云瞳,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子,裴渡已经交往五年的女朋友。之前她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即使她已经在裴渡身边待了五年。相反,正因为她的存在,她才确信裴渡始终想着她,才有底气回国找他,逼他为了赎回她的自由之身付出巨大的代价。 因为云瞳长着一张与她相似的脸。裴渡看中她,不过是找一个她的替身。也因为云瞳跟了裴渡五年,依然摸不到他的朋友圈。裴渡有一群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他很重视他们,却没有把云瞳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可见云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等她这个真主回国归位了,她还有什么立足之地?真品和赝品,大家一眼就可以看出差距来。云瞳但凡有半点自尊心,见着她就该羞愧地捂脸遁走,再不出现在裴渡和她面前。 但就是这个替身,让她回国后处处都能看到她的影子,好像她才是女主人,她只是一个客人。她在警告她不要动她的男人。 何雪柔对此嗤之以鼻。勾.引男人这种事,她们各凭本事。能被她勾走的男人就不是她的。 她要解除和聂荣的婚姻关系,不想节外生枝,暂时顾不上儿女情长。等她腾出手来,她再收拾她。 裴渡下定了决心,聂荣又有言在先,再次见面时,两人各自带了律师,谈得飞快,一条一条地过条款。裴渡把名下的全部财产转给聂荣,一共价值十二亿三千万。 何雪柔看着聂荣签完所有转让文件,又立刻签好离婚协议书,心里莫名一空。 她和聂荣毕竟有一段长达五年的婚姻,临到结束又相处得极和谐,使得她差点改变主意不离婚。可惜现实不允许,聂荣自顾不暇,她必须另谋出路。虽然她决定投奔裴渡,把他当第二任婚姻的结婚对象,但要说爱情的成分,她对聂荣比对裴渡还要真心一点。只是,真心不值几亿美元。 聂荣对何雪柔说:“你自由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何雪柔说:“做不成夫妻,我们还是朋友。我祝福你过得好好的。” 聂荣扬扬怀里的文件,平静说:“放心吧,我应付得来。”裴渡给的这笔钱,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何雪柔说:“祝你好运。”聂氏已经没救了,渡过了这次的难关,还有下一次。这是一个无底洞,聂荣必须使劲往里填,她就不奉陪了。 聂荣最后抱了抱她,“再见。” 何雪柔失神了半秒,轻而坚定地推开他,摇摇头不说再见。他爱她就不会想和她再见。因为再见时,很可能就是她和裴渡的婚礼了。 聂荣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对她恶语相向。 这是个好男人。 何雪柔忍不住想,如果他一直强大,一直能护着她,她就不用走到这一步。她只想要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好。 她返身看着裴渡,轻快宣布:“阿渡,我自由了。” 裴渡笑着说:“恭喜你。” 何雪柔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阿渡,我自由了……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作者有话要说:PS:妈妈的伤口愈合得不理想,需要处理。这几天更新时间会比较迟,请大家见谅。 第四十三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六) 裴渡眼神一闪, 抽回手干巴巴说:“柔柔,你在说什么呢?我帮你又不是为了这个……” 何雪柔说:“可我回国、离婚,都是为了你。因为我终于发现,我爱的人不是聂荣, 而是你, 裴渡。” 裴渡恍惚了一下。他从小到大都把何雪柔放在心上, 何雪柔夹在他和聂荣之间左右为难时,他多希望她坚定地选择他, 对他说出她现在说的话。他那些所谓的玩心未定, 成人之美,不过是何雪柔选择嫁给聂荣之后,他安慰自己的挽尊之语。如果何雪柔当时选择他,他又何尝不愿意为她作出改变, 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但她迟了五年才选择他。 裴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他不是她呼之则来, 挥之则去的人, 她才刚离婚。他下意识婉拒道:“柔柔,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还说这个做什么?我现在有女朋友。” 何雪柔说:“阿渡,我知道你那个女朋友。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还拿她搪塞我, 有意思吗?” 裴渡立刻追问:“你知道她?你怎样知道的?你见过她?”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但你和她在一起的原因,要不要把云小姐叫出来, 我们面对面说清楚?” 裴渡想也不想拒绝:“不,她什么都不知道, 别让她知道。” 何雪柔看着他,“不说你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你和她在一起五年,从未和我断过联系。我回国, 和聂荣离婚,你为我倾家荡产在所不惜……阿渡,你真的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你这样,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裴渡不禁哑然。 他从小被家里宠着,做事任意妄为。以前他从不会多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看中长得像何雪柔的云瞳,他就追求她,得到她。名义上她是他的女朋友,但他一直把她藏着掖着,让她在他的圈子默默无闻,地位近乎地下情人。所以何雪柔婚姻不顺向他求助,他二话不说就帮了,从无顾忌。 曾经他自认为坦荡荡,他没有骗云瞳,只是没有向她交代曾经的感情经历,云瞳爱他所以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他没有强迫过她。他帮何雪柔只是看在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他没有插.足过她和聂荣的婚姻。 但如今,聂荣用那种鄙视痛恨的目光看着他,字里行间都在指责他和何雪柔有私情。而何雪柔直接奔着他来,笃定他对她有感情,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她——他确实帮了,甚至把全部财产都赔进去! 所以,这五年来,他真的没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吗? 裴渡回头一看,扪心自问,竟无法理直气壮。谁家竹马能为毫无关系的青梅做到这种程度?说他们之间没猫腻,别说旁人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五年前何雪柔放弃他,投入聂荣的怀抱,可以说是他顺风顺水的人生经历过的最大的挫折。正因为不甘心,他有了云瞳。也正因为不甘心,他才会那样大张旗鼓地帮助何雪柔。他就要她明白,当初她选择聂荣选错了。聂荣不能给她的,他能给。也许正是他的“保证”,才加速了聂荣和何雪柔的婚姻的消亡。 心里隐隐有了明了之后,再细品他对聂荣的愤怒,到底有多少是被污蔑的愤怒,又有多少是被戳中的恼羞成怒?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担当了这么不光彩的角色。他对不起一起长大的兄弟。 裴渡突然像泄了气一样,颓废地往后一靠,“柔柔,对不起……” 何雪柔怔了怔,说:“阿渡,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事到如今,你不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你甘心吗?” 他做了那么多,不就希望她后悔,离开聂荣回到他身边吗?现在一切如他所愿了,他还在犹豫什么? 裴渡离开何雪柔住的酒店之后,下意识地来到云瞳住处的楼下。这几天为了处理聂荣和何雪柔离婚的事宜以及财产转移的问题,他一直和何雪柔待在一起,没有见过云瞳——除了忙之外,他有些不知该怎样面对她。虽然何雪柔直到确定离婚之后才把事情挑明来说,但这期间她对他的亲近信赖已经很明显。他没有很主动地回应她,但也没有十分抗拒她的示好,实在是,这本是他期待已久的结果。他和何雪柔都有些心照不宣。 然而,他还没有和云瞳分手。顶着云瞳男朋友的身份和何雪柔暧.昧不清,以前他和何雪柔相距十万八千里,没有任何感觉,现在何雪柔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这么做等于背叛云瞳。 如果他决定做个人,在和何雪柔正式在一起之前,他应该和云瞳分手,不要再耽搁人家的青春。 云瞳只是何雪柔的替身。何雪柔回来了,云瞳的存在对他来说已经失去意义。但云瞳好歹跟了他五年,对他真心实意,他该给她多少补偿才能对得起她对他的付出? 在他为何雪柔付出了全部财产的当下,这个问题难倒了他。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是他的私人号码。他拿起来一看,是云瞳打进来的。 “喂?”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接了。 云瞳好听的声音说:“我看到你的车了,你怎么不上来?我正在做饭,连你那一份一起做?” 裴渡本来没准备好见她,但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很想见到她,“好,我马上上来。” 他用钥匙打开门,才几天没来,云瞳的住处自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他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云瞳穿着围裙,眉目婉然,看着他含着笑意说:“你来得正好,我做了宫保鸡丁。” 宫保鸡丁是裴渡最喜欢吃的菜之一。不过他的口味怪,不爱吃辣,宫保鸡丁必须做成不辣但又有椒味的。这么多年来,只有云瞳做的宫保鸡丁最合他的胃口。 “怎么突然做起宫保鸡丁?”云瞳嫌他口味怪,不常做这道菜。他事先又没通知她,他会过来。 “大概是心有灵犀,知道今天你会来。”云瞳似真似假说。事实上,自从知道裴渡用名下的全部财产换得何雪柔的离婚之后,她就每顿饭都会做一道宫保鸡丁,看看她做第几次时,他会过来。这是她第三次做。 裴渡沉默了下,勉强说:“这几天比较忙。” 云瞳很体贴说:“我知道你要陪客户。合同签下来了吗?” “……签了。” “那就好,恭喜你。你还没吃饭吧?洗了手过来吃。” “好。” 裴渡进了洗手间,却在洗手盆旁边看到一盒开了封的试剂盒。他本来没在意,但在看清试剂盒上的字后,浑身如坠冰窖!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盒子冲出洗手间,惊愕问:“云瞳,你怀孕了?” 云瞳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裴渡还没看清她就很快掩饰过去,镇静说:“我忘记扔盒子了吗?哎,我最近的记性不太好。” 裴渡不容她闪躲,再一次追问:“你怀孕了?” 云瞳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验一验。”她审视他的脸色,小心说:“我们的保护措施做得那么严密,不会有事的。” 裴渡的脸色不太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按理说,云瞳只是何雪柔的替身,或许他曾经把对何雪柔的爱投射在她身上,但他真正爱的人是何雪柔,不是她。在他和何雪柔即将在一起,弥补五年前的遗憾的当下,云瞳怀孕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但他刚才的心情,是震惊,错愕,在云瞳否认之后,甚至有点难以名状的……失落。 但想一想,他和云瞳在一起五年,同床共枕了无数个夜晚。就是养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何况他们是正经八百的男女朋友关系,平时相处起来亲昵又甜蜜。云瞳很好,他对她产生感情不奇怪,也不可耻。 云瞳只是,无法与他对何雪柔的执着相比。 裴渡看着云瞳对他的隐瞒一无所知的表情,叹了口气:“吃饭吧。” 云瞳笑着拉他的手到餐桌。 裴渡吃了一口云瞳做的宫保鸡丁立刻被那浓烈的辣椒味儿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瞳惊讶地瞪大眼睛,赶紧拍着他的背说:“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裴渡被呛得眼睛都红了,“你、你放了辣椒?” “辣椒?没有啊,你不吃辣,我怎么会放辣椒?”云瞳不信邪,拿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呸呸呸地吐出来,诧异说:“真的放了辣椒!我怎么会放辣椒?”当然是故意放的,为的就是辣死你这个宇宙无敌大混蛋! 虽然你的钱不归我管,但你全部拿去帮另一个女人离婚,你怎么做得出?你还记得我这个正牌女朋友,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差一点点我就想收回给你的三次机会,一脚踹你到千里之外。 辣一辣你以解心头之恨都算轻的。不然我做那么多次宫保鸡丁干什么? 为求逼真,云瞳还钻进厨房找证据,“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两种红辣椒弄混了……我最近的记性真的很不好……”她懊恼得直跺脚,给裴渡又是倒冰水又是顺背。 作者有话要说:PS:谢谢大家啊感谢在2020-07-14 23:18:40~2020-07-15 23: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不是小小的雨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七) 裴渡被辣得够呛, 咳嗽停下来后,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看起来十分可怜。他是真受不了半点辣味。因为是云瞳做的菜,他才毫无防备。要是别人这样整他,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早一脚踹过去了。但现在加害者是云瞳, 她应该不是故意的,正一脸愧疚地看着他, 他又有许多事瞒住她, 面对她时理不直气不壮,想生气自己都得先心虚一下,也无从追究。 “你下次记得……算了,没事。”裴渡想到一旦和她分手, 还不知有没有下次, 心口就是一闷。 云瞳把不辣的菜推到他面前让他吃, 她支着脸颊, 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戳着米饭, 一副没胃口的样子。 “怎么了?”裴渡问。 云瞳垂下眼帘,“刚才做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 虽然这次验到没怀孕, 但措施做得再好也不是百分之百,如果, 我说如果,我怀孕了……”她抬起眼, 泛着亮光的水眸盈盈地看着裴渡,脸上闪动着一丝期盼。 裴渡心里一沉,竟有些痛楚。如果没有何雪柔, 他们在一起五年,感情稳定,相处和谐,确实是时候该讨论未来。云瞳等到现在才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已经是她耐性十足,一直在迁就他。 但他们之间夹着一个何雪柔。分手的话到了嘴边,裴渡又说不出口。尤其她正这么期盼地看着他,想听他向她许诺一个未来。他不忍心伤害她,也舍不得分手。 他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避重就轻说:“等你怀孕了再说。” 云瞳脸色一黯,重新低下头,缓缓说:“到那时,可能就太迟了。我不会做未婚妈妈的……如果,你未来的计划里没有我,就早点和我说。” 裴渡整个人僵住了,“你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有说分手,她倒是先提了?! 云瞳闷闷不乐说:“裴渡,我和你在一起五年了,不是五天。我是你女朋友,但也只是你女朋友。你还想耽搁我多少个五年?如果我们之间没有未来,还要浪费时间吗?趁早散了,我还年轻,还来得及找下一个……我想结婚生孩子,我想有个家……”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了。 这伤感的情绪半真半假,但说的话是她的真实想法。之前她就是爱得太卑微,老觉得高攀了裴渡,不敢对他提任何要求,怕惹他生气,遭他嫌弃。没想到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珍惜保护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一开始根本只是拿她当求而不得的心爱女人的替身,一边和她好,一边还暗搓搓的和人家有夫之妇联系。了解到前因后果的时候,她心态崩了,都想大耳刮子朝他甩过去。 如果不是这五年他真的对她挺好,也感觉到他对她不是没感情,她想努力一把尝试留住他……但随着他的骚操作不断,好像为了那个女人能什么都豁出去,她对留住他越来越没信心。如果裴渡决定和何雪柔在一起,她不可能再和他纠缠不清。 没了裴渡,她一定会有下一段感情。因为自身的经历,对于她来说,结婚生孩子,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是她的梦想。爱情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不那么爱,但能共组家庭,也是可以的。她爱裴渡,但如果彼此最终依然分道扬镳,她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一辈子。她还要把她的爱给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云瞳的眼里写着决绝,她不喜欢拖拖拉拉,她就要逼着裴渡作出选择。 裴渡被她看得胆战心惊,总觉得一个回答不好,他会永远失去她。说不定再见时,她已经嫁给别的男人,还怀上了别的男人的种。 这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的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懂。想到云瞳会躺在别的男人身下,给别的男人绽放原本只有他知道的风情,裴渡就眼睛充血,想鲨人。 他的手和口比脑袋快,他猛地握紧她的手,说:“你别做梦,没有下一个男人。” 云瞳说:“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孩子,一个家?” 裴渡头痛,极度头痛,“你让我想想。” 云瞳说:“我不是在逼你,如果不愿意,你不用勉强自己。无论你作出什么决定,我都可以,只要你说一句话。”当然,如果他决定分手,她不会让他和那个女人好过。 更加确定裴渡对她不是没感情之后,她的心态更稳了。无论怎样,这段感情,他们是互相的,不算错付。 裴渡觉得他已经被逼上梁山。 何雪柔迟迟没有收到裴渡的答复,裴渡还对她避而不见,她就心里有数,猜到是谁在搞鬼了。 很奇异的,虽然她只听说过云瞳,没有见过她,但她就直觉是她。裴渡说云瞳对她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她的替身,她却对此存疑。实在是,她已经不止一次在裴渡身上感觉到云瞳对她的敌意。她更没想到,裴渡拿云瞳当她的替身,却对这个替身上了心,受了她不少影响,甚至威胁到她这个真主在裴渡心目中的地位。 何雪柔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所以她主动找上云瞳。 查出云瞳的工作地点不是一件难事。她在云瞳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坐下,想着怎样和她“偶遇”,但巧的是,不久后云瞳就推开咖啡厅的门进来了。 何雪柔一眼便认出她。她一向自傲于有一张仙气飘飘的脸,所以她十分喜欢照镜子,从不同角度欣赏自己的美貌。她对自己的长相太熟悉了,云瞳的五官与她有五分相似。何雪柔以前听说云瞳的时候就知道她像自己,终于有机会见面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诧异,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她是她父亲的私生女——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母亲把她父亲整治得贴贴服服,她父亲不敢背着她母亲搞花花肠子。 不过除了相貌有五分相似之外,两人的气质迥然不同。何雪柔清冷矜贵,明明嫁过人,做了无数次真正的女人,外表依然宛若少女,眼神清澈似不谙世事。而云瞳温婉柔韧,一看就是良家妇女,并且双商在线,很贤内助的那种。何雪柔是被宠着长大的,不笑时有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云瞳则是习惯性宠人的,令人觉得和蔼可亲。 男人会喜欢哪种类型还真不好说。 因为何雪柔一直盯着云瞳,后者也很快发现她。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火花四.射。这一次是她们俩第一次见面,但感觉并不陌生。不用任何人说,何雪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云瞳知道她,对裴渡的所作所为也一清二楚——她从来没有被蒙在鼓里,一切有迹可循的宣示所有权都是有预谋的。 云瞳在何雪柔对面坐下,近距离地仔细打量她。 何雪柔的容色得天独厚,又仙又纯,男人会被她迷住真的一点都不奇怪。但云瞳想到她在和前夫的婚姻存续期内与裴渡暧.昧不清,这人品不好,外表再美也得打个折扣。裴渡喜欢这样的女人纯属眼瞎。 “云小姐。”何雪柔先开口,“你长得很像我,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我们是亲姐妹。” 云瞳不客气说:“何小姐,我可没有一个会挖妹妹墙角的姐姐。” 何雪柔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想挖也挖不动。不是你的,不用挖,他自己也会走。他爱了我十几年,从懂事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我。” 云瞳说:“但你抛弃了他,嫁给别的男人。你不爱他。” 何雪柔说:“我只是顿悟得太慢。所以想清楚以后,我马上离婚、回国,和他重新开始。” 云瞳说:“是吗?那他向我求婚又是什么回事?他许诺给我一个未来,和我结婚,生孩子。” 何雪柔觉得她很傻很天真,男人的鬼话可信,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她似笑非笑说:“没有见到结婚证,一切都是空谈。我是何家的大小姐,和裴渡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门当户对。他和我在一起,能获益良多。他和你在一起,能得到什么?还是你想被他养在外面,组一个小家。他陪完我之后,有空就上上你那?” 云瞳说:“裴渡不是这种人。”如果他敢动这样的念头,她会告诉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何雪柔说:“他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你这样纠缠他,有意思吗?” 云瞳不甘示弱,“如果你真的那么胜券在握,你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两个女人再次四目相对,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她们都是双商在线的人,都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不外乎就是裴渡放弃一方,选择一方。裴渡做不到,她们便自力更生。 “既然你不肯死心,不愿体体面面地退出,不如我们打个赌?”何雪柔摩挲了一下咖啡杯,抬起眼说。 “……怎样赌?” “我们同时给裴渡打一个电话,叫他亲自去一个地方接我们。看他会接谁的电话,去哪一边。” 云瞳正想着怎样逼裴渡尽快在她和何雪柔之间作出选择,何雪柔的提议正合她意。她可以把这个赌当成给裴渡的第二次机会,看他会怎样选择。 云瞳点头说好。 两个女人行动力都不弱,想做就做。她们没有换地方,直接在咖啡厅打电话,开免提。 两人同时拨号,何雪柔的电话先打通,然后在裴渡还没有接电话前,云瞳的电话也打通了。 等于她们的电话都打进裴渡的手机里,两个号码会在裴渡的手机上交替显示,接下来就看他先接谁的电话。 这一刻,谁都不想输。何雪柔和云瞳表面上从容沉着,实质都悄悄屏住呼吸。 第四十五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八) 不过何雪柔和云瞳的心态不一样。何雪柔笃定裴渡对她的执着, 觉得自己的赢面更大,所以更自信从容。云瞳倒是想相信裴渡对她的感情,但裴渡的表现并不能增强她对他的信心。 嘟——嘟——嘟—— 两人打通了裴渡的电话,但裴渡一直没有接。都知道这是裴渡的私人号码, 他一般会第一时间接电话。现在这种情况, 他避开她们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一直到响了十几声, 快出现提示音自动挂断时,裴渡才按断云瞳的电话, 接起何雪柔的电话。 云瞳一口气梗着, 恶狠狠想:裴渡,你死了。 她脸如沉水,听着裴渡叫了一声“柔柔”——柔柔,呵, 柔柔!真是有够不要脸, 恶心吧啦! 她的嫉妒快具现化了, 何雪柔一边无声勾起得意的笑, 一边说:“阿渡, 我这边发生了一点急事,你能不能马上过来?” “发生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 你过来就知道。” “好吧, 你把定位发给我。” 两人的谈话除了一声令人牙酸的“柔柔”,其它都还算正常。但裴渡挂她的电话, 接何雪柔的电话,又毫不犹豫的答应何雪柔过来帮忙, 在她和何雪柔打赌的当下,她的脸都被打肿了,火辣辣的痛。 正当云瞳难堪得几乎待不下去的时候, 裴渡挂了何雪柔的电话就打给她。 “喂?”云瞳莫得感情出声,眼里冒着火气。 裴渡低声说:“你刚才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你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云瞳忍不住质问,口气很冲。 裴渡顿了顿,有点怂说:“抱歉,按错键了。” 本来在得意的何雪柔:“……” 本来在发火的云瞳:“……” 云瞳打心底里不相信他是按错键。但他这么解释,无异于隔空一巴掌抽到何雪柔脸上——裴渡确实先接了她的电话,但不是故意向着她,而是按错键。她的“胜利”瞬间变成一个笑话。 云瞳的怒气奇迹一般消失了,放软声音说:“我想你了,想见你。你能不能现在来接我下班?”她越来越习得撒娇的精粹。 裴渡好像呼吸一滞,勉强说:“我临时有事,答应了一个朋友去接她,她那边可能出了意外……” “朋友是男是女?我要过去帮忙吗?” “……男的。你忙你的,我处理好事情来接你。” 成了男人,被逼变性的何雪柔:“……” 云瞳瞥了她一眼,说:“今晚你能过来吗?我煮酒酿丸子给你做宵夜。”裴渡怕辣嗜甜,但没几人知道他这个口味。在外面吃饭用餐就更加注意了,裴渡觉得爱吃甜食有损他的男人气概,不会在外面暴露属性。有时看着他明明很想吃但就是吃不到,感觉怪可怜的。他把这个“弱点”告诉她,她就时不时做点心投喂他,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好。”裴渡也想她了。 “那今晚见。” “你回家一路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给你打电话你都挂断。” “都说了是按错键。我也是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下次不会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随意,带着情侣间特有的默契和亲昵,直接在何雪柔面前秀了一波恩爱。 何雪柔沉着脸,蹙起眉。虽然之前已经猜到裴渡对云瞳这个替身产生了感情,但她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相处的,就像普通情侣一样自然,没半点尴尬别扭,直接把她这个旁观者隔绝在外。听裴渡的口气,他根本没准备和云瞳分手。那她算什么?之前裴渡不是这样的,他明明已经默认和她在一起,弥补五年前她另嫁他人的遗憾。 云瞳挂断电话,看着何雪柔讽刺道:“怎么样?这次打赌谁赢了?” 何雪柔说:“其实我不介意裴渡把你养在外面,权当消遣。”她选择裴渡作为再嫁的对象,看中的是裴家的稳健发展。如果裴渡能一直对她忠诚专情固然最好,如果不能,只要他能保证她和她以后的孩子在聂家的地位,她会对他在外面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既然裴渡对云瞳有感情,与其强硬地迫使他们分手,让裴渡一直惦记,不如允许他们在一起,只是见不得光而已——反正云瞳的存在一直也见不得光。 云瞳听得怒火中烧,“我不是任何人的消遣。何小姐,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不要脸。” 何雪柔冷笑:“如果你那么要脸,做替身就该有做替身的自觉,该下台了就不要再蹦跶,小心摔着了磕掉牙齿。” 云瞳反唇相讥:“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输给替身的感觉怎么样?” 何雪柔的脸彻底板起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敢不敢和我再赌一局?” “赌什么?你说。” “赌……” 当晚裴渡见到云瞳时,很快察觉到她不大对劲。虽然言行举止还是很温婉大体,但她偶尔扫向他的目光,让他背脊发凉。 不过云瞳没有再提结婚的事,令他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他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何雪柔是他从年少到现在的执念,云瞳和他有一起走过的五年,两个女人都想嫁给他,和他组建家庭。本来裴渡的意思很明确,云瞳是何雪柔的替身,她没有何雪柔这个真主那么重要。他会放弃她,和她分手。但真到分手的时候,裴渡面对云瞳完全开不了口。他不想云瞳认识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 裴渡一时无法做出选择,只能采用拖字诀。但何雪柔和云瞳都在无声地逼他。他不想见她们,不想接她们的电话,但这样耍无赖,对解决问题没有一点帮助。所以他还是接了何雪柔的电话,按掉云瞳的电话,因为他对她心存愧疚,招架不住她。 裴渡去接何雪柔才知道她去了看心理医生。医生诊断她患有轻度忧郁症,有转为中度的风险。她的病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非常需要身边人的关爱和照顾,不能受刺激。不然,她很有可能会出现轻生的情况。 从某一个程度来说,何雪柔是被裴渡吸引回国的。他为了让她顺利离婚,花了十二个亿。现在她生病了,他要照顾她,更不会离开她的身边。 裴渡仿佛听到他和云瞳分手的倒计时。 但看着云瞳,他依然什么都说不出口,甚至在她拉他上床时,他的身体都比脑袋诚实。 到顶点的时候,云瞳搂着裴渡的脖子,动情说:“老公,我们要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PS:这章有点卡,先这么多感谢在2020-07-16 23:53:15~2020-07-18 00:2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熙 5瓶;商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九) “老公, 我们要个孩子吧。” 听到这句话,本来热血贲张的裴渡,迅速萎了……吓的…… 裴渡的变化,两人都感觉到, 正亲密交缠的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可怕的尴尬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等云瞳反应过来他这是怎么了, 脸色变得史无前例的黑,想一脚把他踹下床。但裴渡想退出来时, 她又夹紧他, 眯起眼睛逼供,“裴渡,你是什么意思?之前答应我结婚生孩子都是骗我的?” 命根子在人家手上,裴渡又被撩得来劲了, 又爽又害怕, 求生欲满满地说:“没有……我我只是, 嗯……有些惊讶……”以前他在云瞳面前还挺傲, 但自从何雪柔回国, 他瞒着她和何雪柔来往之后,他对着她越来越怂。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云瞳想到何雪柔那居高临下的嘴脸, 磨着他, 阴恻恻说:“如果我怀孕了,你和我结婚。” 如果两人是正常的状态, 裴渡一定会抗议,他们什么时候说好了?他只说会考虑。但这一刻他们处于密不可分的状态, 正是裴渡的理智最薄弱,感情最浓烈的时候。 想到两人共同孕育的孩子,他心口一热, 脱口而出:“对,如果你怀孕了,我和你结婚……” 他骗人的话说得多了,云瞳已经不相信他,呛声道:“那你给我孩子啊!”真有诚意就别用套,给她一个孩子啊! 自从知道他一开始把她当成何雪柔的替身之后,她对他是越来越直白大胆。 裴渡被她刺激得头脑发热,真就如她所愿,给她孩子,还一连给了三次。 事后两人不约而同后悔死了。 裴渡想的是,如果云瞳真的怀孕了,他肯定要负责的。他和云瞳结婚了,何雪柔怎么办?他要怎样给她交代? 云瞳想的是,现在裴渡还和何雪柔纠缠不清,她用孩子绑住裴渡,或许能赢,但后患无穷。再说,她的孩子,应该在父母的期待和许多人的祝福之下诞生,怎么能成为挽留一段感情的工具? 但后悔了也不能说。 她问了他给了,好像谁先说后悔,谁先背叛这段感情,之前说得信誓旦旦的对未来的期许都是假的。 裴渡破罐子破摔,“给个机会吧,看能不能怀上。” 云瞳内心震动。她是知道他情况的,如果不是更偏向何雪柔,想和她提分手,他怎么会在她面前放低姿态?不就因为做了错事,心虚吗? 但现在他却说,给个机会。 如果她怀上了,他就放弃何雪柔,和她在一起?他作不出选择,所以让老天来选? 云瞳不自觉按住腹部,若有所思。 离开云瞳的住处后,何雪柔的信息发到他的手机上,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裴渡惦记她的病情,犹豫了一下便去了。没想到何雪柔一看到他,原本唇角微弯,如冰雪融化一般澄澈的笑容瞬间没了,眼眶一红,眼泪淌下来,一副深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模样。 “你又去了她那里……你还没和她分手……阿渡,我该怎么办?”清冷绝尘的仙女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坠下凡尘。 “我、柔柔,她是我的女朋友……”如果云瞳怀孕,等于决定了他的去向。裴渡不自觉偏向她。 “所以?所以我不该打扰你们。对,我不该打扰你们,我走。”何雪柔一脸哀莫大于心死,转身去收拾行李。 “你到哪里去?”裴渡想到她的病和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哪里放心?这些天他和她待在一起,除了他,她根本没有其他可以帮到她的朋友。 “我回何家。”何雪柔抹着眼泪说。 但何家人完全不把她当亲人,只当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他们不知道聂氏的具体情况,知道她和聂荣离婚,只以为聂荣厌倦了她不要她。她成了弃妇,他们就骂骂咧咧,没个好脸,直到他看不过眼站出来,他们才变了脸色。以为他们在一起,何家人的态度才有了转变。那一张张贪婪的嘴脸,他惊讶自己这么多年才发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何雪柔还能养成这么清冷澄澈,不染尘埃的性子,实在难得。 裴渡不知道,其实何家人一直是这样的嘴脸,有用朝前,无用靠后,亲生不亲生的都一样。而何雪柔自小就生得极好,又早慧沉静,既得大人喜欢,又惹得一大堆小男孩围着她团团转,何家自然重点培养她。她长大后能嫁进聂家固然有聂荣爱她的原因,但也是何家百般经营的结果。这桩联婚给何家带来了数之不尽的好处。何雪柔也因为何家的贪婪而颇受一些聂家人的诟病。但她向裴渡哭诉的时候,没有说何家的贪婪,只说何家的衰落,聂家的仗势欺人。一直捂住何家人的真面目,直到现在她需要裴渡的怜惜,才让他知道。 裴渡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回何家。如果何家人知道她和他没在一起,不但会把所有错怪罪到她头上,还会尽快为她找下家,在她还年轻美貌的时候压榨她的所有剩余价值。 “你也不要我了,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何雪柔心灰意冷说:“我无路可走,怎么样都可以……” 裴渡想到忧郁症严重了是会自杀的,顿时头皮发麻。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做不到置之不理,好说歹说才把她哄得平静一点。 何雪柔伤心地扑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阿渡,你别离开我……就这一段时间,让我度过这个难关……” 裴渡的手抬了抬,最终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抱住她,仰首看着天花板无声叹息。这都是他作的孽,自作自受。 云瞳本来还在为裴渡的承诺心生波澜,犹豫着要不要搏一搏,看能不能怀上。没想到裴渡才离开没多久,她就收到“一个好心人”发来的信息。 “一个好心人”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风格,话不多,人狠。 信息只有两张图片。 一张是裴渡和何雪柔拥抱在一起。一张是他们在亲吻。裴渡身上还穿着他今早离开她的床后穿上的衣服。 云瞳气炸肺,平时那么有修养的她,狠狠把手机摔在地上! 裴渡,你死了!透透的! 但下一秒,她又心疼地奔过去把手机捡起来。这手机是公司配的,很高档,摔坏了她不但要赔还要解释。 为了个狗男人,不值得!他不配她为他摔坏公司的手机! 还给他生孩子呢?生块叉烧都嫌难嚼费牙。 云瞳利索地拿起包包出门。虽然昨晚她是安全期,但为了保险起见,买药去! 作者有话要说:PS:不好意思迟更了,还有点短小。我调整调整。发红包补偿一下大家~~~谢谢支持!感谢在2020-07-18 00:22:00~2020-07-19 09: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筠笙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九) 云瞳气得狠了, 真想立刻和裴渡分手,让他想爱谁想陪谁就去,不要再在她面前做戏。 但冷静下来之后,她再看“一个好心人”发给她的照片, 裴渡和何雪柔拥抱在一起的照片倒是很真切, 但裴渡的手虚虚放着, 连碰都没碰到何雪柔一下。而那张亲吻的照片,两人连眼睛都没闭上, 在对视, 仔细看其实没吻上,只是借位拍的,虽然他们靠得太近令云瞳生气,但不一定说明裴渡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云瞳发信息给“一个好心人”。 云瞳:照片是你拍?为了告诉我裴渡和何雪柔在一起了, 让我知难而退? 一个好心人:哦?这么快冷静下来了。还以为你会立刻和裴渡分手。 任何女人看到这种照片都不可能冷静。云瞳也差点信了, 差点一时冲动和裴渡说分手。但裴渡固然是个狗男人, 会说谎骗她, 可有些原则性的问题, 他还是有点坚持的。只有他下定决心和何雪柔在一起,他才会碰她。碰了何雪柔之后, 他就会和她分手, 不再碰她。这是这段日子下来,云瞳得出的结论。即使这个结论不可靠, 她也得衡量裴渡的体能问题。如果他每次上她的床,那么不经撩又那么卖力(好像怕她嫌弃他不行)之后还有力气爬其他女人的床, 她就认栽了。何雪柔那副清高矫情得要死的样子也不像能放下身段讨好个被人用透了的男人。 如果聂荣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握着她的手感叹:知音! 何雪柔在床上可不是死鱼又慢热吗?明明想要得要死也是直挺挺躺他身边等他主动,她才“勉为其难”配合一下, 不把她逼得受不住都不肯放开一点。以裴渡那傲娇的脾气,能伺候得了她才奇怪。偏偏这两人还多多少少觉得他们可以拧在一起。 聂荣决定亲手打醒他们。 他化身做“一个好心人”联系上云瞳。云瞳是女主角,不明替身的真相时是温婉体贴的良家妇女,爱裴渡爱得掏心掏肺,把自己放得很低,所以被裴渡这个混蛋骗得团团转,到真相大白时伤心欲绝。现在她提前知道了真相,心态变了,一个人就搅得裴渡方寸大乱,何雪柔好好的盘算,如今却不得不靠装病才能留住裴渡。 云瞳相信“一个好心人”告诉她的真相,但从来不认为他是好人。他告诉她真相不是真的好心,而是对裴渡和何雪柔不怀好意,借着她来妨碍他们。恰好,云瞳需要他给的真相,她不想再被蒙在鼓里。而且因为她想争取一下裴渡,不把他拱手让人,所以她不得不按着他所期待的方向走。 云瞳:你到底是谁?照片是假的? 一个好心人:你对裴渡影响力非凡,他没有和何雪柔在一起,但何雪柔没有死心。发这些照片是为了告诉你,她非常、非常地努力。 这又是一个云瞳难以拒绝接收“一个好心人”的信息的原因。在这一场两女争一男的战争中,何雪柔是真主,她是替身,前者本该占尽优势,“一个好心人”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裴渡爱她,在乎她,只要她努力挽留,她不一定会输给何雪柔。云瞳爱裴渡,所以她忍不住相信,也竭尽所有努力。尤其是当她仔细观察裴渡的反应的时候,他好像真的很在乎她,对她有感情,更印证了“一个好心人”的话的真实性,使得她更加无法放弃。 比如现在,因为“一个好心人”的话,她对何雪柔简直升起熊熊怒火。 怎么这个女人就这么不要脸,总缠着她的男朋友,她未来的孩子爸不放呢?当她是死的吗? 于是裴渡就遭殃了。 一边是因为忧郁症情绪有些不稳定,需要他在旁边看着的何雪柔,一边是温言软语说想他的云瞳,两边都需要他。裴渡劈成两半都不够用。 最后反而是云瞳更胜一筹。因为何雪柔不敢装病装得太过分,现在装成这样,不错,裴渡是心软,放不下她,但她的“病情”也阻止了他对她更进一步,甚至使得他对待她更加小心翼翼,保持距离。所以何雪柔不得不在他的陪伴下“病”好一点。但裴渡见她有所好转,自然要回去云瞳那里。云瞳那里可没有一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病人,只有好饭好菜,如花的笑靥和温香软玉,令人流连忘返。 但每次裴渡去完云瞳那里,再见何雪柔时,她的病情又开始反复,因为她觉得云瞳抢走了裴渡,令她变得无依无靠。她没有安全感,又开始抑郁。 裴渡知道这个症结所在,也知道何雪柔处于治疗的关键时刻,他应该暂时放下云瞳,等何雪柔先治好她的病再把这一团麻乱理清楚。 但云瞳那么期待他们的将来,自从他说了她怀孕他们就结婚之后,她似乎已经认定了他们一定会有孩子,一定会结婚。她把他当成未婚夫看待,除了男朋友,还是唯一的亲人,对他更信任,更亲密,完全敞开了自己。这样的她,令裴渡觉得耳目一新又倍感怜惜,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从他决定让云瞳生孩子的那一刻起,其实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向她。 所以云瞳那么温温柔柔地说一句:“你的工作做完了吗?快回来吃饭。我等你。” 裴渡就管不住自己的脚,顶着何雪柔幽怨的目光头也不回离开。次日再来看她,又为自己刺激到她病情的行为感到愧疚。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云瞳要出差半个月,外派查账,裴渡两头跑的焦头烂额的情况才消停下来,专心待在何雪柔身边陪她治病。 何雪柔的“病”因此而迅速好起来。刚好时间到了她生日,她决定办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亲戚朋友出席,而裴渡则作为她的男伴出席。 裴渡自然答应。 何雪柔回国之后一直住在酒店,深居简出。既然她打算留在国内发展,她就需要一个机会重新复出,回到原来的交际圈。裴渡无疑是最佳的引路人。无论作为哥哥还是恋人的身份陪伴何雪柔出席,都能告诉所有人,何雪柔有裴渡撑腰,不容轻侮。这也是裴渡最后能为她做的。 何雪柔知道裴渡在她和云瞳之间最终选择了云瞳。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让一直以来觉得自己稳赢的她宛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为了裴渡回国,未来的计划都绕着裴渡展开,怎么能允许他从自己的手掌心逃脱? 她给云瞳发信息:我们再打一个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9 09:56:54~2020-07-21 02:4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上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筠笙箫、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十一) 裴渡坐在沙发上, 双腿交叠,腿上摊着一本杂志,但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今天是何雪柔的生日宴,他陪她过来沙龙做造型, 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裴渡身边的女性亲友, 除了云瞳都是这副德性, 他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不耐烦, 他知道该怎样打发时间。可是刚才云瞳的一条信息搅乱了他的心神。 云瞳出差, 在外地工作忙,每天都要加班查账,裴渡找她只会打扰她的工作,拖慢进度, 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只用信息联系, 聊几句便互道晚安结束。不知是不是裴渡多心, 总觉得出差在外的云瞳对他冷淡多了, 一点都不像在本市时那么粘着他, 想着他。裴渡瞒住她关于何雪柔的事,老觉得心虚气短, 见她冷淡心里就不踏实, 时时惦记着她。 眼看她回来的时间快到了,裴渡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云瞳告诉他, 她已经回来几天了,因为觉得身体不舒服, 所以请了假待在家里休息。 裴渡很吃惊,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云瞳说:“你不是忙着陪客户吗?我不想打扰你。要不,你现在过来陪我?” 但今天裴渡偏偏走不开, 尤其是这个时间点,何雪柔的生日宴都快开始了。来宾有一大半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来的。如果他不出现,何雪柔会下不了台。这是他想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不能搞砸。 裴渡只好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让罗医生去给你看看?” 云瞳说:“我都生病了,你还不能来陪陪我吗?你怎么做人家男朋友的?” 云瞳做了他女朋友五年,一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虽然最近变得会撒娇了一点,但还是很明白事理,绝不会打扰他的“工作”。这是第一次这么不依不饶。裴渡以为这是生病的缘故,不但不生气,还更加温柔耐心地说:“我不是要陪客户吗?陪完客户,我过来陪你……” 他还没说完,云瞳就直接挂了电话。生气的意思很明显。 这小脾气是越养越大了。裴渡既无奈,又莫名有点骄傲。云瞳不理他,他还是打电话给罗医生请他跑一趟。以前他也让罗医生给云瞳看过病。 罗医生答应了,他又发信息给云瞳告诉她,嘱咐她好好休息,他陪完客户之后会尽快过来云云。 云瞳一直没回复。裴渡的信息石沉大海。云瞳从来没有这样和他闹过,裴渡有种不好的预感,使得他坐立不安,整个人心不在焉。 这时何雪柔做好造型出来了。经过精心打扮的她美得宛如仙女下凡,举手抬足像从油画里走出来似的。所到之处,看着她的人都不禁失神,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但她谁都没看,提着裙摆直直向裴渡走过去,满心满眼都是他。 裴渡也看着她,失神了。但他的失神不是被惊艳到,而是看着她这副很爱他的模样,想起云瞳。他在何雪柔身上看到云瞳的影子,不禁更挂心云瞳了。 她为什么还不回复他?罗医生给她看病了吗?她的病会不会很严重? 何雪柔误会了他的失神是因为她,嘴角微扬,柔声道:“阿渡,我好了,可以出发。” 裴渡的手机滴滴滴响起,他立刻拿起来看。 罗医生:云小姐不在家。保安说她出去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裴渡立刻皱起眉。他让罗医生先回去,然后发信息给云瞳,问她在哪里,他让司机去接她。 云瞳依然不回。裴渡打电话给她,发现她关机了。他又打电话给云瞳的老板,他一个朋友的朋友。 云瞳的老板比他还惊讶:“云瞳已经辞职了,她说已经和你商量过的。”他表示云瞳出差前就递了辞职信,这次出差是为了交接工作,回来后正式离职。云瞳的老板话里话外全是惋惜,他很认可云瞳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但他以为云瞳辞职是为了和裴渡结婚,嫁给裴渡后当然是做阔太贵妇了,没必要再劳心劳力地工作,所以他也只能放行,不敢挽留未来的裴家少奶奶。 裴渡的脑袋“嗡”的一声! 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云瞳什么都没跟他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何雪柔见他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挽住他的胳膊说:“阿渡,我们该走了。虞章他们已经到了,正在等我们呢!”虞章他们是裴渡的发小,其实也和何雪柔从小玩到大。不过何雪柔从小到大都是公主,是仙女,架子端得足足的,只有对着聂荣和裴渡时才有个好脸。所以他们和何雪柔有交情,却不算熟。云瞳长得像何雪柔,是裴渡找的何雪柔的替身,在他们的圈子里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如今何雪柔离婚归来,与裴渡再续前缘,大家不管存了什么心,都想亲眼见证。 “云瞳那边有点不好,我……”裴渡烦躁地皱起眉。 “她这么大还不会照顾自己吗?”何雪柔不高兴说:“无论你想干什么,先陪我过了今晚再说。大家都在等着呢!” 裴渡沉默着被她拉走。云瞳出门了,又不接他的电话,他去她的住处也是扑个空,无济于事。不如等她气消一点,自己回来。她总要回家的。 何雪柔的生日宴办得体面,直接包了酒店的一个大厅,请的都是同辈的亲戚朋友。众人看到她亲密地挽着裴渡的手臂进来,都觉眼前一亮。何雪柔的容色在圈子里的千金闺秀中是顶尖的,浓妆淡抹总相宜。与高大英俊的裴渡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两人虽然没有公布如今的关系,但裴渡一副愿意为何雪柔撑腰的架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裴家如日中天,看在裴渡的面子上,大家对何雪柔的态度异常的好。 何雪柔终于再次享受到被羡慕妒忌恨又被众星拱月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她更加确信自己抛弃聂荣来找裴渡的决定再对不过。 两人正相携着与朋友聊天,裴渡终于收到云瞳的电话。他告罪了一声,走进安静的休息室里接电话。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回家了吗?还有没有感到不舒服?”电话一接通,裴渡立刻如跑连珠地追问。他担心了她大半日! “裴渡,恭喜你,你要做爸爸了。”云瞳的声音轻轻巧巧地传来,像一个惊雷,炸得裴渡魂飞魄散。他还来不及品味这个消息带给他的情绪变化,云瞳的下一句话,立刻令他如坠冰窖。 她说:“你的‘客户’,何雪柔何小姐的生日宴,还没有结束吗?” 作者有话要说:PS:抱歉抱歉,这几天实在焦头烂额,各种往医院跑,看伤口开证明报保险追施主,简直了…… 第四十九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十二) 裴渡第一个反应是:云瞳知道何雪柔!她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她知道多少, 知道多久? 他有太多的问题,但全梗在喉咙间,一时竟不敢问出口。 云瞳却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冷冰冰说:“从何雪柔回国开始, 我就知道。我知道我是何雪柔的替身, 你得不到她, 所以找上我。你一直在骗我。” 她指责的语气并不激烈,却像一把刀, 直直插入他的心口, 叫他有苦难言。那些他刻意隐瞒,不想让云瞳知道的事,全都揭开了遮羞布,把他这段时间左右摇摆的心思放在阳光下。想到他每次口口声声说陪“客户”, 云瞳的所有体谅, 简直是一个莫大的讥讽。 知道所有真相的云瞳, 到底是用什么心情来看他, 还和他滚到一张床上? 云瞳继续在他心上扎刀子, “知道你一直在我和她之间犹豫,所以我竭尽所能挽回你……我一直在等你向我坦白。但你都在干什么?” 裴渡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段时间云瞳变了, 以前她对他总有几分小心翼翼, 患得患失,不敢对他大小声, 不敢对他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现在却放开了, 会对他撒娇,发脾气,会要求他, 粘着他痴缠他,魅力全开,令他对她越来越喜爱怜惜,越来越没抵抗能力。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挽留他…… 这一刻,裴渡真的觉得愧疚了,在云瞳付出的努力面前,感到无地自容,连声音都哽住了,“瞳瞳,我……你听我解释……” 云瞳打断他说:“不用解释。我只要你在我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和孩子现在站在中心医院门口,一个小时内,你能赶到,我们在一起,你和何雪柔断绝关系。如果你赶不到,那代表我和孩子加起来的份量都比不上何雪柔,我认输。我们分手,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不能要它,进手术室。” 裴渡瞳孔收缩,蹭地站直,着急说:“瞳瞳,你听我解释,别冲动……” 云瞳果断挂电话。 裴渡低咒一声,想也没想往外跑。 早就悄悄跟上他,听到他和云瞳所有对话的何雪柔立刻挡在他面前,红着眼哀求说:“阿渡,别去,留下来陪我,求你……” 裴渡说:“柔柔,让开,你听到云瞳在说什么,我不能让她出事!” “那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出事吗?”何雪柔举起刀片抵在手腕上,凄楚地盯着他,“我只有你了,你不能再丢下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裴渡死死瞪着她的手腕,脸色铁青,“柔柔,别做傻事。” “你爱我,也爱她,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因为爱我才会爱上她。她只是我的替身!你对她只是一时迷惑,根本不是真的爱她!你只是需要我和她其中一个为你做出选择!”何雪柔一字一顿说:“阿渡,你到底明不明白?从我回国离婚,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开始,你就选择了我,背叛了她。她不会原谅你的欺骗和隐瞒,不会和你在一起。什么孩子手术的,她只是在骗你!” 裴渡看着何雪柔执着的眼神,突然想狠狠甩自己一巴掌。这些年他在云瞳和何雪柔之间的摇摆,让云瞳患得患失,也让何雪柔把他当成唯一的浮木紧紧抓住,不肯放他离开。 他真的做错了! 裴渡绷着脸,狠下心不看何雪柔,举步越过她往外走。云瞳和孩子都在等他,他不能让他们发生任何意外。至于何雪柔说云瞳骗他的话,他压根儿没听进去。外面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他赌以何雪柔爱面子的程度,她下不了手…… 身后传来一声痛呼,裴渡猛地回头,看到何雪柔的手腕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冒出来…… “阿渡,留下来,不然,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 裴渡赶到中心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他冲进医院把医院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云瞳,正急得上火,然后透过窗户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医院中心花园的长凳上。 裴渡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气喘吁吁。云瞳穿着常服,没有穿着病号服。她抬头看着他,脸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你……没事?”裴渡上下打量她。 云瞳说:“你迟到了。” 裴渡说:“何雪柔用自杀威胁我……” “所以,还是她比较重要。她的命比我和孩子加起来的命还重要。” “你没有孩子,你只是和何雪柔打赌,耍着我玩,看我会选哪边!”裴渡脸色变黑。他真的想赶过来的,但何雪柔拿出了她和云瞳的聊天记录,告诉他一切都是打赌,是骗局,是云瞳为了报复他的欺骗故意骗他的。他来不来,云瞳都会安然无恙,但他来了,何雪柔会立刻自杀。她是和云瞳打了赌,但为了留住他连命都不要,却是真的。 云瞳状似明白地点点头,“所以你相信她,不相信我。” 裴渡恼道:“你本来就在骗我。你用孩子来威胁我!” 云瞳冷漠说:“那没什么好说,分手吧。” 裴渡一愣,伸手拉住她的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瞳甩开他的手,“分手。” 裴渡说:“瞳瞳,我不想分手,我是喜欢你的……” 云瞳说:“那何雪柔呢?你打算怎样处置她?她为了你命都不要。” 裴渡烦躁说:“她只是生病了,一时想不开,等她的病好了……” “如果她是骗你的呢?她根本没病,故意装病只是为了留住你。” “不是的,她看了医生,情绪很不稳定,还闹自杀,她从来不会这样……她需要妥善的治疗。等她的病好了,我们的一切会恢复正常。” “如果她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要缠着你一辈子呢?” “不会的……”这句话连裴渡自己都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云瞳了然说:“分手吧,裴渡,我自动退出,不夹在你和她之间。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干脆利落一点。” 裴渡哑口无言。经过今晚这一出,他不可能丢下何雪柔不管。没有他,她真的会死的。云瞳却毫发无损。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瞳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没脸在这个时候挽留她。一切等他理清和何雪柔的关系再说。 裴渡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走出医院,一部黑色的加长型林肯停在他面前。 车窗落下,露出聂荣冷峻沉稳的侧脸。 “裴渡,上车。”聂荣下巴点了点。 裴渡对这个家.暴何雪柔,辜负何雪柔还利用她卖钱的前兄弟满腔怒火,不屑一顾。 “裴渡,我没有对不起何雪柔,你想不想看一看证据?” 裴渡顿住了。 聂荣扬了扬手里的平板,“就上车看一眼。” 裴渡上车了,看着聂荣的目光写着:我看你还怎样狡辩。 但他万万没想到聂荣给他看的是他和何雪柔的爱情动作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3 03:12:00~2020-07-26 17:3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很想很想很平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很想很想很平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十三) 聂荣给裴渡看的爱情动作片是关于他和何雪柔的一段录像。 前面是静音的。晚上九点, 聂荣在书房敲着电脑工作,何雪柔穿着一身保守的睡衣,拿了一杯牛奶进来。聂荣停下手,接过牛奶放在桌上, 对何雪柔不知说了什么, 何雪柔瞬间满脸通红, 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聂荣含笑看着她的背影,也不再做事, 把电脑关起来, 手指点着桌面若有所思,好像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何雪柔把书房门推开一条缝,在那里探头探脑。 聂荣说话, 她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地进来, 拉了拉他的衣袖, 示意他跟她走。聂荣摇头, 她立刻不高兴地抿嘴, 继续拉。聂荣站起身,拦腰抱起她把她放在书桌上。她不明所以, 呆呆看着他。聂荣开始扯她的衣服, 她花容失色,捶着他的肩指指门口, 大概意思是回房间,不在书房做。但被聂荣揉了几下, 她开始软了,推拒的手变成搂住他的脖子,脸色粉红, 眼神娇媚…… 之后屏幕黑掉了,但有声音传出。 那些娇.喘、呻.吟,男女在床上特有的浪言浪语,听得裴渡恨不得闭目装死。这激烈的程度,比他和云瞳在一起时也不遑多让了。 聂荣的声音幽幽响起:“你看她是我强迫的样子吗?” 哪里强迫?分明是半遮半露,欲拒还迎。 虽然录像里的何雪柔长了一张和何雪柔一模一样的脸,但裴渡还是忍不住怀疑她是何雪柔的双胞胎姐妹。他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灵动,小女儿娇态尽显,甚至在情.事上称得上放.浪的何雪柔。即使她现在放下身段来纠缠他,还以死相逼,她的姿态依然是收敛的,保持着美丽和优雅的风度。 “这不是真的?你找了个像柔柔的人来演她?”裴渡刚在云瞳那里受了打击,他算是为了何雪柔放弃云瞳的……他拒绝相信连何雪柔都在骗他。 “我没有强迫过何雪柔。我们之间甚至称得上两情双悦。她踹掉我是因为聂家要倒了,她不想跟着我背债吃苦。”聂荣淡淡说:“你可以不相信,但你可以试试看。” 聂荣丢下这一句,就把裴渡赶下车。裴渡被甩了一脸汽车尾气,脸如沉水,他很想相信何雪柔,但证据摆在眼前,聂荣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要查何雪柔其实不难。何家近几年提起来全靠聂家,聂家自顾不暇,何家也越来越没落,裴家却是如日中天。只是之前裴渡根本没想过何雪柔会骗他——或者她在聂荣的事上确实没骗他,是他一厢情愿地认定聂荣对她家.暴,辜负了她,她一直都是否认的,只是态度太模糊,更加深了他的误会。 但现在他怀疑了,找人一查,果然查出何雪柔根本没生病。她的病是装的,给了心理医生钱和医生串通好。 裴渡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看到调查结果那一刻的心情。 他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了人,看错了从小一起长大,救过他的命,对他相当照顾的青梅。如果何雪柔故意骗他生病,是因为爱他,想留住他,不让云瞳抢走他,那么,虽然手段卑鄙了一点,但她对他起码真心实意,他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不至于觉得为了一个骗子放弃云瞳的自己蠢得无以复加。但如果何雪柔回头找他的原因真的如聂荣所说,只是她嫌贫爱富,为了重新找一张长期饭票供她继续养尊处优,挥霍无度…… 裴渡以工作忙为由拒绝和何雪柔见面。何雪柔知道他和云瞳终于分了手,以裴渡的性格不可能缠着云瞳不放,他也不可能放着她不管,所以见好就收,没有不依不饶,继续逼人。 生日宴当晚的事最终只有裴渡和何雪柔两个人知道,没有闹大。裴渡妥协,留了下来,叫医生给何雪柔包扎伤口。何雪柔坚持要继续过生日宴,长手套一戴遮住伤口,便挽着裴渡的手臂走完全场。 生日宴之后,何雪柔恢复了交际,昔日的塑料姐妹闺蜜纷纷找上门。这些塑料姐妹闺蜜大多已经嫁为人.妇。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她们婚后的际遇各不相同,有人光鲜亮丽有人黯然落寞,何雪柔挑着高规格的应邀。 然后她听到两个消息。一个消息是裴渡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家里闹翻,被聂家赶出家门,扬言要断绝关系(说到此处大家都有意无意侧目何雪柔)。另一个消息是聂家的继承人聂荣带着资本回国,宣布聂氏的事业重心回归国内,而他的父亲和最近爆出来的私生子女则留在国外,其中一个私生子和一个私生女还即将面临审判。聂荣和父亲彻底闹翻,在事业上做了切割,并且在回国后迅速站稳了脚跟。 这两个消息令塑料姐妹闺蜜看何雪柔的目光十分意味深长,看好戏的成分浓浓的。 何雪柔离婚归国,裴渡当局者迷,一心只以为她受了欺负,对她十分同情怜惜,一马当先地为她出头。但同为女人又消息灵通知道聂氏大厦将倾的塑料姐妹闺蜜直觉地嗅到不一样的味道。这可不是见风声不对,蹬了前夫回头找昔日的爱慕者做退路吗?昔日的仙女走下神坛,原来也是一个白莲花心机.婊,叫她们感到兴奋又心有戚戚然。女人没本事可不就得依靠男人吗?何雪柔第二春还能找个比以前更好的,她们鄙视她的同时也觉得羡慕妒忌。裴渡往她身边一站,她们也只有讨好她的份儿。谁让裴渡家世太硬呢? 如今何雪柔被蹬掉的前夫绝地翻身,新攀上的退路却被赶出家门,陷入困境。何雪柔的选择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然而何雪柔没心情管她们看不看戏,她被聂荣绝地翻身的消息惊住了! 这怎么可能? 聂荣对家庭很有责任心,很有担当。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何雪柔做他老婆时乐得依靠他,但他不止对她好,他对家族对父母也很好,甚至对聂父在外的私生子女借着聂氏的名头做生意,也睁一眼闭一眼,很有以一人之力为全族全家撑起一片天的架势。所以在聂家出事时,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反而会迎难而上,一力承担。 何雪柔就是看准这一点才离开他。她可不想被他拖累进一个泥沼里。她对他有几分好感,但对聂家的其他人却半点好感都欠奉。她不会因为对他的那点好感为聂家牺牲。 聂荣被聂家捆绑,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但她听到什么?聂荣和聂父断绝关系,回国发展迅速翻身?他居然舍得抛弃那些拖后腿的家人? 而裴渡和家里闹翻了,被赶出家门?为什么? 何雪柔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开始有点着急想见裴渡。 作者有话要说:PS:这章留言发红包 第五十一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十四) 这次裴渡没有再推托, 过来见何雪柔。 几天不见,裴渡胡茬邋遢,眼底青黑,一脸憔悴, 好像过得极不顺心一样。 “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何雪柔关心问。 裴渡这几天过得焦头烂额。因为云瞳不见了。自从和他分手那晚开始, 她辞了职, 搬离了原来的住处,留下了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 不知去了哪里。她一个弱女子, 无亲无故的,手头上除了他送的东西根本没什么钱财,她还不要,孑然一身离开, 他怎么放心得下?他一直在找她。但她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似的找不到。他问过她所有认识的人,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裴渡急得快疯了, 差点报警。但聂荣一条信息把他钉在原地—— 聂荣:云小姐在我这里, 她不想见你。为了帮何雪柔离婚,你付出了名下所有财产。为了云瞳, 你愿意付出多少? 裴渡简直不敢置信。云瞳居然认识聂荣?他们俩怎么会认识?认识多久?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难怪云瞳会知道何雪柔, 对他和何雪柔的动向那么了解,原来都是聂荣在背后搞鬼! 裴渡终于找到真相了, 但没奖,甚至头痛极了。因为聂荣的信息说明云瞳知道他为了何雪柔付出了名下所有财产。当时他帮何雪柔的时候没想太多, 钱没了,他可以挣回来,何雪柔的人生却不该被婚约拖累。但对于云瞳来说, 这无疑又是他爱何雪柔的一大证明。换作是他,也不相信他和何雪柔是清白的。如此,即使他日后想挽回云瞳也困难重重。 而聂荣这个混蛋通过何雪柔敲了他一笔还不够,还想继续用云瞳敲诈他! 这是一道送命式的选择题!! 如果这次他为云瞳付出的价码比他为何雪柔付出的名下所有财产少,云瞳会怎么想他?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如何雪柔? 这就很要命了!裴渡心里都透了一股凉气。 找不到云瞳,聂荣等着他开出价码,裴渡焦头烂额。但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对何雪柔说出实情。 “没事,只是工作有点不顺。”裴渡揉着紧皱的眉心。云瞳到底跑哪里去了?聂荣根本就是在利用她,她平时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就和他搅和在一起呢?聂荣和何雪柔结婚之后在国外定居,过了五年才再回来都是五年之后,云瞳和聂荣根本接触不到,无从认识。还是聂荣为了何雪柔查他,顺便查出了云瞳?这件事他到底策划了多久? 这种事情脱离掌握的感觉相当糟糕。 何雪柔看到他这副神思不属的样子,误会了。裴渡一向桀骜不羁,意气风发,什么时候见过他露出这么颓废的表情?这“工作有点不顺”看来不是一星半点。她对塑料姐妹闺蜜们传给她的消息不禁信了几分。 她不禁继续打听:“你一向工作顺利,这次是怎么了?” 裴渡定定看着她,“你没听说吗?我被赶出家门。为了让你顺利离婚,我倾家荡产,但家里并不认可我的选择。” 何雪柔说:“伯父伯母那么疼你,怎么会一直生你的气?”这就是她那么大方地让聂荣拿走裴渡的财产的原因。裴渡失去的只是自己名下的东西,聂家里属于他的那一份才是大头。 裴渡问:“在你看来,我是要依靠家里的人吗?” 何雪柔立刻说:“当然不是,你本身就很能干,看你这几年把事业做得这么大。” 裴渡点点头,“对,所以我不在乎。我不会依靠家里,我靠我自己。” 何雪柔淡笑:“我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 裴渡说:“对,我们一起面对。毕竟,我爸妈是因为不认可你才把我赶出家门。” 何雪柔笑容微窒。她不知道还有这个原因。她以为裴父裴母只是不赞同裴渡把名下的所有财产送人,却没想到他们反对的是她这个人。她并没有得罪过他们,甚至在和聂荣结婚前,裴父裴母对她的态度一直十分亲切。以裴渡的性格,只要是他坚持要的人,裴父裴母只能让步,所以她从来不认为长辈的反对会是阻力。 没想到裴父裴母不愿接纳她,甚至不惜把裴渡赶出家门。 “我会努力让他们改观的。”何雪柔轻声说。既然裴渡已经和云瞳分手了,就应该做好了和她在一起的准备。 裴渡说:“我们一起让他们改观。” 何雪柔含笑点头,说:“好。” 裴渡说:“柔柔,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现在身无分文,变穷光蛋了。” 何雪柔一顿,惊讶地看着他。 裴渡说:“我记得你那里还有点钱,我想收购一个公司先玩玩。” 玩玩? 何雪柔高冷的表情差一点裂了。聂荣从裴渡手上挖走了二十个亿,给她的离婚赡养费才一个亿。她理亏在前,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吭声。这笔钱是她最后的底牌。她曾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裴渡不要她,她又不想受何家摆布再嫁人,就只能用这笔钱度过余生。 现在裴渡却问她借钱来玩玩? 拿她的保命钱? 何雪柔说不出话。 裴渡从她的沉默里品味出不情愿,眼睛眯起,“柔柔,我为你付出了二十个亿。” 何雪柔当然知道,所以才不敢吭声。慷他人之慨的事,谁不会做?裴渡想得到她,难道她不值二十个亿? 他是裴家的小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扔出二十个亿都不怕,因为背后有裴家撑腰,随时再来二十个亿不是问题。但她的一个亿,用完就用完了,只要她不听话,何家不会给她任何东西。她无依无靠,怎么能与裴渡相比? 何雪柔软和说:“阿渡,你想收购哪家公司?我手上只有这么一点钱,拿来压箱底,用完就没有了。不能试着找银行贷款……”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裴渡不高兴说:“你放心,我做过的生意,稳挣不赔。”他一副被小瞧了的不满样子。 那是因为你是裴家的小少爷!何雪柔好悬没有这样怼回去。以前背靠着聂氏的招牌,又有父母兄姐保驾护航,他当然可以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但现在他已经被赶出家门,还不知道裴父裴母对他的惩治力度有多大。万一他们决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出手打压他,那他立刻就变得寸步难行,即使公司收购成功,所有的努力也将打水漂。 他受了打击,一旦后悔了,妥协了,抛下她就能回到裴家,继续当他金尊玉贵的裴家小公子,她却人财两失,一无所有。 叫她怎么敢赌? 她不敢赌,裴渡却觉得他为她倾尽所有,现在他落难,难道她不应该鼎力相助吗?他有能力,又不会亏待他,她为什么不信任他? 两人谈不拢,自然不欢而散。 裴渡拂袖而去,出来了,脸上愤怒的表情像假的一样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嘲。 虽然聂荣说何雪柔欺骗他,利用他,只把他当长期饭票,根本一点都不爱他,说得有理有据,令他都忍不住产生怀疑,但他心底深处还是拒绝相信的,毕竟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失去了云瞳。他自问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何雪柔对他是真心的,他好歹还能有点安慰。 然而不是,何雪柔可谓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阐释得明明白白。他们还不是夫妻呢,她一门心思已经想着自保,那为她倾尽所有的他呢? 即使没有聂荣提醒,他心里没有怀疑。以何雪柔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一旦暴露,他们就已经走不下去。 他却一味沉浸在曾经的求而不得终于失而复得的隐秘心思中,为了圆曾经的一个梦,不断和何雪柔产生牵扯,对两人之间的性格差异视而不见。他本该早就看出何雪柔的虚假,却心甘情愿受蒙蔽。 自作孽,不可活。 他想要他的云瞳…… 但云瞳在聂荣手里。 裴渡知道聂荣一定会狮子开大口,趁火打劫,但想找到云瞳的迫切心情占据上风,他迟疑再三,还是决定给聂荣打电话。反正他现在是穷光蛋,他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比他名下的全部财产更重要。 聂荣提了一个令他怫然变色的条件。裴渡无法答应,气得挂断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又后悔了,赶紧又打过去。 “你提的这个条件,瞳瞳知道吗?”裴渡忍不住感到委屈。 “她知道,而且因为你没有一口答应,她很生气,决定再加一个条件,那就是,即使你答应了我之前提的条件,你也要等一年才能见到她。” “……她根本不想见我,是不是?” “你说呢?” 裴渡抹抹脸,满心挫败,但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这是他自找的。云瞳虽然提出了苛刻的条件惩罚他,但只要他完成了,他还能见到她,重新追回她。 “我答应你。”他沉重说。 作者有话要说:PS:抱歉了。这段时间妈妈出事,我白天要跑医院跑保险,照顾病人,晚上要照顾孩子,等孩子睡了才有时间码字,连续熬夜熬到身体不适,被家人禁止碰电脑。T_T只能每天偷偷摸摸写一点,够一章了就发上来…… 第五十二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十五) 何雪柔很烦恼。 自从和裴渡因为钱的问题闹得不欢而散之后, 裴渡完全不理她,打电话挂断,发信息不回,一副要等她低头认错, 乖乖把钱奉上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问题是, 这点钱是何雪柔的底线, 她不可能随便拿出来给裴渡祸霍,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后悔了, 丢下她不管不问? 明明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为了她都能把名下的二十亿散尽,但哪怕如此,他任意妄为,唯我独尊的性格却不能为了她稍微改变一点点, 让步一下, 而是一不高兴, 一言不合就好像能散伙, 一点都不可惜他曾经为她付出的代价, 也不顾及彼此之间的感情。 这样任性妄为的行事风格,叫她怎么放心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他? 想当初, 她选择嫁给聂荣而不是裴渡, 何尝不是因为他不够稳重,不够有担当, 永远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缘故?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敢嫁?没想到五年过去了, 裴渡还是一点都没变。 何雪柔一惯也是被宠着的,遇上一个比她更被宠坏的男人真是生气又无奈。但她好不容易从云瞳手里抢过裴渡,裴渡也实在有利用价值, 她自然不想轻易放弃他,但钱是不可能给的,她也不可能先向裴渡低头,谁先低头谁先输,这个道理她懂。男人是不能惯着的。 她没有理睬裴渡,只是转头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上,这些朋友都是她和裴渡共同的朋友。通过他们,她能把她的状况传给裴渡知道。她只希望裴渡能心软,毕竟他现在只有她了,不是吗? 她的容貌生得好,高冷女.神.的名头加上裴渡意中人的身份,在这些朋友中间还是相当吃得开。他们也乐意和她来往,捧着她。何雪柔很享受这种感觉。从小到大,她都喜欢做公主,高高在上,最尊贵,最耀眼。 但裴渡那边还没有进展,有一天她和朋友约在会所里玩,却碰上聂荣。 何雪柔对于碰上聂荣早有心理准备。聂荣回国发展,和他们又是同一个圈子的,连玩乐的地点都差不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双方不可能一直避开。而且他和她是前夫前妻,裴渡又是他的好兄弟,和她是青梅竹马,三角关系复杂,不知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裴家反对她和裴渡的事,这恐怕是原因之一。裴家和聂家的交情可比与何家好多了。聂家落难,裴家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默许了聂荣卷走裴渡的钱,态度可见一斑。这也是她后来才慢慢琢磨出来的。不然,以裴家的如日中天和聂家的颓势,聂荣拿了裴渡二十亿,裴家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这个认知令何雪柔有些受打击。在裴家和聂家的交情面前,她这个米虫一般的何家大小姐的份量太微不足道。如今她唯一寄望的反而是裴渡能任性到底,想要她就一定要得到,不顾家人反对。那样她才有胜算。 至于聂荣,对她来说,他已经是一个陌生人。她不会再理会他。 何雪柔想象过她和聂荣再次相遇的情景。那画面应该是这样的:聂荣定定看着她,她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看过去,但只看一眼,便平静地转开脸,装作不认识他。而他还一直看着她,直到两人擦肩而过,形同陌路,他备受打击,转身望看她,却只看到她头也不回的背影。 但现实却是,何雪柔先看到他,然后脚像钉在地上,眼神凝固,看着他,抿起唇,脸色迅速变得难看。 而聂荣,根本没看到她。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头发有些凌乱,素来沉稳的形象多了几分轻松落拓,嘴角还勾起一抹笑,看起来有几分坏。他一手撑在墙上,正低头与一个女人说话。 那个女人衣着轻薄,性感美艳,靠在墙上抬头看着他,眼神挑逗,一只手点在他胸前,暗示性地画着圈圈,身子有意无意地贴上去。 聂荣突然勾住她的下巴,微微俯身吻上去。那个女人立刻勾住他的脖子回吻,一条腿抬高挂在他身上,聂荣便抓住她不安分的腿,把她举高压在墙上。 两人吻得火花四溅,肢体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令人毫不怀疑,他们的下一步会到床上去。 何雪柔看得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闷得她想放声尖叫,尤其是聂荣吻着别的女人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往她的方向一扫——他看到了她,眼里却毫无波动,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很快又收回目光,专心致意继续吻着怀里的女人。那一刻,一向极为注重仪态的何雪柔想冲过去甩聂荣两巴掌! 她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才没有动,但目光死死盯着聂荣,恨不得把他看穿一个洞。 一个法式长吻结束后,聂荣毫无顾忌地搂住美艳女人进包厢,头也不回,没再看何雪柔一眼。 何雪柔气得手握成拳,快要爆.炸了。 “柔柔……”何雪柔这次同行的女伴和她有一点真感情,担忧地拉了拉何雪柔。她可知道一点何雪柔和聂荣裴渡之间的瓜葛。现在何雪柔靠裴渡在外行走,不该再和聂荣扯上关系。 何雪柔觉得她的脑子被驴踢了,但控制不住自己,问:“那个女人是谁?”她出国多年,远离国内的圈子,如今人脉不比当年,有些人认不出。 女伴很无奈,但在何雪柔的坚持下,还是帮她查了,“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一个新晋的十八线小明星。聂大哥不如以前了,连这种女人都看得上。”她踩了聂荣一下,隐晦地劝何雪柔不要管。 何雪柔也知道自己不该管。聂荣把她当陌生人,她又有了裴渡,把裴渡当目标,这样再好不过,一别两欢,从此婚姻嫁娶各不相干。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把她弄走。”语气不是一般的深恶痛绝。 何家再日落西山,何雪柔作为何家的大小姐,这点能力还是有的。甚至不用她出手,她的女伴先帮她处理了。女伴的叔叔就是会所的股东之一。 何雪柔也不知道自己坚决要弄走这个十八线小明星是为什么。尤其在她知道聂荣在会所开了房,房卡给了这小明星一张,接下来的事不言自明之后,她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但她已经和聂荣离婚,她找了裴渡,聂荣找其他女人也很正常。这种事她阻止得了一次,阻止不了第二次。甚至在她和聂荣离婚之后,聂荣可能已经找了不少女人,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一层,何雪柔只觉得心口堵得更难受了。 ——聂荣怎么可以这样?他不是深爱她吗?失去她之后,难道他不该一直思念她,终生不再碰别的女人,不再娶吗?他怎么能一转头就找上别的女人? 何雪柔越想越生气。和聂荣结婚的五年间,他除了工作忙,陪她的时间不多,其他方面可谓对她千依百顺。作为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稳重专一,负责任,有担当,谁不羡慕妒忌嫁了他的她? 连她明哲保身要离婚,移情别恋裴渡,他都不曾对她恶语相向。她是真的被他宠坏了。 她愤怒了,堵气了,不想忍,就想骂他,对他发泄。 已经气得失去理智的何雪柔表情清冷,站在聂荣的房间门口,用力按响门铃,双手抱胸准备兴师问罪。 门打开了,聂荣扯着领带,慵懒不悦道:“怎么拖那么久才上来?”然后,不由分说一手拉住何雪柔的手臂进来,“嘭”一声关上门! 何雪柔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懵了懵之后就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布满龙舌兰的味道。 聂荣会品酒,最喜欢喝龙舌兰,但他的性格沉稳克制,喝酒只是品,几乎从不会喝醉,以他的身份,别人也不会强灌他。现在他落魄了,要重新起家,连一般应酬都要喝成这样吗? 就愣神了这么一会儿,聂荣已经把她甩到床上,压了下来,无比熟练地扯开她的衣服,手伸了进来。 久违的肌肤相贴令何雪柔浑身一震,身子几乎条件反射一般软下来。她这副身子太熟悉聂荣,被他伺弄得敏感无比。自离婚后,她没有和男人亲近过,本来没有渴求,但被他一碰,像是所有细胞到激活了,瘙痒麻痹的感觉涌上心头,竟是如此的想念。 但这个发展显然超出她的预期。察觉到聂荣已经解开皮带,她勉强撑起虚软的身子,开始挣扎,“聂荣,住手!看清楚我是谁!” 想到聂荣醉得根本认不出她,随便一个女人都能拉上床,她心里又愤怒又委屈又难受,推拒的动作更激烈了。 聂荣不耐烦说:“行了,何雪柔,听话一点,别每次都装模作样,口是心非……”他的声音低沉暧.昧,低垂着眼看着她,目光深邃迷人。何雪柔被他看得满脸通红,就像一只被捏住要害的猫,呜咽一声,浑身发软,眼尾发红。 他知道她是何雪柔,不是别人,所以他才这样对她…… 有了这个认知,何雪柔像受了蛊惑一样,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挣扎,变得柔顺配合。两人的默契还在,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何雪柔彻底放开自己,沉浸其中,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承受的压力都释放出来,只觉得身心舒畅。 哦,她是如此地想念这种感觉!和裴渡在一起的时候,她完全没有类似的冲动,一切都只是做戏。 聂荣要了她两次,都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何雪柔以为他心里对她有气借机发泄,而且这样比以前的温柔体贴别有一番滋味,她受得住就没放在心上。 但两次结束后,聂荣抽身离去,倒在一边闭着眼睛说:“支票在桌上,拿了出去,别留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PS:我、我默默发红包…… 第五十三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十六) 何雪柔懵了懵, 然后反应过来他醉得根本没认出她,只是把别的女人都叫成她的名字,然后使劲折腾。 她瞬间气得浑身发抖! 他、他怎么可以叫着她的名字去抱其他女人??!! 在她不知道的其他时候,他到底对多少女人干过这种事? 何雪柔眼前模糊一片。她狠狠抹一下眼睛, 使劲揪过被单挡在胸前, 磕磕绊绊地下床, 找到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就拧开盖子,整瓶倒在聂荣头上。 “搞什么?”聂荣低骂一声, 猛地起身, 一抹脸把水抹开。 他重新睁开眼睛,就看到何雪柔一手捏着被单,一手拿着矿泉水瓶,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 何雪柔, 你怎么会在这里?”聂荣吃惊问。 何雪柔更生气了。他真的没认出她!所以, 是别的女人也可以, 他都抱得下去! “你混蛋!”何雪柔扬起手要甩他巴掌。 聂荣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手, 挑着眉说:“我做什么了?我才想问,我点的女人可不是你, 你怎样混进来的?原来那个女人呢?” “你放开我!”何雪柔挣扎, “你不要脸!是个女人都能上,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扔!” 聂荣好整以暇说:“何小姐, 我们离婚了,你管得着吗?”他上下打量何雪柔, 被单都挡不住她一身冰肌玉骨,他的笑容顿时带了一丝邪气,“不如我们拍个照, 让裴渡看看?” 何雪柔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今晚的事是一个意外,是你拉着我不放手……明明是你的错,你还想揪着不放,拆散我和裴渡?”今晚她是昏头了,可她没想过因此而放弃裴渡。 这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聂荣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又觉得不出所料,耸耸肩说:“随便你,反正现在戴绿帽的不是我。”他松开何雪柔的手,冷淡说:“你可以走了。” 何雪柔有些受不住他的态度,“你这样对我,就这么算了?” 聂荣说:“不然呢?我有强迫过你吗?刚才不是挺乐意的?一直缠着我不放。” 何雪柔涨红脸反驳:“谁缠着你不放?是你压着我不让我走。” 聂荣说:“我没认出你。何雪柔,我们已经离婚了。” 何雪柔说:“所以这就是你离婚之后的品味,一个小明星?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上你的床?”虽然他把别的女人叫成她的名字好像显示出他心里还有她,但她一点都不高兴。她觉得聂荣脏了,恨不得把他洗干净。 “是呀,不是连你都上赶着吗?”聂荣讽刺道,“何雪柔,你管得太宽了。” 何雪柔语塞,好半晌才说:“离婚了我们就不能是朋友吗?我就不能关心你吗?”她眼眶一红,“无论如何,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人,我总希望你过得好……”她捏着被单擦眼睛,仿佛不经意似的,被单往下滑,露出越来越多肌肤。 说了那么多,她一直没有急着穿上衣服。 聂荣的眼神变得幽深,“何雪柔,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吗?” “离婚时你拿裴渡的二十亿,是我劝他给的。”何雪柔说:“我知道你想东山再起,我可以介绍一些朋友给你……” “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何雪柔深深看着他,“找个正正经经的好女人再婚,别委屈自己,好不好?” 何雪柔说这些话的姿态,轻声细语,楚楚动人,一字一句全是情真意切,饶是最坚硬的钢铁,都要被她软化成绕指柔。 但早看清她是个什么人的聂荣当时没有相信她,后来裴渡看到这一幕的录像,也没有相信她。 这已经不是裴渡第一次看到聂荣和何雪柔这种掐头掐尾的动作片。但相比于第一次看到时的震惊憋屈羞耻,现在裴渡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还能冷静点评:“她知道自己对你还有影响力,她在色.诱你。” 作为高门大户里备受宠爱的公子哥儿,这招数裴渡见多了。何雪柔的表现算不上多高明,但她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的招数都用在对她有感情的男人身上,因为有感情因素影响,他们往往会受到蒙蔽。 裴渡曾经是受害者,现在他清醒了。他斜眼看着聂荣,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虽然他之前掉进何雪柔的坑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如今总算跳了出来,问题是,聂荣也清醒,也清楚了何雪柔的为人,可他似乎打算留在坑里不出来。 明知何雪柔不是好女人依然心意不改,裴渡也不知道该祝福他还是同情他。鉴于被他捏着云瞳威胁而做了这辈子最委屈的事,裴渡的心态是幸灾乐祸居多。 “她也这样色.诱过你?”聂荣轻飘飘问。 裴渡差点被呛死,连忙摇头解释:“当然没有!我没有碰过她,她也没有碰过我!”他现在可不敢得罪聂荣,“其实她还是爱你的。”何雪柔立的冰清玉洁的仙女人设,可半点都不随便。他为她花了二十亿,得到什么?但她对着聂荣就不介意宽衣解带。而且她一看到聂荣和别的女人亲热就炸,吃醋吃得失去理智,而他和云瞳前一晚翻云覆雨,后一天带着满身欢.爱的痕迹出现在她面前,她都能忍。妒忌和独占欲,才是爱情真正的模式。 “她没有放弃你。”聂荣说。 裴渡点头苦笑:“是呀,都这样了,还想两边吊着,左右逢源。”他帮了她这么多,还在亲朋好友面前走了一个过场,和她之间没有情侣之实,却有了情侣之名。她和聂荣上了床,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是意外,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他瞒得死死的。另一边又借着这个意外,重新和聂荣搭上线,重拾旧爱。她是在权衡靠向哪一个比较划算吧! 即使她爱聂荣,但能打动她的永远只有利益。 裴渡真的非常非常想念云瞳。他好后悔,当初他的脑子到底进了多少水,才会被何雪柔耍得团团转,还为了她放弃云瞳。 偏偏聂荣杵在中间,他想报复一下她都不行。而且真算起来,何雪柔骗得了他也是怪他自己蠢,他还不屑和一个弱女子计较。 聂荣大概猜到他的想法,只想说,希望他一直保持下去。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因为何雪柔到底失去了什么。他以为只要云瞳肯见他,他认个错,说几句哄人的话就能把以前的事翻篇,重新和她在一起。 而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裴渡的聂荣只能说一句:最毒妇人心。 第五十四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十七) 水月轩是市内新建的高档住宅区, 位于市中心的东侧,价格不菲又不至于令人负担不起,是商场新贵的心头好。 聂荣除了要把聂氏在国内的产业整合起来,自己还另外建了一家新公司。这家新公司叫Combo, 主营直播视频, 网络游戏, 手机游戏等娱乐项目,聂荣不管事, 只是挂名总裁, 真正负责管理的另有其人,身份成谜,但自Combo成立之后,业绩蒸蒸日上, 聂荣赚了个盘满钵满。昔日金字塔顶端的贵公子落魄后东山再起, 威风不减当年。 聂荣的办公室在市中心的CBD区, 他在水月轩买了两层楼, 是最顶的两层, 顶层空着,自住下一层, 因为他不喜欢顶层也不喜欢有人在头顶上走动。 这一天聂荣下班回来, 打开门,何雪柔穿着围裙迎出来, 为他接过公事包。她做了西餐,牛排和沙拉都做得很好吃。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打算依附男人, 嫁进比何家更高的豪门享受荣华富贵的女人,何雪柔除了顶尖的美貌,贤妻良母所需要的一切技能她都有, 只是因为一直有人宠着,极少用。以前她和聂荣是夫妻时,一年到尾做饭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头。现在她要讨好聂荣,倒是经常做。 “怎么又下来了?不是说不用你做饭吗?”聂荣语气平淡。 自从之前的“意外”之后,两人又重新有了联系。一开始何雪柔还想两头吊着,权衡一下裴渡和聂荣谁更好,没想到裴渡直接玩起失踪,裴家对他的行踪讳莫如深,但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再提什么赶他出门的话。 裴渡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裴家赶出家门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本来不被家族祝福的感情很难有好结果,但裴小公子的受宠和任性霸道同样有名,好几次他和家里闹矛盾,最终都以家里让步平息。所以即使裴家反对,大家对何雪柔还是相当客气。但裴渡失联之后,大家看何雪柔的眼神就变了。 何雪柔当机立断,解释她和裴渡只是好朋友。这也是她的高明之处。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裴渡的人,但她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这种关系。巧的是,裴渡也一样,只说过何雪柔是他的好朋友。 虽然这解释听起来是借口,但因为实在没抓到把柄,谁也说不出什么,不过何雪柔之前受过的优待不可避免地没有了。何雪柔早有预料,心里难受是自然的,但她在确定无法挽回裴渡之后立刻改弦易辙,重新回头找聂荣。 她以没有地方为由,租借了聂荣在水月轩买的楼层,住进顶楼。聂荣很快答应了。这让她更加确定聂荣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能发生关系,何雪柔就有机会挽回他。尽管聂荣的态度始终有些冷淡,但她犯错在先,也只能受着,并且加倍讨好他。 只是她和聂荣结婚多年,在那段婚约关系中,她都处于主导地位,聂荣爱她,她更爱的却是他的身份代表的一切,所以能平静坦然地接受他的讨好宠爱。换作以前,她难得为他下厨一次,聂荣不知多高兴,会送很多礼物回馈她,现在她常常为他做饭,他的反应却如此冷淡。 何雪柔眼里泛起朦胧的水光,柔声说:“我在这里闲着也没事,就做了。”她没有说得太刻意。即使理亏在先,她也不能太上赶着,只把关心的意思含蓄传递了。 之前她温言软语说几句,聂荣拗不过她就算了,她做的饭他都会吃。但这一次,聂荣没有接受,而是说:“你真的不用再做了。” 何雪柔一愣,“为什么?” 聂荣平静说:“我要再婚了。” 宛如平地一道雷在何雪柔脑门劈开!她瞳孔收缩,失声尖叫:“不可能!”这段时间她都在他身边,关注着他,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其他女人相处!怎么突然就要再婚呢?她没收到任何聂荣要和谁进行商业联婚的消息!以聂荣的性格,如果不喜欢对方,他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婚姻! 聂荣说:“是真的,她怀孕了,我要负责任。” 何雪柔浑身发冷,想到她之前和聂荣在会所意外发生关系的情景……所以,聂荣和她离婚之后,真的和别的女人上.床了?还让对方怀孕了? “是谁?”何雪柔失态地追问:“只因为负责任?你不爱她?” 聂荣语气微妙:“这个人你也认识。” 另一边,裴渡终于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前女朋友,云瞳。 云瞳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柔软又贴身的衣服,露出微微凸起的小腹,容光焕发,“听说你一直想见过我?” 裴渡看到她的腹部先是一愣,然后一阵无法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瞳瞳,你真的怀孕了?” 云瞳点头,“对,怀上三个月了,我打算生下来,和孩子的父亲的结婚。” 裴渡立刻点头,激动说:“对,我们结婚!我们结婚!” 云瞳顿了顿,出言提醒:“我说,我怀孕三个月了。” 裴渡已经高兴得找不着北了,说:“听说过了三个月坐胎就稳了,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孩子闹你了吗?” 云瞳揉揉额角,“裴渡,我们已经四个多月没见面了,但我怀孕只有三个月。” 裴渡一愣,表情茫然,等他想明白云瞳是什么意思时,他瞳孔猛地收缩,脸沉如水,“你是……什么意思?”他连声音都哑了。 云瞳痛快说:“孩子不是你的,是我跟别的男人上床怀上的,我打算跟孩子爸结婚,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裴渡脱口而出:“不可能,你骗我!” 云瞳说:“裴渡,我们早就分手了。分手那么久,如果你和何雪柔的动作快一点,说不定她早怀上孩子了。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不是你非要见我,我根本不想看见你。” 裴渡只觉脑袋嗡嗡直响,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难以置信问:“你怎么会……你不爱我了吗?” 云瞳诧异地看着他,“你为了何雪柔放弃我,难道我还要一辈子等你?” “我和何雪柔根本没什么!我为了你卖身给聂荣给他免费打五年白工!你就一点都不在乎?”裴渡咬牙切齿说。他为了云瞳可牺牲大了!这五年的自由可比他为何雪柔付出的二十亿要命得多,但他为了云瞳都答应了。 “这是你和聂荣之间的问题,我没要求你这么做。”云瞳立刻撇清关系,“不过,如果你没答应聂荣的条件,我也不会回来见你。现在我们已经见面了,我和你两清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裴渡拉住她,“是谁的?” “你轻点!”云瞳护着腹部,扭动手臂要甩开他,“什么是谁的?” “孩子是谁的?你和谁在一起了?” 云瞳防备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一点关系!” “你爱他,不爱我了吗?”裴渡不甘心问:“还是只是为了孩子,为了责任?” 云瞳说:“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别的原因,我总会结婚的。” “那你嫁给我!”裴渡脱口而出。 云瞳诧异地看着他,“你有没有听清楚?我肚子里怀着的是别人的孩子。” 裴渡恨得眼睛充血,但不改口:“如果你不爱他,只是为了孩子,为了责任,你不要嫁给他。孩子我可以帮你养。”打死他,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云瞳不爱他。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云瞳对他有多重要。如果他这次再放手,云瞳一定不会再看他一眼,彻底放弃他。他无法忍受她嫁给别的男人,为对方生儿育女。 云瞳摇头,“我不用你帮我养孩子,我和孩子爸都有足够的能力养孩子。你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受委屈。” 裴渡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就护成这样。如果他早点决定和她要孩子,说不定他们亲生的孩子已经能下地跑了。现在这算是什么回事? “只要你不和孩子爸在一起,这孩子就是我亲生的。”裴渡不肯松手。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云瞳,其他都是次要的。 云瞳说:“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裴渡强硬说:“不管需不需要,你敢嫁给别人试试!看他能不能抗得住我这个裴家少爷的报复!” 云瞳恼道:“你这是蛮不讲理!” 裴渡眼里露出一点委屈的情绪,固执说:“你不要离开我……我不相信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了。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云瞳冷冷说:“即使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聂荣?” “什么?!” “……只是一次意外,我和她见面,然后都喝醉了。”聂荣这样对何雪柔解释他和云瞳之间的渊源。他和云瞳之间没有爱情,但云瞳意外有了孩子,她想要,他也想要。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他们决定结婚。 何雪柔的脸色乍白乍青。她万万没想到聂荣决定再婚的对象会是云瞳,裴渡的前女友,她的替身。之前她为了得到裴渡耍手段逼走她,现在她调转头来抢她的丈夫?这算什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聂荣,云瞳和我长得像,所以你才接受她吗?”何雪柔忍不住问。聂荣不爱云瞳,但她长得和她像,所以他肯和她结婚。他真正爱的人始终都是她。 “不,是因为孩子。”聂荣说:“我想要个孩子。” 何雪柔提高声音:“孩子我可以生!”现在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知道聂荣肯为孩子妥协,之前那一次意外她就不吃事后药了。 聂荣说:“我等你生孩子等了五年……柔柔,太迟了,我们已经完了。” 何雪柔甚至来不及思考,身子已经直接扑过去,死死搂住聂荣,哭着说:“不迟,我给你生孩子,我们没完……” 第五十五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十八) 裴渡要和云瞳结婚, 连她和她肚里不是他的种的孩子也一起养,云瞳不同意,一再拒绝,说要和聂荣结婚, 把裴渡激得心头火起, 更加铁了心不放她走, 打算从现在开始,不许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摆明了要强取豪夺的态度, 云瞳不得不妥协。她无权无势, 与生父继母离心,早就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人,聂荣以前是和裴渡不相上下的豪门公子,无奈如今家道中落, 要东山再起, 真拼起来他拼不过裴渡。既然硬杠起来, 他们加起来都不是裴渡的对手, 只能另想办法。 不过云瞳让裴渡找聂荣谈。 裴渡当然要找聂荣“谈”!聂荣把他骗惨了, 睡了他的女人还逼他签下卖身契让他给他做白工。他对聂荣真的新仇旧恨一起来!有这样做人兄弟的吗? 云瞳忍不住讽刺道:“你和何雪柔打得火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是你兄弟?” 裴渡一时哑然,想反驳又好像无法反驳, 但又忍不住酸溜溜说:“这么快你就护着他……” 云瞳说:“他是我的孩子爸。” 裴渡被噎得脸色发黑, 盯着她的腹部却不敢露出一点厌弃的表情。云瞳多珍重这个孩子,为了它连爱情婚姻都可以将就。现在他正被她排斥厌烦着, 他可不想惹她生气。他能用强硬的手段留住她一时,留不了一辈子。以后他还想好好和她过下去的。 “我才是孩子爸。”他强调, 决定从今天开始给她洗脑。他还要把这小崽子宠上天,让他以后只认他做父亲,不认其他人做父亲, 这样云瞳就哪里都不能去了。 至于指望他和云瞳亲生的孩子,那就是个未知数,连影儿都没有,指望不上。 云瞳没有说话,但眼里明晃晃写着两个字:无.耻。 裴渡憋屈得要命。他堂堂裴家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为了个女人,上赶着喜当爹的事都做了,还被对方百般嫌弃。他要什么女人没有? 但这种想法刚升起,他看到云瞳冷淡的侧脸,又蔫了。 就是有这么一个女人,成了他的命门,是他无法放手的。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有她和其他女人。没有她,其他女人都是一个样。 裴渡想到他为了何雪柔那个眼里只有利益的女人放弃云瞳,简直是他一生中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如果没有何雪柔,他和云瞳早就相亲相爱,结为夫妇变成一家人了…… 想得太美好了,以致于看到聂荣和何雪柔,一切又回归现实。裴渡看着聂荣,火气蹭地往上冒,失去理智,冲过去就是一拳! 聂荣当然不甘示弱。他打架可是最拿手的。两个男人就在屋里大打出手! 云瞳怀着身孕,连忙闪到一边避开,眼神平静无波,半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但一偏头看到何雪柔,何雪柔正死死盯着她下意识用手护住的小腹,眼里的愤怒妒忌根本掩饰不住。 云瞳顿时乐了。这个女人当初可是蹬掉聂荣这个丈夫,从她手里抢走裴渡的。现在她怀了聂荣的孩子,按理说和裴渡没有关系,但何雪柔却恨上她。要知道当初裴渡一边和她同床共寝,一边又和她纠缠不清,她都没有对她产生过如此激烈的情绪。 何雪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爱着的一直是聂荣? 如果不知道,那等她幡然醒悟的时候,事情却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她得多痛苦后悔? 简直是——活该! 云瞳一想到那个场面,立刻觉得身心舒畅。 像裴渡和何雪柔这种人,就该得到报应。特别是何雪柔,既然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就要有被反噬的觉悟。做错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云瞳不禁对何雪柔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意味,和之前何雪柔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何雪柔脸色一变,手握成拳。她觉得云瞳在向她示威炫耀。而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从云瞳手里把聂荣抢回来。但这并不容易。聂荣非常重视期待云瞳肚里的孩子,为了孩子连婚姻都可以让步。她那么伤心地求他,他都没有松口。 如果她之前能怀上孩子就好了,那样无论她做了什么,看在孩子的份上,聂荣都不会和她计较。但以前她为了保持身材不愿生,使得她如今手上没有一点令聂荣屈服的筹码…… 这时聂荣和裴渡打得差不多,双方脸上都挂了彩,裴渡的伤看起来严重一点,一只眼被揍得肿起来,但他眼里全是狠意,咬牙切齿说:“聂荣,云瞳是我的,如果你不放手,我们不死不休!” 聂荣说:“不可能,她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裴渡立刻反驳:“她和孩子都是我的!” 聂荣挑起眉,看向云瞳示意了一下。云瞳冷笑说:“裴渡,你别自欺欺人。你这样主动戴绿帽,还要不要脸?” 裴渡说:“你比脸重要多了。瞳瞳,你根本不爱聂荣,为了孩子和他结婚,你委屈的到底是谁?父母不相爱,孩子能幸福吗?” 云瞳说:“我也不爱你了。” 裴渡一滞,心口发痛。虽然他知道云瞳也许是在说气话,但他依然有些承受不住。他固执说:“我爱你就行。做父母的,感情好也很重要,至少有一方是爱的。” 云瞳不说话,看着聂荣,一副由他做主的态度。 聂荣说:“云瞳怀的是我的孩子,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裴渡撂下狠话:“聂荣,你要别的,我可以给你,但瞳瞳和孩子不行,除非你想和整个裴家作对。” 聂荣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事关妻儿,他挺身而出,“那你可以试试看。云瞳和孩子,我是要定了。” 云瞳淡淡说:“聂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和你共同进退。我什么日子都可以过。” 这是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在裴渡和何雪柔脸上。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但何雪柔做得出那么多事,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她很快恢复正常的脸色,对云瞳说:“其实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我和裴渡根本没什么,他一直爱着你,想着你。” 聂荣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瞪着她。事情发展到今日这种地步,说她是始作俑者都不为过,亏她说得出这样的话! 何雪柔不受影响,继续说:“我们只是一时被以前的感情蒙蔽了,没看清自己的真心。直到失去了,我们才明白。我爱的也不是裴渡,而是……”她深深看着聂荣,眼眶微微一红,喃喃说:“都是我的错……把一切弄得一团糟。” 如果聂荣他们不是早看穿了她唯利是图的本性,她这一番表演真的极为打动人。即使明知她是做戏的,但互相知道底细,也是在演戏的其他人,心里都有所触动。因为她完全说对了他们的真实心态。 裴渡可不就是失去了云瞳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她吗?他连喜当爹都不介意了,一心一意只想挽回云瞳。他说他和何雪柔清清白白,云瞳不信他, 何雪柔对聂荣的感情,她自己甚至不自知,但连云瞳都看出不对了。而不管何雪柔自知不自知,她想挽回聂荣,也不妨碍她说出这般动听的话。 再说聂荣和云瞳,裴渡和何雪柔在一起时做了什么,他们是知道一些,知道两人没有真的发生过关系。不然他们也不会再要他们了,嫌脏。但何雪柔亲口澄清了,他们谁心里不舒服一点? 聂荣和裴渡都是男人,和何雪柔始终有着情谊,闻言心里都对她软了一点,唯独云瞳冷笑:“你现在才说这种话,有什么用?” 何雪柔泫然若泣:“我只是不想错误继续延续下去……” 见云瞳面露讽刺,裴渡立刻剖白:“瞳瞳,我是真的爱你……之前是我做错了,我诚心希望你原谅我。” 聂荣和何雪柔都看着他,聂荣眼里带着嘲笑,何雪柔的眼神有些复杂。和裴渡“在一起”的时候,他一惯心高气傲,从来不肯迁就她,对她低头。但对着云瞳,他却低到尘埃里去了。 裴渡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再梗着脖子就要失去心爱的人了,别说只是认错,就是要他下跪,他都愿意的。 云瞳说:“怎么原谅?” 裴渡说:“你又不爱聂荣,为什么不能嫁给我?” 云瞳说:“我也不爱你。” 裴渡一脸灰败。 何雪柔说:“可是他爱你,而你不爱聂荣,聂荣不爱你,只是因为孩子才娶你。而我爱聂荣……既然你只在乎孩子,不在乎嫁的是谁,为什么不行呢?”她小心翼翼看了聂荣一眼。 云瞳也看着聂荣,“你同意?” 聂荣摇摇头,“孩子……” 裴渡说:“孩子是我的!” 何雪柔说:“孩子我可以生!”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聂荣沉默片刻,仿佛把各种利弊都权衡了一遍,问云瞳:“你愿意吗?” 云瞳说:“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都听你的。” 裴渡和何雪柔见他们默契十足,打心底里觉得妒忌。他们有志一同地决定,如果成功打消这两人结婚的念头,他/她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他们见面。 聂荣对裴渡说:“我有条件。” 裴渡精神一震,“你说。” 聂荣的条件是裴渡卖身给他打白工的年限再加五年,而他必须是云瞳肚里孩子的干.爹,有随时探视的权利。如果裴渡对孩子不好,他会随时把云瞳和孩子带走。 裴渡能有什么办法?形势不比人强,只能低头。他还没有忘记给聂荣上眼药,向云瞳表示:看,这就是你想嫁的男人,为了利益能把你和孩子卖了! 云瞳理都不理他。她对聂荣异常信任。之前她那么抗拒裴渡想娶她硬要冒认她孩子爸,现在聂荣松了口,她就跟着松口,仿佛很笃定聂荣不会害她一样,叫裴渡看得心里发堵又无可奈何。 何雪柔没有发言的余地。但聂荣不娶云瞳,她就有机会再一次成为聂太太。孩子她可以生,等她生了孩子,云瞳的孩子就得靠边站。只要聂荣不爱云瞳,她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努力了那么久终于见到曙光,没有真的失去真正爱着/可依靠的人,裴渡和何雪柔都松了口气。 他们没看到,聂荣和云瞳交换了一个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和聂荣谈好条件之后,裴渡怕云瞳改变主意,几乎一刻不停的就把她带回裴家。 裴渡和云瞳在一起五年,裴家极疼裴渡,哪里会不知道云瞳?也正是认可她的人品,才对她和裴渡的事睁一眼闭一眼。相比于何雪柔这个何家大小姐,裴家对云瞳的接受度还更高一些。如今云瞳怀着身孕,孩子是裴渡的,裴渡又一副非她不可,立刻结婚的架势,裴家的家长就松口了。 家里一松口,裴渡又火速拖着云瞳领证。云瞳的态度不积极,但也没拒绝,更多像冷眼旁观,好像只要裴渡一不合心意,就立刻和他离婚,转投聂荣的怀抱。 她这样裴渡即使有了结婚证在手也无法安心,总觉得头上随时会变绿,所以他对云瞳那叫一个千依百顺,又防聂荣防得跟防贼似的。这样他还嫌不够,对云瞳肚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把他捧到掌心。他是千方百计要把这层父子关系砸瓷实,让所有人都坚信孩子是他的亲生的。以云瞳对孩子的在乎劲,只要他把孩子的心抓住了,就是锁住云瞳最大的筹码。他就不信他和孩子日后父子情深,云瞳能开口对孩子说他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另一方面,裴渡和何雪柔没言语,但心照不宣地“结盟”了。裴渡需要何雪柔拖着聂荣,不让他老惦记他的老婆孩子,直接“出卖”聂荣,说他还爱着她,一直在使手段逼她回到他身边。何雪柔知道后心里安定了不少。这段日子以来,聂荣的冷淡伤透了她的心。她总是感到忐忑不安,害怕他真的不要她——他也确实想不要她,另娶云瞳为妻子。 对于聂荣来说,爱情固然重要,但责任同样重要。何雪柔一直对自己说他想娶云瞳只是因为责任,因为她宁愿聂荣是为了责任娶别的女人而不是因为爱。但自己推测和裴渡给予的肯定答案是两回事。确定聂荣真的还爱着她,她就更有耐心和他耗了——是的,她已经决定和聂荣一直耗下去。 虽然她自私自利,见风使舵,但经过裴渡这一遭,她觉得男人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掌控,特别是她看中的男人都是天之骄子,精明霸道任性妄为,棘手得很。如果要她降低标准屈就其他人,她也不会和何家对着干那么久。 聂荣能狠得下甩开家族的包袱,独自一人打天下,她反而更看好他。聂荣是她能够到的最好的选择。 何雪柔光凭自己无法算计聂荣,有裴渡暗中出手相助就不一样了,而且裴渡还在帮聂荣做事,下手的机会更多。 何雪柔之前和聂荣就有过一次“意外”,第二次“意外”在裴渡的推波助澜下很快也有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四五次就顺理成章。聂荣毕竟是男人,还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 到云瞳的孩子出生,大家看到何雪柔跟在聂荣身边,和他出双入对,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云瞳生了一个足足有七斤三两重的小胖儿子。裴家很高兴,把对裴渡的宠爱延续到这个孩子身上。但最宠这个儿子的要数裴渡这个爸爸。他在云瞳的孕期已经成功催眠自己,认定这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一出生,他抱到手里笑得像个傻瓜,一副有妻有子万事足的居家男人模样,被家里人笑话他终于遇上克星。 不过当他看到及时赶到的聂荣时,他就笑不出了。他故意没有告诉聂荣云瞳要生了,那么告诉他的只能是云瞳。云瞳对这个孩子的亲生爸爸还是有几分照顾的。 裴渡跟防贼似的防着聂荣抢走他的老婆儿子,但依然没能阻止聂荣成为第二最宠儿子的人。所有人都知道裴渡的儿子认了聂荣做干.爹。聂荣对这个干.儿子也是极尽宠爱,时不时就大手笔地送云瞳和干.儿子礼物,摆明了要给嫁入豪门的云瞳撑腰。 这和当初裴渡大张旗鼓地给嫁入聂家的何雪柔送礼物的性质差不多。旁人也不认为云瞳和聂荣之间存在暧.昧,只以为聂荣是在回敬当初裴渡那些不妥当的行为,存心斗气。裴家人是知道他们正在合伙做生意的,对此不以为意,全当成乐子看。 唯有知道内情的裴渡和何雪柔知道这是聂荣在给不能认回来的儿子的补偿。而且他们终于体会到当初聂荣和云瞳看着他们明目张胆地你来我往暧.昧着的感受了。更要命的是,聂荣和云瞳之间还夹着一个亲生的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断干净。而他们对此毫无办法,因为这样的结果都是他们作出来的。谁叫他们之前在感情上开过小差? 做过错事,在伴侣面前无法理直气壮,为了挽回彼此的感情,只能加倍讨好对方。想到对方以往和其他人的经历是不是扎心一下,又因为偶尔能得一个好脸而心情雀跃。喜怒哀乐全掌握在对方手中,渐渐变得卑微而不自知,或者甘之如饴。 这就是裴渡和何雪柔如今的心理最真实的写照。 相比之下,何雪柔过得比裴渡要幸福一些。裴渡知道自己深爱云瞳,离不开她,只要云瞳还要他,他是痛并快乐着。何雪柔却依然认为她对聂荣的感情更多是利用,他是她最好的选择,所以她紧紧巴着他不放。 在云瞳的孩子出生之后,看到聂荣那个稀罕的样子,何雪柔最强烈的愿望就是给聂荣生一个孩子,赶紧把他的心拉回来。至于以前那些顾忌身材走样,不想应付小孩子的念头,已经通通抛到脑后。 裴渡见她完全被聂荣牵着鼻子走,天天在家当贤妻,还迫切想当良母,不禁暗暗摇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何雪柔其实不如云瞳聪明? 怪不得聂荣不舍得放弃她。何雪柔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貌有美貌,还有一切能成为贤妻良母的品格。她只是自小被宠坏了,又受何家的风气影响甚深,需要吃个教训。正好裴渡成了这块磨刀石。经过这一遭,除了安分守己地待在聂荣身边,她还能去哪里?她脑子又不聪明,好管得很。 裴渡既可怜又羡慕何雪柔的时候,聂荣和云瞳正用手机聊着天。 一个好心人:你打算折.磨裴渡多久? 不管裴渡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多么努力地想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心里始终藏着一根刺。这点介意他不能对云瞳对儿子发出来,但某一瞬间的煎熬与落寞,亲近的人都能感觉到。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个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放不下的人不止裴渡,云瞳在聂荣的影响下,知道裴渡爱的是她,只是被何雪柔蒙骗,一时眼瞎心瞎。她想过放弃,但到底不甘心放弃五年的感情,也想报复裴渡对她的伤害,所以才设下这么一个局——孩子的月份不对是因为她受孕的方式不是自然受孕,而是试管婴儿,用的是裴渡的精.子。以她和裴渡同床的频率,以有心算无心,她弄到他的精.子太容易了。 云瞳:现在这样很好,只要你不心疼何小姐。 聂荣看着这条云淡风轻的回复暗暗咂舌。所以说女人狠起来也是真狠。云瞳这语气明显是余怒未消。她不揭开真相,又不让他说出真相,不但报复裴渡,也是报复何雪柔。 正好聂荣也享受着何雪柔小心翼翼的讨好照顾。天知道为了引导这自私自利的小女人收心,他费尽了多少心思,可以说是做任务以来最用脑的一次了。之前他们床上床下明明那么契合,她却能招呼不打一声投向其他男人的怀抱,聂荣忍得好辛苦才没有把她抓回来打一顿,然后绑起来从此不让她见人。他的女人怎么能背叛他?虽然他还是爱她,还要她,但难道她不该接受惩罚吗? 两人的意见无形地达成一致。 直到云瞳的儿子裴鹤十岁,裴渡终于完全接受了这辈子只有这个儿子的现实,和他培养出深厚的感情,而何雪柔也因为迟迟生不出孩子,对着聂荣越来越没有底气,开始用全新的目光看裴鹤,真相才因为裴鹤的一次盲肠小手术曝光。 裴鹤是裴渡的亲生儿子! 裴渡和何雪柔面对这个现实完全说不出话。虽然被聂荣和云瞳联合起来欺骗了这么多年,他们感到愤怒,但这是对他们当年做错事的报复,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而且,这个真相曝光,裴渡和何雪柔都控制不住感到喜悦,只觉得压在心头多年的阴霾一扫而空!谁会喜欢自己和爱人之间永远隔着别人?这才是他们真心想要的结果! “到底是我生不出,还是你不想我生?”何雪柔叉着腰质问聂荣。这是十年来第一次。 聂荣还是更喜欢她这有点小娇纵的小模样,拉过她柔若无骨的手把玩——她是真的很会做女人,即使已经变成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围着小家转的小女人,她从头发丝到脚指尖依然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依然像一个误入凡尘的漂亮清冷的仙女。这样的女人光凭外表就能令男人发疯。 聂荣本质上还是个更喜欢宠女人而不是折腾女人的男人。十年了,足够了。以何雪柔的年纪,再不生孩子就是高龄产妇了。 “你喜欢生就生,不喜欢生就不生。”聂荣给她选择的自由,“不用为了绑住我特意生。孩子,我无所谓。”他知道她不喜欢孩子,这么多年使劲想要,都是为了抢夺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关注云瞳和裴鹤。 何雪柔说:“我不生,你这份家业准备留给谁?裴鹤吗?”她吃云瞳和裴鹤的醋吃习惯了,怎样都看他们不顺眼。虽然裴鹤不是聂荣的亲生儿子,但他这个干.爹疼了他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疼的,连公司的股份都给了。 聂荣说:“已经给了的就给了,剩下的都给你,省得你老是没有安全感。” 何雪柔只当他是开玩笑。没想到聂荣真的把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转给她,连公司的股份都给。以后他就成了为她打工的。 何雪柔极度震惊。 聂荣亲了她一口,说:“裴渡可以为你做到的,我也可以。我还会为你做得更多。” 裴渡为了她倾家荡产,又为了云瞳卖身十年。他也为了她倾家荡产,还把后半辈子全卖给她。 何雪柔内心动容,定定看着他说:“你就不怕我拿了钱再一次踹开你?” 聂荣说:“舍得你就踹,踹了我再追。” 何雪柔扑哧一笑,眼睛微红说:“不踹了,省得你越来越老胳膊老腿,追不上我……” 聂荣眯起眼,手抚上她的腰,“我老了?你倒是试试看……” * 聂荣等何雪柔寿终正寝后回到系统空间。 光团尽职尽责地飘到他面前,用萌萌哒的娃娃音说:“宿主宿主,检测到你生理与精神数值不稳,脑电波成像是一片灰色,上面大写‘生无可恋’四个字!为避免你自杀,建议宿主立刻处理哒!” 聂荣恹恹说:“让我死吧。” 光团在遵从宿主意愿和再抢救一下之间徘徊了0.00001秒,很人性化说:“为什么?任务不是做得很顺利吗?何雪柔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 聂荣说:“这次任务脑子用多了,超过负荷。如果能申请一个假期什么的……” 光团耿直说:“可以休假的!” 聂荣立刻精神一震:“可以休假?休一百年那种?” 光团并没有被想休一百年假的懒惰宿主震惊到,萌萌哒说:“只要你不选择和我解绑,愿意一直做任务,我们的时间是无穷无尽的。一百年只相当于一次任务时间,你可以选择进任务世界休假,但不做任务。等你想做任务的时候再进入剧情就行。” “休假期间开金手指,有钱有美女也可以?”聂荣两眼放光。 光团用一种哄骗的语气说:“这就要看你想花多少积分了。” 聂荣露出一个割肉的痛苦表情,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亿积分?你可以成为世界首富,走上人生颠覆的!”光团兴奋说。它可以提前预支!然后聂荣就等于完全卖身给它,必须一直做任务做到还清为止。 聂荣给它一个“你在发梦”的表情,淡淡说:“一百积分。” 光团莫得感情说:“一百积分只够你白手起家。” 聂荣说:“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凭我的人品才华,什么财富美女不来!”他觉得做了好几个任务,他的个人素质已经升华了。如果没绑定系统之前他只是个人才,现在他就是个天才精英!结合几辈子的积累,还有什么能难倒他? “那祝你好运吧!”光团忍无可忍,打开空间把他扔去度假。等他休假回来,看它准备什么高难度任务坑他! 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聂荣熟门熟路掉进新的世界,还有空挥挥手,特有大将之风地淡淡说:“后会有期。” (完)